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老卢头
“你也知道你原来拿来的都是垃圾?!”
老卢头嫌弃的瞥了他一眼,侧了侧身,又吧嗒吧嗒的嘬起烟袋锅来,还时不时的咳嗽两声。
刘希望没有接话,只是扯开胸前的兽皮囊,把里面的东西一件一件的摆在桌子上:四只新鲜剁下的兽爪,一小把洹兽的牙齿,还有一卷生皮子。
“就这?你个球羔子怕是也没见过甚狠货。”
老卢头又斜着眼珠子白了一眼刘希望。“这次怕是又捡了哪个狩猎团的漏吧。”
刘希望盯着老卢头的眼睛,诡异的笑了笑,然后慢慢又从兽皮囊里捧出一样物什来。
猛地,老卢头瞬间睁大了眼睛,看着桌子上这个被最后拿出来的东西。
定定的盯着看了一会,老卢头又好像突然醒过神来似的打了个激灵,然后用和他这个年纪不相符的速度慌忙跑到门边,探头看看左右无人,轻轻但迅速的关门,落闩。想了想,又拿起旁边一根棍子顶在门后,这才放心走回到桌旁。
老卢头死死盯着刘希望的眼睛,烟袋锅也顾不上抽了,“儿娃子,你老实和达说!这东西你哪里得的?!如果是偷了人家的,你告诉我是谁!达在镇子上也算有头有脸,不管是偷了谁的,我领你去还,人家看我的老脸,也不能难为了你!”
老卢头用粗砺的老手紧紧抓着刘希望的胳膊,像两截荒原上干枯的树皮包裹着一棵茁壮的小树。
“行了老卢,这洹兽卵既不是偷的也不是抢的,这是我在荒原上,遇到一头刚刚生产的洹兽,趁着它虚,就把它宰了,这不顺手捡个漏儿嘛。”刘希望带着笑意说。
“真的?”
“真的!以我的身手,杀个洹兽还不是砍瓜切菜。”
“没有受伤?”
“受点轻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不碍事。”刘希望笑的更灿烂了。
老卢头又上上下下的打量起来,捏了捏刘希望的胳膊,又看见了他腰里别着的已经断掉的骨刀,眼睛里的凝重终于渐渐退去,“好!儿娃子长大了!以后要出人头地咯。”
说完,老卢头拍了两下刘希望的胳膊,就把桌上隐隐还在搏动的洹兽卵拿在手里,就着炉膛里的火光,反复的摩挲观看。
“我滴光三!这样的好东西市面上可不多见咯。”
“还有这个,”刘希望从兽皮囊里又取出一小包已经凝固的洹兽血。
“这是孝敬您老的,不跟您收钱。”
“行,算你球羔子孝顺。”
荒原上的人相信吃洹兽的血可以补身体。
老卢头拿出一块兽皮来,把兽卵包好放进柜子里,又把桌上的其他材料收起来,只留下那包兽血。
“这些一起,拢共给你三百个银龟,你觉得咋样?”
三百银龟!
刘希望知道洹兽的卵很值钱,但没想过居然这么值钱!
三百个银龟按照行价,那就是三万个铜龟啊!刘希望一辈子别说见了,听都没听过这么多钱!
不过旋即刘希望又想到,这么大的洹兽卵,如果孵化后用来割取洹兽变异器官,那可是能改造出一名强大战士的!
这么一想,三百银龟似乎确实也不算太多了。
刘希望定了定神:“行,都听您的。”
三百银龟,刘希望相信那是相当公道的价格。
老卢头见刘希望答应,点点头,起身进了里屋,不一会又颤颤巍巍的走出来坐回桌旁,然后从皮袍子的袖子里“哐”一声甩出一个巴掌大小的兽皮袋子来。
“三百个银龟,点点吧。咳咳。”说完又吧嗒吧嗒抽起烟来。
“那您老不是打我脸嘛。”刘希望说着,并没有去点数,而是直接把皮袋子揣进了怀里,贴身放着。
“嗯,儿娃子今天不要走了,一会天也黑了,再回荒原上不安全,今天就跟老头子我这里凑合一宿吧!一会我去打点酒,晚上咱俩把那块血烫一烫,你陪我这个老家伙喝一壶。”
“算了吧老卢,哪有让你请喝酒的道理?再说了,您老那身子骨,别等会走两步路再给您晃悠散架咯。您就等着吧,我去打酒,您老也别闲着,拾掇两个菜,晚上咱爷儿俩好好喝两杯。”
说完,刘希望拍了拍怀里揣着的装着银龟的兽皮袋子,起身出门去了。身后隐隐传来老卢头的笑骂。
“小球羔子,就不会好好说话!就算哪天你死了,你达我也还能给你上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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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子上最好的酒铺就在横街的另一头,那里买一种羊羔酒,据说是一种用羊羔的嫩肉和脂肪酿造的酒,喝起来绵密甘甜,而且对身体很补。
但是,灾难爆发后,因为泥洹生态通过其孢子已经将世界上除人类以外的绝大部分生物都寄生改造了,所以现在自然也没什么羊羔,有的只是被寄生改造的羊类洹兽了。
虽然外表大概还是羊的样子,但是其内里的生物结构已经和历史上的羊大相径庭了。现在的羊羔酒就是用这种洹兽的脂肪酿出来的。
刘希望向着横街另一头走去,他摸着怀里的钱袋子想着,这么好的酒自己以前根本买不起,现在有钱了,一会打上三斤,晚上喝一点,剩下的都留给老卢头以后慢慢喝。
那么好的酒,想来就是老卢头那种奸商,平时轻易也是舍不得买来喝的。
一路想着,酒铺子到了。
刘希望推开破铁皮做的门走进去。里面空间很大,大约比老卢头的屋子还大个四五倍。
堂中摆着六七张桌子,其中有三张桌子上都有三四个人正在一起吃菜喝酒,空气中飘着酒香和汗臭,划拳吆喝的声音让这封闭的空间显得分外嘈杂。
刘希望径直走到里面靠墙的吧台。
“三斤羊羔子酒,带走。”
想了想,又对吧台里的人说:“再切一斤酱肉,一斤熏鱼,一并带走。”
“好的,三斤羊羔酒,一斤酱肉一斤熏鱼,一共三百三十铜龟,先坐边上等一会。”柜台里一个刀疤脸的掌柜应道。
刘希望掏出四枚银龟排在柜台上,又收好找零的七十个铜龟,在吧台边随意找了个凳子坐了。
他有点心疼,在原来,三百三十个铜龟对他来说绝对是一笔巨款。不过,他摸了摸怀里的钱袋子,再加上又是请老卢头喝酒,所以他也没有吝啬。毕竟,在他独自讨生活这四五年里,老卢头对他颇为照顾。
等的无聊,刘希望所幸观察起酒铺子里的客人来。
客人有三桌,吧台边上离刘希望比较近的是一男一女,都穿着兽皮猎装,很明显,是狩猎者。
那个男人长得虎背熊腰,一身肌肉虬结,充满力量感。大冷的天里竟然穿着一件无袖的兽皮软甲。
他面前是一个小酒壶,正不时的从里面倒酒出来喝。
而无袖兽皮铠男人对面的那个穿红色兽皮猎装的女人面前,摆着的居然是个酒坛。
桌上还摆着几样小菜,两个人时不时的聊几句,女人也不时低声轻笑几声。
挺能喝啊。刘希望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