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拾贰猫猫绝育
被欺骗的感觉并不好受,一旦投入任何一丁点的期许,收到的反馈却是与想象中完全不符,心理预设的信任也会随之崩塌。
“你知道说出这些话代表什么意思吗?”
玄膑扣紧她的手腕压过来,隐晦的眼神浮现点点森冷的笑意,看着她如同一场过时的笑话。
“你可以现在动手。”黎黎昂起脖子,坦然露出温暖脆弱的皮肤,从喉咙吐出的每句话都像是挑衅:
“如果你的自尊忍受不了,那现在你还有最后一次机会杀了我,我不会反抗。”
“你让吾怎么舍得?”玄膑轻轻叹出一口气,举起手貌似想要落在她脖子的动作变成指腹惋惜的抚过黎黎的脸。
如果可以让玄膑动手杀了她,那黎黎倒是不怕。
因为她自己没法自尽。
她心中隐隐发作的最本能求生私欲做不到。
玄膑现在的眼神却莫名让她胆颤,他手指在她脸上似乎临摹描绘着某种花蔓图纹,动作轻柔贴切得不可思议。
熟悉怪异的热意从胸腔蔓延至喉咙冒出,她觉得脸上被滑过的地方多了些什么东西。
“吾在你心里是这样斤斤计较的人吗?”玄膑盯着她的脸,语气温柔,哄着一个胡闹的孩子一般。
“你只是现在不会。”黎黎挑刺。
“你责怪当初吾太绝情,没有选择留下我们之间孩子,对不对?”
黎黎用看疯子一样的眼神看玄膑。
“你现在提这个有什么用?那个孩子不管怎样都不会出生。”
是假的,都是假的。
小皇子的诞生不会带来幸福,只会让玄膑多一个被要挟的筹码,还有再添一波皇室内部之间的自相残杀,随遇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
当她接收到了关于阎王那部分的记忆,她才知道自己这身体是无法孕育的,脸上的花蔓图纹只是一种掩盖功体突破的假象。
黎黎早夭,一具早已经死去的身躯靠着她魂识撑起,外表仍然可以吃饭睡觉长大呼吸等等,都看起来与外人无异。
但实际上某些生理功能就像是坏掉的机器,是无法正常启动的。
从一开始,她和玄膑之间就不存在孩子。
这或许也就是为什么她觉得自己也薄情,对于那所谓被堕掉的“孩子”并没有多少执念。
狗血的是,每次触发突破功体的条件居然是一场鱼水之欢。
“无需用拙劣谎言来逼吾成全你想死的心,如果你只是介怀这个,我们之间为何不可以重新开始?”
玄膑的话响在耳边,黎黎觉得这家伙的执念似乎不是一般的深,她终于开始认真反悔那么一点儿,自己当初离开森狱的方法是不是太过激了点,直接把这大皇子刺激到了。
她该考虑,是要把真相告知还是选择隐瞒彻底,这也得看玄膑承受力如何。
“你想重新开始?”黎黎唇角弯起,嘲弄的眼梢微抬:“重新开始什么呢?”
“小孩子过家家的婚姻游戏都会有结束的时候,我都已经向你坦诚我在骗你,你这么执着,是还想被我继续骗下去吗?”
“真不像你。”
玄膑最真实的模样,应该是吸尽她功体的时候。
如今这幅甚至算得上“挽留”的口吻与那个阴沉寡郁的玄膑完全不搭边。
玄膑松开她的手:“你只是需要一点时间来清醒自己的感情。”
“这句话原封不动还给你。”黎黎顶嘴,她撑起身,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望向镜面的方向,瞬间了然玄膑的行为。
——她的脸上又浮现了代表森狱女子孕育的花蔓图纹。
黎黎果断说:“我们之间不会有孩子。”
“你有七天的时间,可以想清楚很多事,不管是孩子还是其他,吾之后也都不会强迫你。”玄膑给出的话稍微做出某种妥协的让步。
“七天时间怎么够,你再给我两个月时间,那么时间到了后我再给你一个可不可以重新开始的答案吧。
“可以。”玄膑颔首。
“你当真?”黎黎心底有些诧异。
“当真。”
“你一定会后悔的。”黎黎好像有些同情又有些别扭:“说不定没你想得那么简单。”
“你知道吾最想什么吗?吾最想的,不过只是当初你那一份可以只属于吾的体贴,哪怕当时逢场做戏,也只怪吾自己入戏太深。”玄膑意味不明的冷笑一声:
“吾不恨你是假的,但更多,是隔数年再见到你之后的心情让吾觉得如蚁啃食般难受。你不在,也难,你在,更难。”
“都知道是逢场作戏,你何必执着那么深。”黎黎一哽,觉得沉闷透不过气:
“你走吧。”
她体会不到玄膑是什么心情,也觉得那根本没必要。
但有一点非常明确,这种东西,怎样都不是令人憧憬向往的爱情。
……
小肥猫还没有被赋予名字之前,一直都是流浪在外,瘦弱的躯脊偶尔被挨石头和棍棒,偶尔野外无处可躲只能淋一场汹涌烈烈的雨,也偶尔能从人类手中或偷或讨点吃的。
有时候更多会是和其他的野猫干架抢食。
它一直流浪,直到遇到那个想要往它身上套麻袋的女人。
那个女人也是后来颇有荣誉的成为了它的铲屎官,于是它就这样从一只野猫王成为了一只家猫。
这个过程当然不简单,那个女人苦苦哀求了它差不多大半年,看在对方态度卑微好言好语,坚持投喂和释放善意的情况下,它终于软服了。
“喵、喵——”
——听着,女人,我接受你了。
彼时还有蛋蛋的黑猫高傲的对那个女人宣布。
“喵喵喵——”
——日后三餐你得包,每日得提供新鲜小鱼干零食。
在它印象里的家猫混得十分舒服的一日五顿都不成问题,顿顿还有肉,极尽受宠。
“喵喵喵、”
——还有每日要替我梳毛、但是不可以逼我洗澡,否则……
对面的女人当时看起来可傻了,什么都愿意,什么要求她都点头,她满眼的真挚感动了小黑猫。
于是乎就这样它被女人带回了家,它要求女人第一件事就是立刻为它送上美味的小鱼干。
但,这个女人……第一件事居然把它蛋蛋阉了。
“喵!!!”
绝育手术后小黑猫维持了好几天的生无可恋,泪汪汪朝着铲屎官控诉。
骗子!大坏蛋!
但事已至此又能怎样?
小黑猫不愿回顾那段蛋疼的往事,它太伤心了,好不容易再信任了人类一次,结果代价如此残忍。
唉……
当然,它觉得自己是一只非常优秀的家猫,会抓老鼠还会拍蟑螂,也不乱拉粑粑,曾经还辛辛苦苦叼过一条蛇送给铲屎官当礼物。
可惜它的铲屎官不吃蛇,而是把蛇胆给挖了出来捣捣鼓鼓,一顿弄着它看不懂也不感兴趣的操作。
——真是个不懂情趣的人类。
小黑猫对铲屎官有时候又爱又恨,恨在于失去蛋蛋由那个女人一手造成,爱在于这铲屎官对它真的好,它闹情绪毁过那片重要的药田,这铲屎的居然也能容忍,它贴近蓝衣男子,铲屎的还会吃那个蓝衣男人的醋。
怪就怪它真是一只魅力无可抵挡的绝世猫猫,不然这女人怎么跑路的时候也还喜欢带上它。
小黑猫想到这点时就会暗暗得意。
它好像又见到那个神色恭谨的铲屎官端着一锅美味新鲜的辅肉,如同进行重要仪式小心翼翼弯腰把美食放在它面前。
“喵喵~”
小黑猫得意的抬着高贵头颅,准备享用自己的美食。
……
荒芜之根。
“生命,相遇,死亡…到底哪一个是开始,哪一个是终点?或者,都是过程?
有情的眼,一直在寻找意义,一个能让一切变得有意义的意义。不管是开始或终点,只要记得心中有情。”
清雅灵动的弦乐幽幽回荡在空气中,音色恍如尘世缓缓涓流的清泉透彻明亮,篝火燃烧的颜色晕染出一层胧雾。
吟诗的漂鸟少年停下拨弦,沉思望向旁边这只睡着流口水的大肥猫,那只浑身通黑的大肥猫眯着眼还砸砸嘴,一副梦里吃美食的憨态。
“你为什么没有照我们之前说好的那样做?”
从黑暗中苏醒的说太岁抬起惫态的眼眸,捂着腹部被白色绷带包扎好的伤口,这不是责备的语气,而是一种未知的困惑。
他为保住天罗子以及完成自己的使命,假扮成天罗子的模样赴约与玄嚣一战,本应该死了才是,怎么一睁眼却是在这?
“命运之神早已安排好了一切,你也完成自己的宿命,未来也将是由你掌握,无需追求一个无谓的答案。”
漂鸟少年对这个问题有些冷淡的回避。
“天罗子呢?他现在如何?”漂鸟少年的态度有些微妙和之前不一样,但天罗子才是说太岁最担心的。
“他会按照冥冥中注定的道路走下去,太岁,等伤势养好后你离开江湖吧,去寻找一个扎根的地方,只需要在那等待足矣。”
声音清宛如玉,漂鸟少年吐字清晰,但打着一串谜语让说太岁更加疑惑。
“难道你知道什么吗?”
漂鸟少年轻轻摇头,目光复杂的看了一眼说太岁:“这不是你该知道的事。”
“喵、”这时候躺在一侧的肥猫翻了个身,露出软滚滚的圆肚皮,随着一声轻吟迷迷糊糊睁眼醒过来。
肥猫醒来有些懵的环顾四周:“!??”
铲屎的呢?
在它的梦里吃饱喝足,是睡着铲屎官膝上悠闲晒着暖烘烘的阳光,还一边被舒服顺着毛,但这一醒什么都没有了,只有两个人类在大山洞里干瞪眼。
只不过它觉得那白毛少年身上似乎有股熟悉的气息,很像它的铲屎官,这个少年应该和它的主人有所接触过。
所以当漂鸟少年轻轻招手,小肥猫愿意放下身段朝他走去。
“喵、”
“你在想你的主人吗?不用担心她,但也不要等她,我会送你到那个人身边去,既然是你主人所托,他也一定会好好照顾你的。”
漂鸟少年善意的伸出掌心,肥猫听着他的话轻轻蹭了蹭。
“太岁,我有要事出去一趟,之后会把天罗子相关的消息带给你,你安心养伤,这段时间最好也不要让别人发现你。”漂鸟少年抱起肥猫,留下叮嘱离开。
盯着篝火上烤鱼发呆的说太岁:“???”
所以,这不能给他解释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