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旧怨
在远处还有两桌，其中一桌似乎是这镇上的居民，三个男人，都在安安静静的喝酒吃菜。
而最后一桌，明显也是个狩猎队，桌边还靠着几柄大刀呢。这一桌一共五个人，都是男的，最吵闹的就是他们，其中两个大汉还在骂骂咧咧的踩着凳子喝酒划拳，不难看出似乎都已经有点高了。
“客人，您要的酒菜好了，给您放这了。”刘希望正看的出神，就听吧台里面传来刀疤脸掌柜的声音。
刘希望赶忙站起，就要回身取吧台上打包好的酒菜。
就在这时，他眼角余光突然看到，划拳那一桌，有一个人似乎是喝热了，站起来松了松裤腰带，又撸了撸袖子。
正是这个撸袖子的动作，刘希望看到他肌肉虬结的手臂上，纹着一朵火红的莲花！
刘希望瞳孔骤然一缩！
又定睛向另外几个人看去，果然，其中一个划拳的人，后脖颈上也有同样的红莲花纹身！别人身上虽然暂时没看到，但是可以肯定几个人一定是那个狩猎团的！
那是四年前。
那时候虽然他妈妈已经因为和部落走散失踪了，但是他的部落还在，百余人正一起往北迁徙。
傍晚歇脚的时候，十四岁的刘希望跟着他爹刘把式一起给部落里的驮兽喂食，部落的临时营地里不断传来嘈杂的人声。虽然那时候过的也苦，但起码他还有家人和族人。
可当晚，正当他们准备扎营过夜的时候，远处的荒原上突然扬起了一片烟尘，并隐约传来很多人的尖声哟呵呼啸！
一支三十余人，骑着各式各样洹兽的狩猎队！
如果狩猎队一边冲锋，一边发出这种吆喝和呼啸声，那就说明他们发现了猎物。
可是这一片荒原上，并没有什么猎物，有的只是刘希望他们这一支百来人的流浪部落！
那天晚上，只有刘希望因为他爹见机的快，把他捆在一只健壮驮兽的背上，又猛地在驮兽的屁股上插了一把匕首，驮兽吃痛，带着刘希望就开始狂奔！
驮兽跑了很久，直到天色完全黑了，驮兽才因为失血过多倒在了一片砾石滩上。
十四岁的刘希望挣扎着脱开了身上捆着的皮绳，然后发疯一样向着营地的方向跌跌撞撞的跑去。
等刘希望赶到的时候，天色已经蒙蒙亮了。
他只看到遍地的尸体，和散落一地的各种杂物。
十四岁的孩子咬着嘴唇，忍着眼泪，一具一具翻着地上的尸体，直到他的嘴角被咬出血来。
他不敢喊，他怕那群魔鬼还没走远，他只能一具具尸体费力的翻着。
终于，他在一辆散架的驮车旁看到了倒下的刘把式。
刘把式还活着，他和一个狩猎队的成员倒在一起，这个汉子手里的骨刀深深卡在那具尸体的脖子里，可是他的肚子也被对方手里的刀划开一个大口子，肠子肚子的流了一地。
“爹！爹！”
刘希望终于喊了出来，他轻轻的摇晃着刘把式的身体，可是看到他肚子上的伤口后又有点不知所措，眼泪再也止不住的滚落下来。
“孩子。。。”刘把式气若游丝，可是他看到刘希望，还是奋力的抬起一只沾满了血的手，想要摸摸刘希望的脸颊，可终究是没有力气，抬到一半的手又重重的跌落下来。
刘希望赶紧抓起父亲的手放到自己脸上，眼泪就像决堤的河。
“呵。。。呵。。。咳咳。”刘把式攒了攒力气，看着刘希望的眼神已经有些涣散了，但还是嗫嚅道：
“对不起啊，晓曦，我没能照顾好你的孩子。”晓曦，那是刘希望母亲的名字。
说着，刘把式又哆哆嗦嗦的拽着刘希望的手，放到了那把骨刀的刀把上。他失血过多，此刻已是回光返照，再没有力气，把这卡在敌人颈椎里的刀拔出来了。
“儿子，咳咳，你要，要活下去。像这荒原上的雪蘑菇一样，紧紧的，咳，紧紧的贴着地面，努力活下去。咳咳”
刘把式咳出两口血来，眼神已经没有焦点了，他只是凭借本能还抓着刘希望的手：
“不要。。。咳咳。。。不要报仇。”
说完，刘把式的手，就软软的松开了。
那天傍晚，刘希望找了个地方，把这个高大的汉子埋了，没有立碑。
然后，他收拢了一些用得到的东西，放了一把大火，把营地残骸和剩下的尸体全都烧了。火光映着少年的脸，几乎点燃了荒原的夜空。
从那以后，刘希望就开始独自在荒原上摸爬滚打的讨生活了。为了活着，他学会了好多东西，知道了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也学会了插科打诨、蒙混过关，能骗就骗，只要能活下去，他从来不在乎什么面子。毕竟面子只几个钱呢？还换不来一张饼子。
但是，及时这么多年过去了，当年的情境刘希望依然清楚的记得，当时那具被刘把式砍死的狩猎者的脖子上，就有一朵火红色的莲花纹身！
“客人？客人您的酒菜已经好了。”疤脸掌柜的喊声把刘希望从回忆中拉回现实。
而掌柜的喊声，把旁边桌正在喝酒的一男一女的注意力也吸引到了这边。
不过刘希望并没有察觉，他现在被巨大的愤怒和悲伤裹挟着，简直不能呼吸。
再次看向那些有着红莲花纹身的狩猎者，刘希望的呼吸渐渐粗重起来。
呼！——呼！——
刘希望紧紧咬着后槽牙，脸上的咬肌因为太过用力而一下一下的隆起，嗓子里渐渐传来腥甜的味道。
一颗颗黄豆大小的鼓包在刘希望的皮肤下显现出来，由缓至极的开始向着他的双手汇聚！他紧紧的捏着拳头，骨节泛白，缓缓向前踏出一步！
突然，刘希望感觉脖子后边一阵滑凉！他现在精神高度紧绷，几乎立刻就要蹲下身躲开然后做出反击动作。可是，他的后脖颈像是被什么夹住了，居然没蹲下去。。。
“小弟弟，一个人吗？”
之间刚才还在旁边桌子上用坛子喝酒的女人，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他的身边。
女人比刘希望还要高一点，此刻她正用胳膊揽着刘希望的肩膀，刚才他没能躲避，就是因为这女人的胳膊正紧紧的夹着他的脖子！
女人抬起另一只手，用食指勾起刘希望的下巴，左右转了转。
“嗯。。。小弟弟黑是黑了点，不过看你长的还算俊俏，要不要陪姐姐喝两杯？”
女人迷蒙着双眼说着些不知所谓的话，一阵阵酒气喷到刘希望脸上，似乎是已经有些醉了，可是手底下力气可不小，刘希望动弹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