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被钱逼得走投无路
“果小凡，你被辞退了，下午到财务部结账吧。”
刚趴在办公桌上睡完午觉，人还没完全醒过来，人事部的丽莎就把一张《辞退通知》拍在了果小凡的桌子上。
周围几个看热闹的人开始议论纷纷，果小凡还没看清楚纸上的字，丽莎已经扭着腰肢，晃着她那红色包臀裙下丰满过度的臀部，踏着高跟鞋“哒哒哒”的走了。
“怎么回事？”果小凡一旁的男同事乔泽皱着眉头，先于她一步拿过了那张纸。
“不服从管理”乔泽念着上面的字，却被果小凡一把抢了回来，然后把纸揉成团，扔进了脚下的字纸篓。
她气的浑身发抖，眼泪在眼睛里打转，离开工位，直奔总裁办公室。
“哎，你想干什么？”
丽莎拦住了她，血红的嘴唇一张一合，尖锐的喊道：“保安，保安快来！有人要捣乱！”
“起开！”果小凡一把推开她的胳膊，扶了扶眼镜，气愤的说：“我就想进去问问，为什么要辞退我？我哪里不服从管理了？”
丽莎冷笑道：“哼，你现在就是不服从管理，员工培训手册里说的很清楚，见鸿总要提前预约，你没有预约，还要硬闯，辞退你还需要理由吗？”
“不就是因为我把你们对怀孕女员工的变相克扣公司的事情，写到网上曝光了吗？！”
丽莎一笑：“知道就好。”
“可是本来就是你们做错了！”
果然是因为此事。
丽莎一挑眉：“这是公司的决定，你无权过问。”
身后上来两个保安，丽莎后退一步。果小凡直接被架起来往外走。
丽莎又对后面看热闹的人指手画脚道：“那谁，你把果小凡的东西收拾收拾扔出去，这里没有她的位置。”
果小凡的声音在走廊里回荡：“丽莎，你也是女人，你早晚有怀孕的一天，你也会被不公平待遇的。”
丽莎吹了吹自己新做的指甲，打开了总裁办公室的大门，扭了进去。
“咣当”一声，果小凡被扔在了楼门口，满街的陌生人，惊讶的看着这个伏在地上痛哭的姑娘。
她转身望着高耸入云的大厦上，“光岳集团”几个大字，又想起了李渐鸿那张不可一世的脸，以及丽莎扭动的大屁股，恨从心头起。
在学校时，向往走向社会，闯出自己的天地。如今却被社会无情的摁在地上摩擦。
曾经老师教给孩子们遇到不对的要仗义执言，如今才知道，仗义执言需要付出代价。
电话铃声想响起，她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屏幕已经摔得稀碎了。
摁了好几次才终于摁到接听键，电话那头响起了爷爷的声音：“小凡，你在哪里呀？”
“爷爷，”她咧着嘴想哭，却赶紧伸手捂住了嘴，不让哭声传进听筒。稳定片刻，才故作镇定的问：“爷爷，检查结果出来了吗？医生说什么？”
“没什么，还是老样子，”爷爷的声音里毫无波澜：“你晚上回来，我给你包饺子，趁着我还能动。”
果小凡听出了爷爷话中有话，她赶紧摸了一把眼泪：“爷爷，不用包饺子，你在医院等我，我马上过去，不管花多少钱，一定要把你治好。”
电话那头沉默片刻，终于传来了一声叹息：“唉，孩子，别花那么多钱了，这种病，治不好的。”
“我不管，爷爷你一定能好。”她终于哭了起来。
“好孩子，不哭不哭。”爷爷在那头安慰：“爷爷想着你挣钱不容易，还是给自己攒点嫁妆，我要走了，你没得依靠，需要有些钱傍身。”
“爷爷，你说什么呢，你不会有事的，我马上过去。”
挂断电话，她猛吸了一口初春的凉气，让自己大脑清醒。
回头遇上两个保安讥笑的眼神，她冷冷的哼了一声。
转身刚要走，却听见有人叫她，是乔泽。
“你电话打不通，我以为出什么事了呢。”他关切的说。
“没事，我刚接我爷爷电话呢。”
乔泽看着她哭红的眼睛，上前拍了拍她的胳膊：“你也别太生气，这公司里乌烟瘴气，我也早就呆够了。”
“没事，”她故作坚强的报之以微笑，雪白的小脸在乍暖还寒的春风里冻的发红，睫毛上还挂着晶莹泪珠：“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处处不留爷，爷开小卖部。”
乔泽松了口气，双手插兜：“你能这么想就对了。哦，你工位的东西晚上我帮你搬回去。”
“多谢你，那我先去医院。”
“你爷爷的医药费凑够了吗？”
果小凡摇了摇头，脸上的笑容消失：“还没，不过总会有办法的。”
“你还坚持治疗吗？”乔泽有些迟疑，吞吐半天才道：“骨癌不太好治，而且你爷爷年纪大了，身体又不好。”
“不好治也要治疗！”她斩钉截铁：“他是我唯一的亲人了，我就是把我自己卖了，也要把我爷爷治好！”
这一句，吓到了乔泽，他赶紧道：“你可别做傻事。”
“放心吧，没到那一步。”
果小凡拍了拍身上的土，挥别乔泽就直奔医院去了。
乔泽看着她的背影，总有些放心不下。他太了解她了，倔强，坚强，聪明，却因为脾气太直注定要吃亏。
乔泽看着她逐渐消失在街头，摇着头转身回去了。
路医院里，果小凡在食堂买了一碗粥，一个鸡蛋和两个包子，让爷爷慢慢吃，自己责跑去了医生的办公室。
秃顶的老大夫一页页翻看她爷爷的检查报告，不住的叹气摇头。他每叹气一次，果小凡就觉得自己的心脏要停了，每摇头一下，她都觉得有一万根钢针在扎她。
终于，老大夫从眼镜片的上方露出眼睛，问她：“治不治？”
果小凡点点头：“治。”
“姑娘，你可想好了。”大夫语重心长地说：“老人家身体不太好，还有基础病，手术风险很大，而且手术费至少要二十万，这还不包括后期康复的。”
二十万，对果小凡来说，是天文数字。
她暗暗吸了口凉气，问：“手术后，有生存的可能对吧，如果不治，就没多长时间了，上一次您是这样说的对吗？”
“对，是这样的。”
“治，我们治。”果小凡坚定的说道。
“下午就把住院办了吧。”医生开始写医嘱。
等她离开医生办公室，饭堂的爷爷也已经吃完了饭，剩下半个包子，用塑料袋包了，装在口袋里。
爷爷骨癌，腿疼难走，如今靠止疼药止疼。
果小凡租了个轮椅，推着他在医院的院子里转悠。
“爷爷，咱下午住下，我问大夫了，他说您这个手术后康复一下，就可以正常生活了。”
“这么容易？”老人的脸上露出笑容，心中明镜一样，手术费用高昂，而且癌症本来就是绝症。
“对啊，现在医学可发达了呢。”
“可是手术费，我们没有啊。”
“怎么没有，”果小凡回答：“我和公司说了，先预支工资，后面分期扣就行。不影响的。”
“你们公司，还挺人性的呢。”
“对啊，那必须的，劳动者权利嘛。”
她心里酸酸的，口中说着这些轻松的话，内心却无比煎熬，两眼有些茫然的看着不远处的一堵墙。
给爷爷办好了手续，果小凡回到了家里。
那是城中村的一处废品收购站。偌大的院子，一只饿得嗷嗷叫的小狗见她回来，呜咽着摇头晃脑，说不尽的委屈。
“墩儿，你饿了吧。”
果小凡打开门，从屋子里端出来一盆剩饭。
那是本来她要做晚餐的，如今吃不下去，不如给墩儿了。
墩儿吧唧着嘴，大口大口的吃。果小凡蹲在一边，看着它，露出来一丝笑容。
“就是你好，没有烦心事。”
看了一会儿，回到屋子里，她一下子跌进了爷爷的躺椅里，那是多年前收废品收来的，吱吱嘎嘎的，修补了好多次，才在用。椅子扶手上还缠着一圈透明胶，固定着裂缝。
四处堆满了杂物，啤酒瓶子易拉罐，废纸箱子旧书本。
东面有一间小屋子，是属于她的。里面很整洁，但却简陋的要命。
这就是她前二十四年的全部人生家当。
她幼年时父亲车祸去世，母亲带着她改嫁，就因为又有了新的宝宝，而把她遗弃了。
她五岁时流落街头，靠捡东西吃过了许久。后来街道上有人看到，领着她找到了她妈妈，妈妈不肯养她。她在福利院住了几天，后来街道办事处的人说找到了她拾荒的爷爷，然后把她送了过来。
这些年，她就是爷爷通过收破烂和拾荒养大的。她后来考上了名校，毕业后找到了一份风风光光的工作，还没干几个月，爷爷就因为腿疼去医院拍片，发现是骨癌。
这不就是“子欲养而亲不待”吗？
谁能想到，就在这个时候，她还被辞退了。原因是直言了公司变相克扣孕妇工资的事情。
二十万的手术费，去哪里找？她还没攒下几个钱，一无房子，二无车子，也不可能接高利贷。她目前拥有的这有这个收破烂的废品站，收破烂能赚几个钱？
她在辗转反侧中，无声哭了起来，她要救爷爷，此事毋庸置疑。
但钱从哪里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