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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拾太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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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坍塌的废柴堆里窜出星零的火花子,热浪扑袭扭曲了空气,整座怪怪城都像是被围绕在巨大的高温烤炉内部。

    怪怪城是位于黑海森狱最偏古的老城,在阴寒的黑海森狱中,此城却是极为不寻常的发生过接连的旱灾天荒。

    流浪的祣人无所归居,他们多数会由于阶层原因而被迫驱逐到这座老城中谋以生存,除此之外,还包含了各类尚未完全开智的魔种,他们刁蛮横残,生性凶暴。

    普通人能在这恶劣的生存环境能活下来就已经是万幸了,没点本事防身的话,极有可能会被拆吞入腹,渣渣都不剩。

    管辖此区域的官层贪污过不少的救济粮油,加上森狱王权又忙着宫斗,而且比起民生更注重军事投入,城内重税以及各种压迫之下,有个人样的城民都已经被折磨得活着不像个人了。

    这里充满了乌黑的浓烟和遍地的狼藉,而在城池内的某处,一声凄厉寡绝的尖叫刺破熊熊燃烧的大火,被大火烧得光秃的房梁轰然倒塌,乌烟弥漫开来,久散不去。

    这是一场不知因何起的火灾。

    但是没有人会去在意那个惨叫,因为对于怪怪城来说那只是稀松平常的事情。

    赤色的火焰依旧烧啊烧,它们快乐的在残旧的破碎的木头废墟上跳着舞,恍若浑然不觉得那道惨叫声的凄厉得像是已经可以把天空扎破的刀子。

    在厚厚堆叠的废墟之下,在火焰烧得最热烈欢快的中心,一只戴着银镯的手颤颤承受着灼烧之痛,似乎想努力爬出去,那只手已经被烧得全非,覆盖在皮肤下的血管被火焰吞噬出焦红肿滚。

    有一群衣衫褴褛的家伙们在这时候提着尖利横刀和斧头匆匆追赶过来,在触目到这场火灾之后。

    他们浑浊的目光没有一丝悲悯和伤痛,只有一种未得到满足的失望和咂嘴的遗憾,像是没有吃到糖的孩子一样,瞪大的眼睛充满一种诡异的天真。

    火势逐渐越来越大,噼里啪啦的将所有的声音都掩盖住了,火舌贪婪的吞噬掉一切,那只手伸出去的手也被周围残缺的木架砸倒了。

    随着一声闷闷的轰响,星火陡然炸开,浓烟滚烫呛人,旁观的人捂着鼻子嫌恶,他们都纷纷往后退去。

    那只银色的手镯哐当落地,再闪过一道刺眼的亮光后就暗淡了,也随之被淹没在了火焰和废墟之中。

    ……

    “对不起,大太子,请恕妾身不便,无法伺候您。”

    客气疏离的语调隔开了和玄膑之间的距离,黎黎放下书,将玄膑搂上来她腰的手推开了。

    她这段时间都是如此。

    玄膑微微蹙眉,眼底是一闪而过的不悦。

    “你在生气。”而且好像是他的气。

    “妾身不敢。”黎黎冷静的回答,她将手指上戴的的红戒指露了出来:“只是的确有不便之处。”

    其实自那之后,玄膑和她也根本没有再做过什么,或许今天只是很巧,但黎黎维持这种“温和拒绝”态度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玄膑和颜悦色的安慰她:“黎黎,吾也与你父亲提过了,但你与小妹见面的时机还未到,只要再耐心点,很快你们姐妹就可以团聚了。”

    “那还要等多久?”黎黎闭上眼睛,一手支着额头,声音听不出波澜。

    玄膑帖慰的将手放在她肩膀上,这次黎黎倒是没有再将他推开。

    “很快。”

    “大太子,妾身怎么感觉你这是在哄一个无理取闹的孩子呀。”黎黎侧头看向玄膑,她喉里挤出一抹轻笑,可是眼中却是充满愁绪和一种莫名的哀伤。

    黎黎最近也的确没那么爱笑了,以前还能做个样子装一装,或者真的有什么好玩的也会凑上去找乐子开心。

    但是她现在真的开心不起来,情绪就像是被灌入铅石,灰得毫无生机。

    “你最近的药也没有再吃了,身体这么虚弱,要是你小妹知道了,也会担心的。”玄膑一点一点的耐心劝导:“听话,黎黎。”

    “最近朝政公务繁忙,稍晚点也会将会面的事安排妥当。”

    “黎黎。”

    她没有再说话。

    玄膑的掌心贴在她脸侧,他托起她的脸,眷恋的用额头抵住她的额头,相贴的皮肤可以感受到对方的温暖,来自她身上浅浅的麝香味嗅入鼻尖,令心神摇曳。

    “你之前从来都不会这样。”她以前会乖乖依偎在他怀里,即使什么都不做。

    玄膑指的是黎黎冷若冰霜的态度。

    这种态度其实并是非针,玄膑知道,但仍然觉得不快。

    或许黎黎只是太想亲人了,所以难免会有种情绪,可玄膑可从未哄过人,他身为嫡长子调解兄弟之间的冲突时,那些弟弟们也可不一定会乖乖听话。

    为此他总是需要花更多的耐心和时间去解决问题,他也习惯了。

    黎黎空愣的望着他的眼眸,似乎窥见玄膑底下潜藏的某种噬人的侵念,她总感觉得分外熟悉。

    这种熟悉不是来自日夜相伴相处,而是来自某种刻在本能里的嚣蹿躁动,甚至隐隐有点害怕。

    ……害怕。

    她脑海也在此刻想起了梦里那个坐在王座上的身影,以及底下被用来堆砌王座的森森白骨。

    黎黎惨白着一张脸,又将玄膑推开了,她钻进床上的被子里,蒙上头,犹如受惊的小鹿惶恐无措。

    所以她也没有看见,玄膑脸上一闪而过的痛苦。

    不久后,在森狱宫内,有一个流言悄悄传开了。

    ——大太子妃似乎精神有些问题了。

    这个流言很快被压了下去,但紧随着,另一个流言像是不可控的病毒疯狂感染开来,闹得众人皆知。

    “玄离!你在开什么玩笑?!”

    玄阙黑着脸,愤怒的把信报撕掉:“黎……大皇嫂怎么可能会与玄丘有染!到底是谁传出去的谣言?!”

    “有人看见了她衣衫不整的从玄丘宫殿跑了出来,而且一身酒气,目前大皇兄对这件事也没有任何发表,你也不能太焦躁。”玄离很冷静:

    “现在先调查清楚,且不说这是有什么其它目的,散播这种谣言也有损皇族颜面,待抓到人之后自会有对他进行严打拷问。”

    “哼!我这就去找玄丘!”玄阙气冲冲的跑去玄丘殿,玄离见他情绪激动,怕出事,就急忙跟了上去。

    玄丘作为流言的当事人之一似乎对外界的谣传一无所知,殿内依旧醉生梦死,荒淫无道。

    玄阙心头冒火闯进去,也推开了朝他拥簇上来的舞姬,直直和玄丘打了起来。场面情况陡然变得混乱,原本笑意盈盈的舞姬们面色变得惊慌起来,她们四处逃散,桌上的美宴酒盏统统都被哗啦的打翻,得亏玄离来得及时,阻止了这场兄弟相残的场面。

    “玄阙、你今天吃错什么药了吗!竟然上这撒野!?”喝得有些醉醺的玄丘涨红脸,没能从玄阙手上占得什么便宜,脸上被打肿了好几处,痛得他龇牙咧嘴,对玄阙的态度更是恶劣大吼:

    “我睡你女人了吗!?何况我还是你二哥,你也敢下这么狠的手!蓄意弑兄吗!??”

    “你还有脸说这种话?”玄阙气一横,怼了回去:“外面的流言蜚语闹成什么样了!你还好意思顾着自己的荒唐,你有替大皇兄考虑过吗!?还不像个男人一样站出来澄清!!”

    “哈哈哈哈哈——”

    听完这番话的玄丘,他忍不住近乎猖狂的笑出来,掺杂着浓浓的劣欲的笑声尖利得刺破耳膜:

    “不过就是个女人,大皇兄一个屁都不敢放!你又凭什么来质问我?”

    闻此言,玄离面色也变了。

    玄丘眼里闪烁着恶意的邪光,阴狠狠盯着玄阙,他此刻像只浑身脏泥的癞□□一样摆出一种最令人作呕的态度:

    “你一个劲指责我,不如去问问那个荡/妇,问问她,是怎么求着本皇子来抚慰……”

    那些不堪入耳的话挑起了玄阙心中的怒火涛涛,他顿时施展术法,四处飘散的鸦羽骤然化聚,如千支利刃全数直袭玄丘!

    铮——

    当尖利的鸦羽即将刺穿玄丘的喉咙之时,一口薄如蝉翼的无妄剑出鞘御挡当前。

    此剑的出场,也暂时化解了这荒诞的闹剧,但玄阙脸色依旧阴沉。

    “一眼可载几多剑,一手能握几多剑。一心可爱几多剑,人生到头终为剑,剑剑爱怨憎;

    挣得一生痴剑名,挣得一身痴剑形,名形俱坏剑长存,生来死去伴剑行。”

    一抹火红的身影吟着诗号徐徐入幕,也信手收回了无妄剑。

    “兄弟一场,有什么事不可以好好谈一谈呢?”在众多视线的注视下,玄同一脸淡然,破天荒的抛出这句话。

    “怎么?你想和事佬吗?”玄阙冷冷一笑。

    “不——”红色的鬓发无风自舞,玄同吐出两个字,随即将目光投向一身狼狈的玄丘。

    玄同脸上没有太多的表情,甚至可以说冷若冰霜,空气中弥漫的脂粉香和酒味甚至让他皱起了眉头。

    “我来此,是为了向二皇兄证剑,在此之前,劳烦六弟给点时间。”

    找玄丘证剑??整个森狱谁不知道玄丘个性好色下流,他哪里会用剑?

    森狱三大剑客也就玄同、玄离、漂鸟少年罢了。

    玄同与玄膑关系最为要好,玄膑不出面的事,不代表玄同会坐视不管,何况理由也找的光明正大,怕什么呢?

    “噢、那也得有个先后吧,他已经喝醉了,让我来给亲爱的二皇兄醒醒酒,这样也不妨碍你和他好好‘证剑’了!”

    听懂了玄同所谓“证剑”的言外之意,玄阙勾唇一笑,他搓了搓拳头,眼神如狼紧盯着开始后怕的玄丘。

    在一旁的玄离默默望天,选择无视玄丘的呼救。

    理智告诉他,一定要调解兄弟们之间的矛盾。

    同样的,理智告诉他,更好调解矛盾的方法也可以使用语言以外的实际行动。

    而玄丘,差点被这两个皇弟轮流“关爱”之下搞出内伤,最后人彻底的顶着一张丑绝人寡的猪头,吐了一口黑血给晕昏过去。

    这件事情还未结束,真正最大影响的还是玄膑。

    他身为堂堂大太子在此之前他就因为腿上的伤疾而受尽白眼,身边的大太子妃又闹出了这么大的荒唐事。

    即使那只是流言,造成不利的影响也很多。

    “你之前出去过哪里了?”

    在流言传开的那个晚上,玄膑的心情是诡异的平静,就好像并没有把那些流言放心上,他用着最平淡的语气和黎黎说话。

    只是问她出去过哪里,没有问她是否喝过酒,又或者有没有去过玄丘殿。

    玄膑将她松垮的衣襟打理好,眼神很平静,就看了一眼黎黎脖子上青紫的痕迹。

    他依旧是面无波澜的模样,脸上的表情犹如带了个虚伪的假面具。

    跪在一旁的雯儿面色惨白,她失责跟丢了黎黎,她也不知道大太子妃究竟去过哪。

    但找到太子妃那一刻,的确和外面的流言一样说的衣衫不整,检查身上的痕迹也是有……

    玄膑语气一顿,瞥了一眼雯儿:

    “你出去。”

    雯儿最后一眼的目光是泪汪汪的,她看了下黎黎,然后就迅速爬起来躬身退了下去。

    沉默半响,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玄膑一直都很有耐心,他等着黎黎的回答。

    “跟外面说的一样,我去了玄丘殿。”

    清冷的月光透过窗格如霜铺满地上,拉长了两人的影子。

    黎黎坐在桌旁,手里拿着刚刚才被翻出来的一只银手镯,冰冷的银制感一点一点充填着所有感官。

    一只银手镯,需要在灼热的高温下千锤百炼才打磨成,现在到了她手里,她没有感受到半点烫烙。

    “你眼前所看到的,就是全部。”

    黎黎昂起脖子,眼神直视高高在上俯视她的玄膑,那些不及遮掩的青紫痕迹,似证明着身上仍残留的迷暧。

    “我在那喝了点酒,但我知道我自己做过什么事,我也没醉。”黎黎的反应也比玄膑出乎意料的冷静:

    “事到如今,你还想问什么?”

    “你不后悔是么?”玄膑声音轻哑,动作温吞的抚了抚她的脸颊,他垂下眼帘遮去那些阴郁嫉暗的情绪。

    “我不在乎,那就是我想做的事,总比被诓在一个谎言里好多了。”

    黎黎低头将那只银手镯戴在手腕上,她把事情讲得风轻云淡:

    “谢谢你所谓的那些善意谎言,但我也没有那么脆弱。从现在开始,你可以做出选择了。”

    把她休了,或者在玄膑恼怒成羞之下,她可能会付出生命上的任何意外,她父亲头上的乌纱帽也戴不了多久了。

    如果那个老男人有本事的话,说不定真能一直做下去,做个贪官克扣救济粮,勾结私党,想着各种法子去捞油水充实他的财库,最后腐败得导致更多的城池沦陷,再引发更多的人祸。

    就比如她得了怪病死去的小妹。

    但她的小妹却并非死于怪病,而是在治病的路上途径怪怪城时,遭遇恶匪围截,为了逃避追捕却意外葬身火海。

    小妹手上戴的银镯子有两只,黎黎手上的银镯子是其中一只。

    就是小妹偷偷混着放进送来的宝箱里的,还有一封小小的书信,黎黎却现在才发现。

    已经太迟了。

    “你觉得吾是那么绝情的人吗?”

    玄膑掐住她的下颚,沉寂如潭的目光死死盯着她的脸,仿佛她的脸上有着什么令人着魔的东西一样。

    “你有足够的理由这么做。”黎黎企图拿开玄膑掐在她下颚的手,但无果。她褪去了往昔的故作柔情扭捏,呈现出的只有近乎冷酷的理性:

    “你不用再看了,我这次脸上的花蔓图案是真的。”

    ——是从玄丘殿回来之后才有的。

    黎黎当时没有看清玄膑的脸上到底是流露出了一种怎样的表情,但是那些都没有关系了……

    过了不久,两件更轰动的事情出现了。

    玄丘皇子身亡,御医诊断纵欲过度而亡;大太子妃也在同一时间服药自杀,脸上的花蔓也证实了她怀有身孕的事实。

    不管其他的流言蜚语怎么议论,玄膑只觉得自己的世界从一开始多了一点不习惯。

    到后面好不容易开始习惯时,又忽然把他狠狠踹回黑色渊潭,变成一无所有的感觉。

    不过比一无所有更难以接受的是,他属于曾经拥有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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