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欺负人欺负到家了
第二天早上，果小凡被墩儿奶声奶气的叫声吵醒，走到门口发现站在院子里高举双手的乔泽。
“怎么是你？”果小凡揉了揉眼睛：“这么个小奶狗你也害怕，真出息。”
“你快把它关起来，我从小就害怕长牙的动物。”乔泽催促，两只脚不停的动来动去，躲避墩儿的嘴巴。
墩儿还小，以为他在和它，叫的更加高兴。
果小凡抓着墩儿把它提起来，关进了一旁的笼子。乔泽从地上搬起来一个纸箱子，那里面是果小凡的办公用品。
果小凡一面在院子里的水龙头上刷牙洗脸，一边问他：“你今天不用上班？”
乔泽从怀里掏出一个塑料袋装的热乎麻团给她放一边：“我今天调休，昨晚加班到凌晨五点，刚下班。”
果小凡擦了一把嘴边的牙膏沫子，抓起来麻团就啃，边嚼边说：“那你快回去睡觉吧。睡醒了好给资本家继续打工。”
“这么快就赶我走，都不给我倒杯热水吗？”乔泽搓着双手。
“没空，我还要收破烂，然后去看我爷爷。你要喝自己道。”
“那你以后打算干什么？”
“收破烂。不给资本家打工。”她余气未消。
“你会吗？”乔泽笑问。
果小凡冲他身后努努嘴，道：“你看着。”
只见一个胖老太太用三推车推着一大堆纸壳子进了院子，不是别人，正是两条街外住着的福婶。
“小凡？你不上班吗？你爷爷呢，叫他出来给我先称称这些纸壳子。”
“我爷爷住院了，今天我帮您称。”
说着，果小凡就撸胳膊挽袖子，利落的把那沉甸甸的纸壳子提溜上了旁边的磅秤上。她还不忘扒拉里面，从里面揪出来一大堆的塑料。
“一样的一样的。”
福婶慌忙上前，想往里塞，果小凡却已经把一大坨的塑料扔了出去，里面还裹着不少沙子和石子。
她笑着对面露尴尬的福婶说道：“您这次从哪儿弄得纸壳子，怎么还有这么多沙子。”
福婶见被揭穿，抄着两只手讪讪笑道:“我们邻居闹闹他妈拿来的，我就捎带手給卖了，怎么有沙子呢，这个闹闹妈真不讲究。”
“就是。”果小凡开始称。
或许是为了缓解尴尬，转移话题，福婶胖胖的脸上眼珠一转，问：“唉，你爷爷怎么了？住院了？哪儿不好？”
“腿疼，需要手术。”
“哎呦，那手术费很贵吧。哎对了，我老家外甥在县城医院，你要是想过去治，我给你问问。现在大医院可贵了，一样的毛病，县城医院几百块，大医院没有一万下不来。”
“不用了福婶，”果小凡抬起头来，把纸壳子抬下来，“我办好住院了。”
她略微一算，笑着对福婶说：“您这我也算好了，一般八毛一斤，您这纸壳子里面都湿的，刚才还滴水。街里街坊我算你七毛五，二十三斤十七块两毛五，我给您十七块五，您看行吗？”
老太太刚才被沙子的事情拿住了，如今又被说里面有水，直到瞒不过这丫头。但自己理亏，也不好辩解，只得满脸不高兴的接过钱：“行行行，你这丫头精明，我往常给你爷爷，都是八毛的，从没这个价钱。”
果小凡把十七块五毛钱放进福婶的手中，还笑呵呵的说到：“那我不送您了，下回有好东西您可得记着我。”
福婶嘟囔着，拿着钱走了。
这一招一式的行云流水，把乔泽看得一愣一愣。
等福婶走远，他忍不住赞叹：“小凡，你可以啊。这种大妈最难对付，你竟然能应付自如？”
果小凡挑了挑眉毛：“蹉跎中练就一身生存本领，没什么好炫耀的。”
“那老太太这么老奸巨猾。”乔泽拿起来扫帚就要帮她扫刚才的沙子：“太可恶了，不过在你这里，道行还不够啊。”
果小凡也不拦着他，毕竟两个人从大学一路打闹到同事，早就是十分熟悉的铁交情了。
“那又怎样，一单最多挣五块，要凑够20万手续费，遥遥无期。”
“20万？”乔泽停下手中的扫帚，惊讶的问：“这么多？你还缺多少？”
果小凡无奈的摇摇头：“别说这20万，我连这术前检查的一万多都没有。”
乔泽想了想，欲言又止，半天才问出一句：“那你有什么打算？”
“先去找找工作，看看有没有可以预支工资的。我爷爷说他还有个哥哥，儿子是做生意的，不行我就去借借看。”
“你认识他们？”
果小凡揉着脑袋：“自从我爸时候，就没有联系了。我当时还小，见过了也忘了。”
乔泽也跟着犯愁起来，地也扫的有一下没一下的。
果小凡还不忘调侃：“要是像报纸上那样，能有个人来卖废品，然后我发现是个超级大古董，那就发达了。”
她话音未落，只听得门外传来汽车的声音，紧接着有人开车门下了车。
这地方，一般没人会开车来，而且那车声音沉稳，一听就不便宜。
两个人面面相觑，果小凡还不忘捂着嘴，我这嘴不会开过光吧？！
结果很快那人就出现了，是穿着米色风衣，烫着大波浪，踩着高跟鞋的丽莎。
丽莎捂着鼻子，一脸嫌弃的走了进来，看见果小凡和乔泽，还不忘调侃：“你也在？那正好，你做过见证。公司不是欺负她。”
说着，丽莎从红色的lv包里掏出一个鼓鼓的信封，扔在了一旁的石头台子上，还用手闪着被信封砸起的尘土。
她捏了捏鼻子，翻了个白眼，对果小凡道：“这是鸿总给你的，并且让我转告你，你不用想着仲裁什么的，你告不了公司。而且这已经是很大的便宜了，我从来没见过我们公司辞退人还给过补偿。”
然后眼神飘到乔泽那边，冷笑道：“你们俩一个学校毕业的，私下里关系好是你们的事情。不过乔泽你可要注意你的言行，毕竟你还要在公司上班。”
果小凡一脸严肃的看着她，咬着嘴唇一言不发。
丽莎说完，转身扭着走了。
门外汽车轰鸣。
果小凡蹲下来捡起那包钱，数了数，足足有两万。
她默默的站起来，拍打掉上面的土。这些钱，够术前检查和半个月的住院费了。
乔泽把扫帚一扔，瞪着门口：“怎么欺负人欺负到家门口了？”
果小凡把钱收好，对他说：“你以后在公司莫提我的事情，也不要来看我。不要和我牵扯上一点关系。她那个话很明显，我若有什么动作，你也别想干了。”
“威胁我。”乔泽也听了出来，脸气的通红。
“你弟弟还要上学，你工作不能丢。”
乔泽咬着牙，忍着这口气。
果小凡反而有些高兴，毕竟两万块，可以解除燃眉之急。如今她切身体会到，什么叫一分钱难倒英雄汉了。
她掏出手机看看，时间不早了，要去看爷爷了，顺便带午饭过去。
手机破烂的屏幕引起了乔泽的注意，他一把夺过来：“我帮你修一下吧，这容易扎手。”
“先用着，又不是不能用。”果小凡把手机拿过来，装进兜里：“时间不早了，我要去看爷爷，你也回家吧。我跟你一块走。”
傍晚时分，果小凡从医院回来了。她在医院呆了半天，陪着爷爷溜了溜弯，老爷子心情非常好。两万的费用交到医院，又买了些水果放进橱子，让爷爷没事少抽烟，多吃水果。
她心情好了一些，可以为五斗米折腰，只要天无绝人之路。
回来的路上，在巷子里遇上了骑着自行车而来的福叔，就是福婶的老公。
他是专程而来的，作为还有几个月就退休的街道主任，他依然还保持着工作热情。而且当年，就是他把果小凡从福利院接回来，送到了爷爷这里。
福叔把一冻鸡抵到她手上，急急问道：“你爷爷住院了？什么病？”
福婶老奸巨猾，福叔却算是她的半个亲人。看着天黑了他还赶过来，她心里热乎乎的，眼泪也有点不争气，噗嗤噗嗤往下掉：“骨癌，要手术。”
“哎呀，怎么得了这么个病？”福叔敲了一下自己的腿：“老果伯一辈子没做坏事，怎么得这个毛病。”
说着，又拉住果小凡：“几时手术定了吗？钱够吗？”
果小凡摇了摇头，抽了一下鼻子。
“别哭，好孩子别哭，我帮你想想办法。”看着她就要哭出来了，福叔赶紧拍着她的背安慰道：“我帮你申请一下补助，看看可以不可以。不过你就业了，不太好申请。”
果小凡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蹲在了家门口：“叔，我被辞退了。”
福叔大惊失色：“啊？！”
果小凡边哭边把被辞退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福叔眉头紧锁，不住的叹气，但最终还是说了一句：“你这孩子，这脾气这么直干什么？你这是要吃亏的呀。”
果小凡哭着从膝盖上抬起头，鼻涕老长：“我不过说了句这话，发了个帖子。”
福叔无奈的摇摇头：“好了，别哭了，工作的事情，咱们在想办法。”
天色不早，果小凡拿着冻鸡回了家。福叔在院子里溜达了一圈，叮嘱她晚上千万注意安全，毕竟四周没几个人家在住，墩儿太小，除了肥嘟嘟能吃，啥也不是。
临走时，福叔还留了一句：卖废品才几个钱，明天我来，看看能不能在找工作上帮帮你。
果小凡心中无比感动。
人间冷暖，在短短几天，她都深刻的体会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