第33章 他要走了
一个星期后，果小凡出院。
身体各项指标出院指标，医生建议找个地方好好休养。
李饶钧在海边租了一栋别墅，供他们几个居住。自己正好要去拜访东京的几家企业，就先行离开了此处。
李卓潆为了表示对果小凡的谢意，要求和她住在同一个房间，理由是这样比较容易照顾她。
对李渐鸿来说，住哪里都一样，只要附近能找到游戏机和酒吧，他都无所谓。他继续过着他纸醉金迷的生活，偶尔还喝的烂醉。
从那天起，费云琅就很少再单独出现在果小凡面前，他恢复了从前冷峻不苟言笑的面庞，还是穿着一身西装和一双马丁靴。他几乎每天都要外出，至于去哪里，做什么，从不和任何人说。
果小凡心中有个疙瘩，她不知道费云琅究竟有什么理由，从前恨不得和自己分分钟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如今却疏离如陌生人。她一直想找机会问问他，无奈每次遇见，不是有别人在场，就是费云琅匆匆离开。
他们搬入别墅的第二天，元前来拜访，带了博多有名的点心，和大家玩笑了一阵子，然后来到了小凡的面前。
他们的交流方式，除了英语，就是翻译软件。
“小凡，我有话要和你说。”元似乎有什么东西要给她看：“能不能去你的房间？”
“哇哦。”李卓潆发出一声怪叫。
费云琅在瞬间起身，离开了房间。
“有什么事情不能在这里说嘛？”果小凡被他弄得不好意思了，看了看霍宁李卓潆他们，又说：“这里都是我的家人，没有需要回避的。”
“可是，我只想我们两个知道这件事情。”
元催促着。
“快去吧小凡姐，”李卓潆做了个鬼脸，用日语对元说：“二楼左手边第二间，和露台连在一起的房间，就是我和我姐的。不过，我现在有事，没空上去哦。”
元笑着说了一句谢谢，然后对果小凡双手合十地请求：“小凡，求求你了，在这里我会不好意思的。”
果小凡嘟囔着，心中虽然不乐意，但元已经说到这个地步了，如果再不带他去就有点不近人情了。
她气呼呼地带着元上了二楼，却故意拉开了房间的门和露台的门，让楼下和走廊里的经过的人也能听见他们的声音，看得见他们的动作。
“好了，现在可以说了吧？”
眼见元走了上来，贴着她坐下，从怀里掏出了一张纸，摆放在了她的面前。
果小凡一看纸，不仅对他的故弄玄虚大为不满：“就这个吗？”
元诚恳的点点头：“以后，就邀请你多多关照了啊。”
果小凡觉得好气又好笑，那竟然是一份机车保养改装公司的投资合同，而且是日中双语的，上面已经有山岳的印章，目前只差福冈负责人的一个签字。
原来李饶钧答应给元投资，以感谢他对果小凡的救命之恩。不过他果然是指只老狐狸，对人家救命恩人的感谢方法，表面上是投资，帮他实现梦想，但实际上自己却摇身一变成了人家的老板。
果小凡一边签字一边无奈的用汉语嘟囔道：“你这个家伙，搞得太吓人了。我还以为你要怎么样呢。好，我签，给你投资。不过咱们可说好了，一码归一码，如果你经营不善，可不要怪我不管你了。”
元根本听不懂她在说什么，只是单纯的觉得她只要签字，说啥都是对的。于是不停的点头，说谢谢，继续点头，笑成了一朵花。
合同搞完，元抱着合同高高兴兴的走了。
霍宁却幽幽的走到了站在玄关门口的果小凡的身后，慢吞吞的说了一句：“喂，大侄女，云琅要走了。”
平地一声雷炸开，果小凡差点没站住。
霍宁一把扶住她，她却还没站稳就连忙向他确认：“你说什么？”
“我说，费云琅要走了，给李老的信都已经写好了。”霍宁一字一顿的说。
这句话，在果小凡听到的同时，也被李卓潆听到了。
李卓潆放下手中的咖啡杯就蹿了出去，那正是方才费云琅出走的方向。
“到底怎么回事？”果小凡抓着霍宁问。
霍宁摇摇头，摆着手指头说给果小凡听：“他爱你，她爱他，但你爱他，我猜就是这么回事。”
“什么呀？”果小凡被绕晕了：“宁叔，我脑子有点晕，你别卖关子了，快说吧。”
霍宁叹了一口气：“哎，我都看出来了。云琅对你，那是爱到了骨头缝里。可是呢，你却偏偏和那个机车小子搞在了一起。本来还好，结果卓潆又闹着要和费云琅结婚。呵呵，要是我，我也走好不好？总不能看着心爱的女人嫁给别人，成了我大姨子吧？”
果小凡把元留下的另一份文件扔给他：“什么和机车小子搞在一起了？是李老让我通过福冈分公司给他投资！”
霍宁看了上面的字，也愣了。
“所以你确定费云琅要辞职？”她焦急的问。
霍宁点点头：“千真万确，我俩睡一个屋子我还不知道吗？他行礼都收拾好了，说是今天去买票。大侄女，别说了，你要对他有意思，就赶紧追吧。现在还来得及！”
果小凡坐在玄关上就要穿鞋，可刚穿一只就停下了。她的目光扫到了李卓潆的鞋子，她为了追费云琅，穿着拖鞋和居家服就跑出去了。
如果李卓潆真的从很久之前就开始喜欢费云琅，那自己算什么？
她不想伤害李卓潆，更不想伤害费云琅。
霍宁以为她又傻了，催促道：“怎么了？又头晕了？”
她摇了摇头：“算了，不追了。”
那天傍晚的时候，李卓潆挽着费云琅的胳膊回来了。
在客厅遇上了果小凡，李卓潆上去换衣服，留下了费云琅在客厅与她独自相对。
果小凡摁开了咖啡机，她知道待会儿李卓潆一定要喝一杯的。而费云琅背对着她，依靠在书柜上，一言不发。
果小凡自己也接一杯咖啡，喝了一口，好苦。于是丢了一块放糖进去，用银勺子搅拌着咖啡。勺子和咖啡杯碰撞间，发出清脆的响声，打破了客厅里的寂静。
“你真的要走吗？”果小凡用听起来很平淡的声音说：“你和卓潆说了吗？”
“说了。”费云琅没有转身，而是抽了一本书，无聊的翻着。
“去哪里？”果小凡问。
“去见几个老朋友。”
又是一阵死寂的沉默。
楼上的浴室，传来淋雨的声音，向来是李卓潆开始洗澡了。
“云琅，”果小凡转过身来，看着灯光下他那如剪影般好看的轮廓，脑中浮现的，是他那句带着酒气的“我爱你”，她闭上眼睛，努力赶走自己内心的无数个问号：“我想你一定有些事情，不打算告诉我。”
费云琅没有说话。
“既然这样，那我尊重你的决定，希望你事事顺利。”
她放下咖啡杯，转身往楼上走去，却每走一步，都故意的停顿一下。而费云琅始终都没有抬头，也没有一句话，将自己藏在阴影里，喉头不管的滚动。
“那，走之前一起吃个饭？”走了一半楼梯的果小凡还是停了下来，提议道：“大家一起，我们在家里做饭，好不好？”
“嗯。”
费云琅答应了一下，再不出声。
果小凡披了毯子，就独自一个人坐在了露台的椅子上。就在她正对位置的一楼，费云琅把脸埋进了那本根本看不懂的日文书里。
与果小凡而言，她知道自己对费云琅的感情。
她关心他受没受伤，她在乎他要去哪里。究竟自己是在什么时候爱上了他，她自己也想不起来。但费云琅对她的感情，却仿佛如昙花般在绽放后转瞬即逝。甚至说，他在那次表白没有得到期待中的回应后，是不是就马上改变了心意呢？
爱情真是个坏东西。
让她这个原本早就决定终身禁爱不婚的女子，只沾染上了那么一点，就成瘾成灾。
或许，她本就不配吧，她想。
是啊，那么好的男人，怎么可能和她在一起呢？她是李家的弃女，是母亲仍在街头不管的孩子，是跟着爷爷拾荒收破烂长大的。她有什么资格要求爱？
浴室里水龙头的声音戛然而止，李卓潆已经在吹头发了。
果小凡擦了擦眼泪，转身回到屋子里，换了外套就下楼去了。
“唉，大侄女，这么玩了去哪儿？”在楼梯口，她遇上了叼着布丁的霍宁。
“去海边看小螃蟹。”她胡说八道着，快速穿好了鞋子飞奔了出去。客厅中坐着的费云琅，眼睛追随着她而去，身体却始终没有挪动半分。
“看螃蟹？”霍宁跟着走到门口，回头看到了如雕像般的费云琅，明白了大概。“情”字何其难啊。
“我也买看过，我和你一起去啊。”霍宁给了费云琅一个意味深长的叹息，然后穿上鞋子一面追出去一面胡说八道：“是不是大闸蟹啊，咱们捞点回来啊。”
费云琅把手伸进口袋，里面的那半根头绳，依旧缠绕在了手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