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我想多了
那人僵住，双手举在半空，不敢乱动一分一毫。
这次爸爸没有变成灰烬消失，钟烨惊喜地抱着他，感受着对方的体温和宽阔的胸膛。
很温暖，很怀念。
很有安全感。
过于真实。
片刻，钟烨渐渐清醒，爸爸不可能出现在身边，也不可能如此真实。
钟烨缓缓抬头，对上一双深邃的眼眸。
熟悉的俊美眉眼，却不是爸爸。
钟烨身体僵住，缓缓的，缓缓的放开双手，温和精致的面容变得更加苍白，随后耳朵开始发红，一点点地从耳朵尖红到脸颊，再红到脖子根。
“陆总。”他咳嗽一声，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天啊，他刚刚做了什么！
他抱住陆振轩，还叫他爸爸！
内心里的小钟烨，已经变成《呐喊》的脸，惊恐尴尬到变形。
还好，多年的训练让钟烨没有把内心的惊恐尴尬表现出来，他用汇报公事的姿态道：“不好意思，刚才脑袋还晕着，把您当成了爸爸。”
他一边说着，一边镇定地下床，朝陆振轩深深鞠躬：“冒犯了您，很抱歉。”
姿态谦卑，认错态度良好。
他的表情、仪态管理做得不错，哪怕内心惊涛骇浪，面容都很平静温和，姿态恭顺，让人挑不出毛病。
“没关系。”床边的男人声音平和，仿佛刚才的拥抱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意外。
“该吃晚饭了。”他说。
钟烨眼角余光瞟向窗外，夜色已然降临。
所以这一天他吃了睡睡了吃吗？
温和的青年微微羞赧，整理好衣服，穿着拖鞋跟随陆振轩走出房间。
过于尴尬让他姿态僵硬，顶着一头呆毛亦步亦趋地跟着陆振轩，像个不知所措的小尾巴。
两人沉默地走出客房、过道，抵达餐厅。
输过液，吃了药，又睡了很久，钟烨明显感觉到脑子清醒了许多，头晕目眩、浑身发冷的症状消失了。
更重要的是，似乎被分手的难受，也消失了许多。
果然，睡觉是治疗失恋的有效方式之一。
餐厅里的圆形餐桌上摆满食物，都是清淡可口的鱼肉、鸡汤、蘑菇之类，盛放在名贵的瓷器里。
钟烨吞了吞口水，感觉腹中饥肠辘辘。
他终于感觉到饥饿。
这从侧面证明，他的病的确好了。
“吃吧。”陆振轩帮他拉开高背椅。
钟烨吓了一跳，受宠若惊地说谢谢，却不敢坐，自己拉开旁边的椅子坐下。
陆振轩扶着椅背默然，尔后若无其事地将就坐下，仿佛刚才他不是在为钟烨拉椅子，是给自己拉椅子。
一张大圆桌八把椅子，两人却挨在一起坐。
略挤。
钟烨不太自在。
平常两人经常单独吃饭，基本上都会对坐，像这般肩膀挨着肩膀坐一起的情况，只有在宴请宾客的时候。
可现在只有他们两个人，有那么多位置，陆振轩偏偏和他坐一起。
钟烨小心翼翼吃饭，生怕动作大点儿碰到陆振轩的胳膊。
但不可避免地碰到了。
男人手臂健壮有力，隔着薄薄的布料，都能感受到肌肉的形态和炙热的温度。
钟烨一边吃饭一边分出心思思考今日种种，陆振轩行为太过亲密。哪有老板照顾生病秘书的？喂他吃饭，为他开车，为他系安全带，为他拉椅子……
以前陆振轩就毫无界限感，今天尤甚。
钟烨回忆起和周眠的争吵，心里原本坚定的信念开始动摇——陆振轩真是直男吗？
他会不会看上了我？
他一直在觊觎我的美色，却假装直男？
我学历平平能拿高薪，难道真是因为色相？
打扫卫生会不会是借口？实际上套路我和他同居？
所以周眠说的都是真？
脑子里的思绪一路发散，钟烨脸色越来越青，饭都快吃不下。他警惕地盯着身边的男人，脑子里充满不安。
一直没动筷子，陆振轩抬头，疑惑：“怎么不吃？”
然后，自然地给钟烨夹了一块白白的鱼肉。
鱼肉剔透晶莹，酸菜香味儿勾起肚子的馋虫，钟烨眼皮子猛跳——他竟然给我夹菜！他竟然记得我喜欢吃什么！
他一定喜欢我！
原来并不是周眠胡思乱想，是自己没有把握好与上司的距离，才让爱情灰飞烟灭。
钟烨沉默片刻，将肉片夹到外面的小碟，提醒道：“陆总，我自己夹菜就好。”
陆振轩顿了顿，没说什么。
钟烨忍了一会儿，小心询问：“陆总，你对我这么好，是不是……”
“是什么？”陆振轩转头问他，眉眼深邃。
钟烨觉得难以启齿，顿了顿，故意哈哈笑着说：“你对我这么好，像是喜欢我呢。”
陆振轩望了他一会儿，在钟烨笑不出来时，薄唇微启：“钟秘书。”
“陆总。”钟烨赶紧坐直身体，略略不安。
陆振轩喝了口汤，道：“既然知道我对你好，是不是该对我说点儿什么？”
钟烨：……？
钟烨茫然，说什么？
陆振轩眸色平静：“我照顾你一天，难道不该说声谢谢吗？”
钟烨：“……”
钟烨霍然站起身，朝他鞠躬：“对不起，我的疏忽！谢谢您的照顾！”
陆振轩放下筷子，叹了口气：“你今日的表现让我很失望，明明请你来打扫卫生，结果却要我照顾你……我在想，让你搬过来的决定是否正确，或许……你搬走吧，我让林姨重新找人……”
钟烨吓了一跳，那怎么行？他已经借了十万块！如果没有这份兼职，他又背债！
“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钟烨连连道歉，心里那堆乱七八糟的思绪烟消云散。
“今日的医药费，还有我照顾你的费用，都在工资里扣吧，医药费八百，本少爷的照顾费……一千块，行吗？”陆振轩掀了掀眼皮，“我还从未照顾过人，你真荣幸，能让本少爷亲手照顾。”
一千块！金牌护工都不敢这么狠吧！
钟烨心在滴血，但他不敢反抗，低头含泪道：“谢谢老板。”
声音充满了委屈。
他错了，他居然怀疑陆振轩对他图谋不轨。
错得离谱。
他喂饭，开车，系安全带，拉椅子，全都记了账的！为了扣他的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