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赵小光也是借的
最后交通事故鉴定，堂哥全责。
受害者家属哭天抢地，钟烨听着他们的哭声，胸口像是溺水般窒息。
本就不喜欢钟烨的伯母抓着他的衣领哭喊，都是他害的。
“……你这个扫把星，克死你爸妈，现在又来害我儿子！如果不是接你，军军怎么可能出事？军军想走小路，你为什么非要走大道？你不知道大道要走滨江路吗？！都是你！都是你——！！！”
伯母凄厉的咒骂，受害者家属的哭喊，反反复复在梦里出现，每一次都会将他惊醒。
是啊，如果不是他，堂哥不会来接他，也不会走滨江路，也不会出事，那些人也不用死……
最终判定的赔偿金为412万。
伯母要求他和钟明一人赔一半。
念及伯父的照顾，钟明的好意，加上的确是接自己，并且在自己要求走大道的情况下出的车祸，钟烨认下，从此背上两百万的债务。经过协商，受害者的家属允许他们五年内还清，每个月定时打款。
由于钟烨在法律上没有责任，所以他每个月会把钱打给伯父，再由伯父统一打给受害者家属。
这笔钱，思思的生活费，每个月三号固定打款，不能有一丝延误，因而钟烨始终处于贫困线下，过得十分窘迫。
用平淡的语气简略叙述事情经过，钟烨的表情很平静，可脑子里不可遏制地想起那晚的冷风，受害者亲属的痛哭，伯母的咒骂……
警车灯光闪烁……
无数人影在江边打捞……
残破的小轿车……
一切在眼前缓缓浮现，他似乎又回到江边，浑身冰冷地等着，怀着微弱的期望等着。
小轿车被拖到岸边，里面的人面色苍白如纸……
咚——
心脏紧缩，窒息感如同大网将他死死勒住。
“你没错。”头被人轻轻揉了揉，力道舒缓，打破他的回忆。
钟烨一愣，抬头。
“整件事你没错。第一，你的堂哥主动要接你；第二，他刚拿驾照，你要求走大路完全没问题。”
“接你并不是造成车祸的必然原因，甚至连前提都算不上。唯一的原因只有一个，你堂哥认为凌晨时分车少，放松警惕，车速过高，且在发生突发事故时，作为新手的他没有踩刹车而是打方向盘，才造成了车祸。”
钟烨目不转睛地盯着陆振轩，神思恍惚。
事情发生后，所有人都在怪他，怪他不该让堂哥接他，不该要求堂哥走大路。法律上不认为他有罪，可所有人都在谴责他。
午夜梦回，他总辗转反侧，自己真的有罪吗？
是自己害死了那三个人吗？
毕竟堂哥开车一个月，没有出任何车祸，为什么在接自己的时候就出车祸了？
钟烨笑了笑：“我背债，你不觉得愚蠢？”
陆振轩笑道：“我的钟秘书怎么可能愚蠢。”
钟烨脸微红。秘书就秘书，为什么要加“我的”？
陆振轩总会说一些亲密的话，而他本人并无察觉。
“我觉得你很善良，重情义。”陆振轩说，“我很喜欢。”
钟烨怔住。
有那么一瞬间，胸腔心跳加快。
“既然你经济困难，我有一个建议。”陆振轩走到附近的单人沙发上坐下。
钟烨好奇：“什么建议？”
“搬到我家，帮我打扫卫生。”陆振轩说。
周眠的影子划过脑海，钟烨想也不想地拒绝：“不行……”
他是有男朋友的人，怎么可以和别的男人同居呢？
“不收你房租、水电。”
钟烨略略动摇。
“同时，我把阿姨辞退，将雇佣她的工资发给你，当然，这份工资不走公账，我私人出。”
钟烨忍不住问了一句：“她工资多少？”
“一万。”
一万？！
搬过去做做卫生，就能多赚一万块？还不用付房租水电？
坚韧不屈的青年肃容道：“陆总，我什么时候搬？”
坐在皮沙发里的英俊男人失笑：“看你方便。”
钟烨思索片刻道：“这个周末吧。”
周五参加完周眠的生日宴，刚好周末空出来搬家。到时候再给周眠说。
“行。”陆振轩点头。
“那陆总可以先预付我一万的工资吗？”钟烨厚着脸皮说。
陆振轩：“……”
他掏出手机，爽快地给钟烨转了一万块。
钟烨看着余额里的五位数，心情忽然好了许多，鞠躬道：“谢谢陆总。”
此时此刻，钟烨忘记了一切不愉快，深刻反思自己以前的抗拒。
明明是如此大方、优秀的老板，自己怎能埋怨他呢？
没界限感就没界限感吧，反正他是直男，小问题，可以忍。
“陆总，您还要午休吗？”钟烨狗腿地上前询问，浅褐色的眼眸湿润而晶莹，若陆振轩回答“要”，就马上去调空调、湿度，整理床铺。
似乎“午休”的提议触碰到陆振轩的某根神经，淡然的表情微滞，幽幽的目光落在钟烨微开的领口，随后又别开目光。
“我再回去躺会儿。”
等弄好一切，陆振轩躺下，钟烨神采奕奕地出门。
手机铃声又响了，钟烨掏出来一看，来电显示：赵小光。
“小光？”
“给你转了八千，这个月不准再找我借了。”赵小光恶声恶气地说。
钟烨心头微暖，他知道赵小光家里给他断了经济来源，目前纯靠工资过活，能凑钱给自己，非常难得。
患难见真情，钟烨感动道：“不要你的钱，刚刚有人给我一万块。”
赵小光疑惑：“谁？”
“陆总。”
“他为什么给你钱？”
“他让我搬去他家里做卫生，每月一万块的工资。”
赵小光疑惑道：“烨儿，你确定陆振轩是直男？他不会是在套路你吧！你他妈别傻乎乎的为一万块送上门！光爷我有钱，你想要买ipad我给你凑就行了！”
钟烨承认自己又被感动了：“如果他真对我有意思，不会等两年才下手。”
赵小光：“也对，凭你的姿色，两个月还没下手的都是直男。”
“……所以说你不要担心。”
“靠！赶紧把钱还我，这钱有部分我找人借的。”
竟然是借的吗？
钟烨哭笑不得地打开微信，果然发现赵小光转了八千块给他，他又转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