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鸟的梦想

    『师兄，快点来救我！』

    第二天早上，我被八一摇醒。

    『八一，你知道现在是几点吗？』

    虽然说我的起床气并不大，但是那也得看是几点。

    现在的时间是一点半，好不容易适应了硬床板，今天却又没有得到稳定而安逸的睡眠。

    啊啊啊啊，一去不复返的平静生活。

    『刚刚飞鸟来过了！』

    『你说这个我就不困了啊。来夜袭你了？我是不是应该和生石先生说去和天衣一起住以成人之美。』

    没等八一回话，我已经给出了结论。

    『不，不对，如果生石先生知道这件事的话，说不定会把你暴揍一顿的。』

    在八一的叙述下，我的表情逐渐变得奇怪起来。

    『因、因为和生石先生一直下棋到吃晚饭，然后吃完饭之后小爱也一直缠着我下棋所以一直没有洗澡，在师兄你在两个小时前睡着了之后，我本来打算去洗澡的。』

    『没用的屁话可以省略掉，说结论。』

    『飞鸟给我搓背了，而且差点和我入浴。』

    『我觉得明天可以让生石先生自首了，罪名是故意伤害罪。』

    『不是不是！听我解释啦！』

    『嗯，你继续。』

    八一焦急地解释了飞鸟“夜袭”的理由。

    『也就是说，她想要让你教她下将棋？』

    『是啊是啊』

    『你答应了吗？』

    『没有，但是也没有拒绝话说如果飞鸟真的想要学的话直接找她老爸就好了，为啥还找我？总不会看上我了吧。』

    八一嘿嘿的傻笑，似乎自以为发现了真相。

    『虽说飞鸟很可爱，但我已经有了桂香姐这个心上人，更重要的是在修行中和女性交往也不合适啊……更何况现在还收了一个入室弟子。要是外号从“萝莉王”升级成“后宫王”那就麻烦了啊。哎，受那么多女性的亲睐还真是头疼啊……我还真是罪孽深重啊……』

    『现在是，幻想时间。』

    我掏出扇子打断了八一的妄想。

    『你应该知道为什么生石先生不愿意教导自己的女儿的真正原因。』

    『不懂哎。』

    『所以说你的情商都用在将棋上了吗？难怪银子尝试了那么多次都没成功。』

    『啊？这关师姐什么事啊？』

    我不再理会愚蠢的八一，给他解释其中的缘由。

    『把没有天赋的人强行拉入将棋界是没有好下场的，我想这就是生石先生不愿意继续教导女儿的原因。』

    我也见过很多这种例子，也知道没有天赋的人想在将棋界生存下去究竟有多痛苦。

    有的人发誓，这辈子再也不碰将棋。

    有的人则走向了精神崩溃。

    曾经热爱着的将棋不知不觉中就变成了厌恶的对象。本以为自己没有将棋就没法活下去的人，最终甚至憎恨起了将棋。

    奖励会如是，对女流棋手而言研修会亦是如此。

    说句不好听的，飞鸟不能说完全没有继承到生石先生在这方面的天赋，只能说其才能不类父，至少在振飞车方面就连普通的初学者都不如。

    “只要努力就能梦想成真”

    这话不假。再有天赋的人，如果不努力就无法实现自己的梦想。

    但是，仅凭努力就无法实现目标的情况也是有的。

    就算是同样的教法，有的人会飞速进步，有的人只会原地踏步。就算付出同样的努力，不同人获得的回报也会有巨大的差异。

    听完这段话的八一也陷入了沉默，我拍了拍他的背。

    『如果感觉为难的话不妨问问生石先生的意见。睡了睡了，明早再说。』

    我拉起被子直接就睡。

    第二天早上。

    好歹睡满了时长，虽然说被中断了一次睡眠，但相对时间毕竟没有缩短太多，所以起床的时候自然没有睡眼惺忪。

    八一起的比我还早，应该是一大早趁着顾客还没有到访先去找生石先生切磋顺便交流昨天的事情了。

    我缓缓起身进到了厨房。

    飞鸟已经在那里煮着小米粥。

    『哟！飞鸟酱！早上好！』

    元气满满的和飞鸟打了声招呼后，我将碗筷端到餐桌。

    『听说你昨晚夜袭了八一？』

    我带着戏谑的表情问道，不出所料看到了对方羞红的脸，至于眼睛传达的神情就看不到了，她刘海的长度刚好可以遮住眼睛。

    『对对不起』

    『不用找我道歉啦，只不过你真的做好了准备吗？』

    飞鸟把头埋到了天衣一辈子都不可能拥有的宽广胸怀里一言不发。

    『放心吧，我不会和生石先生说的，而且他现在也被八一缠住了，一时半会儿也不会过来这里，你可以大胆的说出来。』

    飞鸟一直都是极其胆怯的人，有什么事情都埋在心里，生怕自己的话语被传开来。

    『我知道的父亲在教导我的时候也意识到了我没有将棋方面的天赋。』

    飞鸟攥紧了拳头，在说出第一句话之后，断断续续的话语也变得流畅起来。

    『爸爸不想让我进入奖励会，因为我没有相应的才能，作为父亲，他可不希望自己的女儿吃这种苦头啊，我也明白的。』

    『但是、但是、我就是喜欢中飞车啊！』

    『我从没想过能把将棋作为职业！也没想过要成为女流棋手！我、我……我只是……我只是喜欢将棋啊！』

    『所以想和爸爸下棋！想和客人们下棋！就算无法变强，就算会被小女孩轻而易举地抛下，我也不在乎！因为……因为我，我就是喜欢将棋啊！』

    『说得好！』

    我不由自主地表示赞同。

    我比任何人都下过更多的棋，比任何人都做过更为刻苦的训练，比任何人都想着将棋，我才是世界上最爱将棋的人——这种心情总会在最后将棋手引向胜利。

    想要力压对手……想要在孤注一掷的重要战斗中给予自己必须取胜的理由，就要比任何人都坚信这一点。

    ——我喜欢将棋！

    ——我深爱着将棋！

    飞鸟敢于将自己的热爱表达出来，这样的勇气就已经超越了那些接收到现实打击之后萎靡不振从此放弃目标的那些人。

    我抓住飞鸟的手，郑重地跟她说道。

    『那么就去找八一大胆地学习吧！反正你老爸只是不教你，没有说不能让别人教你啊！』

    『出了什么事情八一负责！大胆放心的上吧！』

    这不是甩锅，是我对师弟一定能够说服生石先生的自信。

    那个家伙虽然一无是处，但是只要扯上了将棋就绝对是最死缠烂打的家伙。

    军师的忠言发动！飞鸟的np满了！

    『不过先不要着急去找你老爹说明，等八一能够在振飞车上赢过生石先生之后再提会更有把握一点。』

    随意给了飞鸟一点建议之后，我去叫醒两个小姑娘。

    『师伯！早上好！』

    露出阳光的笑容的小爱爆发出小学生应当有的活力，相比之下我的弟子就只会哼着鼻子看着我，就像一只看着铲屎官一样的黑猫，果然弟子还是别人家的听话啊。

    『今天你们俩个小娃娃的任务是负责早上的道场指导，就按照我昨天交给你们的方法来与顾客们进行对局，可以吧？』

    生石先生的脸上毫无情绪波动，反倒是一旁的八一相当的不安，他们俩刚才经历了啥啊？

    年龄优势在将棋界就是那么吃香，对我和八一斥咄的生石先生对小爱和天衣的态度完全就是慈祥的爷爷宠着自家孙女一样小心翼翼，甚至还要征询对方的意见。

    不过我也能理解他啦，某种程度上他的处境和师傅是一致的。

    如果说以后我也有一个很有将棋天赋的女儿或者孙女的话，我也会把她宠上天的！

    咳咳，扯远了。

    生石先生早上已经和八一对弈完毕了，草草吃了早餐之后便把我拉进屋里开始进行教导。

    『老实说我觉得我已经没有什么可以交给你的了。』

    我们盘腿坐在榻榻米上，巨匠一开口就把我想要继续深造的想法打断了。

    『别误会，我不是敝帚自珍，而是你已经自己摸索出一条道路了。』

    先前和山刀伐先生的对战在网络上也引起了轩然大波。

    在因为我们一门收了小学生弟子后小黑子便开始遍地走的2ch上都难得夸赞起了我。

    『第一次使用振飞车就屠杀了a级棋手丫果然是天才啊！』

    『有能！名将！』

    『强悍、无敌、最强，粉碎、玉碎、大喝彩！』

    『看来接下来的棋圣战又能卫冕了呢。提前祝贺三期棋圣。』

    『收了js做弟子之后感觉就变得活跃了起来呢。』

    尽管说偶尔掺杂了一些意义不明的评论，但是绝大多数将棋爱好者也对我下出来的振飞车表达了认可。

    生石先生敲了敲榻榻米上的棋谱，语重心长地说道。

    『仅仅凭借和我在网棋上的对弈就能够击败山刀伐那厮，虽然说他是我们那一代最菜的，不过你能够击败他和名人的研究说实话已经超过了我的预料，真不愧是棋圣啊。』

    生石先生忽然吹捧起我，我不由得提高了警惕，这个奸商无事献殷勤，一定有所图谋。

    果不其然，这家伙很快就把自己的想法公布出来。

    『与其说是指导你，我反而希望和你进行一次感想战呢。』

    生石先生舔了舔嘴唇，目光宛若捕食的猎豹。

    『名人和山刀伐已经把闪电战研究到了这样的程度，恐怕我得暂时把愉快中飞车给封印起来啊。』

    『所以角行啊！让我看看吧，打败了名人的研究的振飞车。』

    生石先生的眼中带着闪光，明明是我来特意感谢他顺便想着精进技术的，结果现在反而我成为了被请求的。如此转变不由得让我哑然失笑。

    『但是愉快中飞车不是您的王牌战法吗？我还想要找您学习这方面的技术呢。而且如果封印了它去顺位战的话』

    『下横步取啦。』

    『果然生石先生也要加入局飞车一派吗？师傅知道了一定会很开心。』

    『放你丫的屁！我要下横步取的8五飞车战法！你把那个局面转九十度看，那不就是中飞车了嘛。』

    『神经病啊你』

    哪有人把棋盘转九十度下的。这家伙破天荒的奇思妙想简直连ai都想不出来啊。

    我们接下来一边交流着心得一边下着棋，不知不觉就到了中午。

    彼此之间交换了不少心得的我和生石先生走到二楼的道场，看到八一他们正在进行着指导。

    『不对！你这简直就是俗到不能再俗的臭手！』

    『哈？就你这半桶水还敢把角道开出来？』

    与八一和小爱规规矩矩的进行对局不同，天衣完全就是将尖刺展露在外的豪猪，每次进行的对局都会毫不留情的贬低着别人。

    离奇的事情是，就算是这样，想要接受天衣指导的顾客反而排成了长龙，在等候的顾客比八一和小爱那边还要多。

    『我也想被大小姐蹂躏一番！』

    我还听到了这样奇怪的声音，不由得皮笑肉不笑地看向生石先生。

    『不愧是生石先生，道场的顾客物种多样性真是让我感到自愧不如，简直就是百花齐放百家争鸣啊。』

    生石先生面色不变，从容回复我道。

    『你的弟子出道之后人气一定会很高。』

    『那当然，也不看看是谁的弟子。』

    天衣和小爱都是很可爱的女孩子，一旦出道无疑会达到破圈的效果，说不定吸引特定的人群加入将棋界呢。

    『不过话说回来，还真是夸张啊甚至指名与天衣对弈的棋手都排到一楼去了。』

    生石先生今天的生意相当的兴旺，因为昨天小爱和天衣已经登场过，舆论酝酿早已完毕。不少棋手都是慕名而来。

    咳咳，这群家伙应该是慕龙王和棋圣的名，应该不是为了区区小屁孩的吧

    虽然说我很想这么说，但是昨天我们师兄弟完全就是被当做店小二使唤的，这群老贼完全就是在压榨我们，下棋指导什么的少得可怜，更多的时候是在端茶倒水。

    然而弟子们在这方面远远超过了师傅。先前对我们吆喝的棋手一个个喜笑颜开，把绝对不会对我们使用的温柔尽情地释放在小学生身上。

    比起指导棋，倒不如说他们是在给天衣和小爱喂招。场面完全就是非常固定的流派，基本上就是用来给新手记忆的盘面。

    啧，我早就知道这群家伙是见人下菜的，有什么好说的呢？

    我朝着下完棋的天衣招了招手，天衣乖巧地走到我面前。

    『今天这么乖？』

    我的心中产生了诧异，然而更诧异的是天衣居然还靠在了我的腿上。

    『喂？』

    简直就像是小猫一样，天衣抓着我的裤腿不停地蹭来蹭去，搞得我心里毛毛的。

    『师傅我饿了可是还有棋没下完，能帮我下完吗？』

    伴随着天衣肚子叫的还有棋手们异口同声的“啧”，就像是心爱的事物被别人抢走一样，甚至还有家伙对我竖起中指了。你们还有脸说我们一门是萝莉控，明明自己才是最大的萝莉控吧！

    还有天衣，我看到你偷偷笑了！混蛋！！你就是故意激起他们的怒火的吧！把刚才我一瞬间认为这孩子很可爱的感动还回来啊！

    我准备拉着天衣去吃饭，然而那群家伙却抓住了我的肩膀。

    『棋圣啊，过来指导我一盘棋吧。』

    『还有我，老早就想和你下一盘了。』

    不怀好意的笑容出现在了他们的脸上，就连八一也被他们抓住进行拷打了。

    『好啊！』

    我也回以灿烂的笑容，带着微笑让飞鸟送小爱和天衣去吃饭，然后和八一对视了一眼，得出了共同的结论。

    『打爆这群臭大叔！』我们异口同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