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分手的痛苦
“呵。”周眠讥讽地笑了,“果然啊,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祝你以后前程似锦,当上豪门太太……”
“眠哥,告诉你一件事。”钟烨吞了吞口水,依旧觉得喉咙干涩,像是堵着什么东西,“两年前,堂哥半夜接我回家,听从我的建议走滨江路,不小心撞死三个人,赔款四百多万,我们一人一半。”
“每个月,我的工资奖金几乎全拿去还债了,所以,我是真的没钱。”
他必须把真相说出来,必须说出来。
或许还有挽回的余地。
那边陷入沉默。
好一会儿。
“是吗?”
“真的,没骗你。”
“为什么不说?”
钟烨苦笑,为什么不说?
“我知道你会说我傻,而且我知道,假如我坚持还债,我们肯定会吵架,你会离开我……”
那时候他不敢说,其实已经明白,周眠绝不接受这种事。大家压力都很大,如果知道伴侣背上沉重的债务,心理压力会更大。
更何况,这是他的私事。说出来,平白增加别人的压力,周眠给钱或者不给钱都会难受。于是他保持沉默,打算这几年熬过去就好。
没想到周眠却因为自己不付钱的原因耿耿于怀。
“原来是这样吗?”周眠的声音带着深深的疲惫,“对不起,我不知道……”
“那还分手吗?”钟烨虚虚地问,握手机的手指收紧,心里充满了期待。
周眠没有回答,保持沉默。
钟烨眸里的光渐渐黯淡,沉默就是答案。
他明白,以周眠经常抱怨的内容推测,他渴望赚更多的钱,过更好的生活,升入更高的阶层。
不知道债务内容前,他已经在嫌弃自己对他的事业没有帮助。
现在知道债务,更不可能和自己在一起。
因为,自己会是他的拖累。
钟烨心里的期待慢慢平静,最终心如止水。
“烨儿……”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那边终于发出艰涩的声音。
钟烨:“我在。”
那边又没了声音,很安静。
过了好久。
“抱歉。”
钟烨听到一道遥远的声音。
很低,犹豫不定,却很清晰。
绝不会听错。
仿佛有冷风吹过,钟烨感觉身体像置身冰窖,冷得厉害,牙齿也微微颤抖。
然后,他听到了轻微的抽泣声。
从手机的另一头钻进耳朵,像是带着无尽的眷念,却又不得不做出割舍。
真神奇,他这个被分手的没哭,提出分手那个却哭了。
钟烨嘴角扯了扯,感觉好笑,也笑了,可镜子里倒映的面容,却笑得那般难看。
身体、脑袋空落落的,就好像,成了一个空心的木偶。
“好。”他的声音依旧温柔平静,温顺地接受事实。
他似乎总在温顺地接受别人的安排,就像陆振轩安排工作,哪怕过分,他只在内心生气,最多回家在论坛发发牢骚,面对罪魁祸首,只会温顺地接受,一丝生气都不敢表现出来。
他从小就这样。
那边轻轻啜泣,就好像,有人拿刀放在他的脖子上,他被迫提出分手。
就好像,周眠才是受伤的那个人。
“再见。”钟烨轻声说,挂断电话。
摇摇晃晃地走出卫生间,周围的桌椅、人物开始变形,双腿发软。
有服务员走过来问他话,模糊的面容带着关切。
说了什么话,一句也听不清。
钟烨不想说话,只想一个人呆着,就用力挥手,让她别管。
又有人冲过来。
“钟烨!”
他想看清来人是谁,却怎么也看不清楚,眼前一黑,什么也不知道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
钟烨艰难睁开眼睛,入目的是洁白墙壁和蓝色窗帘,树的影子在墙壁上摇晃,飒飒的细微声音从窗外飘进房间,携带微风和青草香气。
眨了眨眼,缓缓坐起身,抬手揉额头,手背皮肤上传来轻微的刺痛感。
钟烨顿了顿,将手抬到眼前,青色血管里插着留置针,几块医药绷带缠绕,长长的输液管延伸到头上的挂架。
钟烨茫然片刻,意识到自己此刻身处医院。
什么时候来的,他完全没印象。就好像上一刻还在西餐厅走道,下一刻就出现在医院。
咔哒。
门打开,一道高大的身影走进病房,声音温醇:“醒了?”
“陆总。”钟烨下意识地起床,被走到病床边的男人按住肩膀:“别动。”
厚实的大掌并未用力,掌心干燥温暖,颇有安抚之意。
钟烨不再执意下床,坐在病床上,抬起尖尖下巴,疑惑地问:“我怎么在医院?”
“你晕倒了。”陆振轩说。
“晕倒?”钟烨吃惊。
男人拿起床头柜上的皮蛋瘦肉粥,舀了一勺递到钟烨唇边:“医生说你在发烧,精神刺激过度,又没有进食,才会晕倒。”
钟烨沉默。
发烧,饥饿,精神刺激……
昨晚生日宴,他一口饭没吃下去,今早忙着收拾搬家也没进食,再加上……
钟烨想起失去意识前的事,浅褐色的眼眸渐渐黯然。
啊对,他和周眠分手了。
过程太快,如今回忆起来,事情发展得十分仓促。
好像前几天他们还愉快地打电话,言辞浓情蜜意,畅想未来,然后忽然间就分手了。
快得让人反应不及。
他甚至怀疑,分手是自己发烧昏迷的幻觉。
“陆总送我进医院的吧?谢谢。”钟烨声音干涩,勉强露出微笑。
“吃吧。”男人将勺子递到他唇边。
钟烨接过勺子:“谢谢,我自己来就行。”
陆振轩没有坚持,将粥碗递给他就坐在旁边的高椅里,修长双腿交叠,神情严肃:“发生了什么?”
钟烨胃口依旧不佳,抬头:“嗯?”
没戴眼镜,自然卷的头发没有打理,翘起一簇呆毛,眸色肤色都很浅,整个人精致得像二次元的美少年,纤细、俊秀、脆弱。
他不知道,自己这副模样,很容易勾起别人的怜惜。
陆振轩凝视他片刻,喉结动了动,说:“中午吃饭的时候,你接了个电话,出来便晕倒在过道,医生说你发烧,又受精神刺激才晕倒,我想知道什么精神刺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