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她好羡慕
“九娘，桃酥做好了。”翠画怯生生道。
翠画觉得来得很不是时候，她虽然没听见任何话，但是她看见了九娘流泪了。
另外，昨日还在管事的陈三娘，怎么来劈柴火呢？
她实在看不懂，也不想懂。
崔知微却陷入回忆。
花园里有一个秋千，她很喜欢经常去坐，她以为这秋千是属于她的。
可是，刘恣意出生了，学会和她争抢了，他也喜欢秋千。
所有的人都告诉她，她年纪大，应该让着刘恣意。
于是，秋千成了刘恣意的专属。
她站在一旁，恶狠狠盯着被夺走的秋千。
刘恣意稍大些，还会故意在面前讲这种事，故意让给她做。
后来，某个下雨天，墨染晚上跑出去又湿哒哒进来了。
晴天之后，那个秋千被毁了。
她心中感到一丝畅快，她得不到的东西，毁掉，也不给旁人。
她知道是墨染做的。
当然这件事大人们也没在意，归结于老天爷。
再后来，墨染奋力成为管事，管理花卉和绿植，在她的院子里，建了一个秋千。
崔知微睁开眼，面色如常，很自然抹去脸上的泪。
“桃酥既然做好，那我们走吧。”崔知微低头瞧见翠画手里提的食盒。
所谓亲手做吃食，也就是动动嘴皮，甚至连拿都不用。
就连崔知微也觉得实在可笑。
两人走到月洞门，有一条灰色的黑影嗖的一下在眼前掠过。
崔知微扭过头，那道黑影早就窜到陈三娘那。
陈三娘不仅没惊讶，还嘴角上扬，笑了。
崔知微还真是见鬼了。
她将才和陈三娘聊了那么久，陈三娘一直冷着脸。
她离开时，陈三娘更是连做戏也不做，一句话也不说、敷衍礼仪也没有。
陈三娘被她算计了不假，可是不该忍辱负重，伺机报复吗？
这副破罐子破摔的样子可不成。
翠画扯了一下崔知微的袖角，轻唤一声：“九娘！”
崔知微小声道：“不急。”
说完，她带着翠画走到墙根底下，墙上有镂空花窗，正好能看见院里的人。
小孩看不见正脸，看身高也就是七八岁，身上的衣裳簇新，衣料不俗，非主非仆。
陈三娘摸了摸小孩的额头，眼神满是慈爱。
小孩从怀里拿出一包东西，用油纸包裹的。小孩的手很小，小心打开油纸。
隔得有些远，崔知微踮脚，眯眼看了下，褐色、块状，应该是某种食物。
“娘，小兰姊姊给的，说是这些碎掉的桃酥，主人们不会吃，扔掉也浪费，就全给我了。”小孩的声音脆生生的，很是好听。
“那妩儿，你吃过了吗？”陈三娘此刻完全没有和崔知微讲话时的咄咄逼人，而是很平静温和。
“还没。我想和娘一起吃。”
就连声音里也洋溢着开心。
“好。”陈三娘也笑了，拿起一块，放入嘴中。
她吃完满意点头，道：“好吃。”
两人就这样一边说，一边吃，吃完所有的桃酥，氛围十分融洽。
翠画低头看了食盒，又抬头看了眼表情很奇怪的崔知微。
似笑非笑，似怒非怒。
“娘，您累了吧？我给您揉揉肩。”
“不用，妩儿，你先去台阶上坐会，等我劈完这堆柴，就教你写字。”
“娘，您平时这个时候不是早劈完了吗？”
小孩童年无忌，想知道什么就直接问出来了。
陈三娘情不自禁有摸了下小孩的头，笑着解释道：“因为刚才有个废物在这捣乱。”
“废物”二字是着重说的，这句话还故意抬高音量，像是故意说给那个偷听的人。
翠画听见牙齿摩擦的声音。
崔知微面如冰霜，道：“我们走。”
陈三娘看了眼那里的镂空花窗闪过的人影，如今她也就只能逞一下口舌之快了。
陈三娘没来由对小孩道：“对不起，妩儿，娘亲无能，给不了你更好的了。”
“不，我觉得有娘亲在，妩儿就是天下最开心的人了。”
崔知微是听完这句，才真正离开的。
“我记得她没有孩子啊？”崔知微一路上越想越羡慕，这种母慈女孝的画面，自己怎么就没有这样的母亲，抑或这样的孩子呢？
翠画立马就回答了：“两个月前捡的小乞丐。”
崔知微难以置信看向翠画。
翠画重重地点头，解释道：“奴婢刚刚在厨房见过她。她自己讲的，旁人也可以作证。”
“我说她往日那么谨慎小心，怎么这回冒进了呢？原来是有了软肋了。”
崔知微自顾自笑了，笑了三声后，回忆起陈三娘说的一个词“体面”，那句话的意思是她体面不了么？
崔知微回头问：“她管事那些年，就没什么私产吗？”
“捐了。”
两人原是一边说，一边走的。崔知微听了翠画的回答，驻足，再次确认：“捐了？”
“九娘适才一定听见那小女娘叫‘妩儿’。您或许不记得，府里曾经有个叫‘柳妩娘’的侍女。”
“名字似乎听过。”
“反正就个普通的人，您不必在意。她跟陈三娘关系……很好。”
翠画磕绊一下，继续道：“后来，柳妩娘病死后，陈三娘恨不得和她一块死。众人勉强劝住了，才没寻死，只是把私产都捐了，一个人独来独往。”
崔知微听完，沉默了会，没想到陈三娘还是个重情义的人。
“你怎么知道这么多？”崔知微回过神，问道。
“奴婢那时候还不是‘翠画’，就住在她们隔壁。”
翠画眉头紧皱，想起一个个失眠的夜里，隔壁的动静传来的声音。
崔知微在这种事好像是缺了条慧根，正如她死活看不出墨染的心思。
崔知微站在原地，想了好长时间，才有最终的结果。罢了，想法子，让舅母改变主意吧。看在孩子的面子上，就不和她计较了。她竟然说，废物，这个不能忍。
崔知微在这点越想越气，嘱咐道：“翠画，记得回去的时候，给我找个劈柴火的师傅，我一定要比她厉害。”
翠画一脸苦笑，心里道，这种事就不要攀比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