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拥抱
“啊……”钟烨动了动唇，浅褐色的眸子黯然，“没什么……”
他掩饰性地低头吃饭，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不想说，也不想让陆振轩知道真正的原因。
“有人要债吗？”陆振轩严肃地问。
钟烨抬眸。
陆振轩道：“如果需要钱，我可以借给你。”
钟烨有点意外，魔鬼般压榨人的老板居然主动提出借钱？
惊讶过后便是感动，钟烨摇摇头：“不用。”
陆振轩黑眸微微迷惑：“那是什么原因？”
钟烨已经想好理由：“和人吵架了。”
“钟秘书居然会和人吵架？”陆振轩扬眉，语气肯定，“那一定是对方的错。”
钟烨意外：“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我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高大的男人起身，“我去找医生，你好好休息。”
他起身离开病房。
“陆总。”钟烨叫住他。
陆振轩转头，深邃眉眼里情绪不明。
床上的青年笑了笑，干净剔透：“谢谢你的粥。”
陆振轩目光微顿，颔首，离开房间。
房间里只剩下钟烨一人，空荡荡，寂静安宁。
钟烨吃了两口，将粥放到床头柜上，望着窗外发呆。
……分手了啊。
钟烨闭了闭眼，躺回床，迷迷糊糊又睡着了。
朦胧间，感觉有人坐在床边陪着他。
没细想，便沉睡过去。
不知多久，钟烨被人轻轻喊醒。
入目一张放大的熟悉俊颜。
“……陆总？”他迷迷糊糊地说，声音小小的。
“输完液，我们得回家了。”声音温柔得不像话，简直像个假的陆振轩。
……回家？
钟烨清醒了些，赶紧起身，不好意思地下床。
穿着白大褂的主治医生和陆振轩说了会儿话，大概意思是并无大碍，开了点儿药就放他离开。
“输液的药物会有点副作用，比如身体发软，头脑发昏……多睡一会儿就会好转。”医生说，“后面可以做点儿运动，出出汗。”
“谢谢。”陆振轩接过装药的塑料袋，钟烨伸手去拿，被拒绝了。
“病人好好呆着。”陆振轩帮他提着塑料袋，扶他出医院。
钟烨尴尬地退开，礼貌地说：“陆总，我自己能走。”
然刚往前走就差点摔到地上。
钟烨：“……”
一只手搂住他的腰：“医生说了会身体发软。”
“我自己来！”钟烨身体紧绷。
陆振轩没有坚持，收回手站在他身后。
钟烨慢腾腾地往外面挪，陆振轩默默跟在他身后。
两人一前一后去停车场。
不长的距离，硬是用了十分钟，钟烨走得像只敢学走路的小企鹅，而陆振轩就是那只看守幼崽的大企鹅，默默跟在身后，一言不发。
终于走到车前，钟烨努力坐上副驾，陆振轩帮他扣好安全带，又关上门，才绕到驾驶位开车。
他的动作行云流水，十分自然，自然得令钟烨没来得及拒绝。
钟烨浑身不自在，陆振轩照顾得太周到，让他不知所措，很有压力。
车上，陆振轩双手放在方向盘上，眼眸直视前方，认真开车。两人没说话，钟烨觉得尴尬，目光便放到他的手上。
仔细瞧，陆振轩的手很漂亮，指节分明，手指修长，手掌宽大，一瞧便知是男人的手。
正默默看着，男人忽然问：“怕我不会开车吗？”
钟烨迅速移开视线，平视前方：“没有。”
“我开车很稳，不用担心。”
看来陆振轩误会了，但钟烨不好解释自己在盯他的手。
那会很奇怪。
此后两人又陷入沉默，钟烨庆幸陆振轩话少，不用费脑子想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
他现在没有力气。
分手的打击，抽干了他的情绪，整个人处于浑浑噩噩状态。
回到洋房，钟烨借口不舒服躺进客房，又沉沉睡了过去。
他做了个梦。
梦到一个面容模糊的男生微笑着对他说：“烨儿，明天见。”
然后他等啊等啊，春去秋来，却再也等不到那个男生。
钟烨想问：为什么？
梦境再转，他和赵小光一起吃饭，那个男生忽然从门口走进来，脸上带着炫目的光，冲他招手：“烨儿，我回来啦。”
炫光离去，露出周眠斯文俊秀的脸。
笑容纯质美好，清新得像刚毕业的大学生。
“眠哥。”钟烨惊讶地站起身。
随着他向周眠靠近，周围忽然褪色，赵小光等人消失，世界变成朦胧的灰色。
全世界只剩下他和周眠两人。
等钟烨走到周眠跟前，周眠的脸忽然分崩离析，只剩一个模糊的影子。
影子拿起手机，站在他身前打电话。
钟烨裤袋里的手机一直在响。
他盯着那个影子，缓缓拿起手机放到耳边。
那张分崩离析的脸说：“我们分手吧。”
声音同时在手机和周围响起，就好像两道声音同时抵达。
周围全是灰烬，世界飘满燃烧到极致后的灰，无声地飘落，往深不可见的地方飞去。
钟烨呆住，嘴唇颤抖，想问：为什么？
还没问出口，那个影子忽然分裂，变成两个影子，面容渐渐清晰，一男一女。
男的高大帅气，女的温柔美丽。
“烨儿，过来。”两人弯下腰，笑容满面，声音温柔无比。
“爸爸，妈妈！”钟烨惊喜地跑过去，扑进两人怀里。
“烨儿。”
两人温柔地拥着他，眉目柔和。
“爸！妈！”钟烨鼻子酸酸的，紧紧地拥着他们。
随着他的用力，爸爸妈妈忽然燃烧成灰，四散漂浮。
钟烨拥抱了个空，怀里的灰烬四处飞散，他伸手去接，什么也接不到。
“爸爸！妈妈！为什么？！”
他环顾四周，大声质问：“为什么要抛下我？”
灰色世界毫无回应。
爸妈、男生、周眠全都消失不见。
钟烨一个人朝着空荡荡的世界大叫：“为什么你们全都抛弃我？”
他像个孩子一样在灰烬里哭喊，伤心欲绝，撕心裂肺。
心都要碎了。
“醒醒……醒醒……”
有人在摇晃他的身体，钟烨艰难睁开眼睛，视野模糊，床边坐了个高大的身影，恍惚间，他像看见了爸爸。
“爸爸！”
“别走！”他想也不想地扑过去，用力抱住对方，急促道，“别抛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