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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一会在天山,还疑梦里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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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行舟摇了摇头,“方兄,你我莫要耽搁,这边走吧。”

    方不回见他如此急切,其中必有道理,当下也不聒噪,跟韩柳二人招呼一下,就要出发。

    柳公卿急忙扯住二人,从怀里掏出两支烟花火箭递给方不回,“小方,白兄,情势一旦有变,只管放出烟花,这火箭乃是特制,白日焰火,几达十数里。”

    “好,韩兄,柳兄,一切小心。”方不回说完便拉着白行舟一路向北。

    无论域外还是中土,方白二人的脚下功夫都算得上翘楚。白行舟一路无话,毫不耽搁,紧跟在方不回身后,直奔绝谷而去。

    行到风雪之谷,前方又是风雪弥漫,眼前五六步便不可见人,方不回提醒道:“白兄,前方罡风猛烈,甚是怪异,你我不要脱离太远,以免失散。”

    “好,你打头阵,我必在你身后五步之内。”白行舟沉声道。

    方不回深吸一口气,一个猛子扎入漫天风雪,饶是他内气小成,甫入风阵也是趔趄了一下。

    白行舟紧随其后,虽然得了方不回提醒,身处其境才真正体会到什么叫罡风二字。

    二人一前一后,艰难前行。刚走了不到一半路程,忽然一阵嘈杂声,夹在漫天风雪中,隐约传来。

    方不回警惕的停下脚步,侧耳倾听。

    “不好,白兄,莫不是黑衣人仍有帮手?”方不回想到丁谣苏寒枝安慰,一颗心倏地提起。

    “不要慌,你我紧走两步,先出了这风雪再说,”白行舟冷静道。说罢一身剑气环绕,当先而行。

    不片刻,二人钻出风雪,只见眼前居然站着三个黑衣人,形迹相仿,正堵在石道外,形色鬼祟。

    白行舟也不多话,手中神剑一扬,江有汜立场起剑,登时把三人圈在剑光中。

    方不回提了铁棍直接往石道中去,“白兄,那黑衣人不在其中,许是在谷内!”

    黑衣人见了方白二人从风雪绝谷中转出来,本已大出意料之外,二人见面直接上手,更是毫无防备。

    白行舟神剑在手,眼前三人自是不在话下,只见他身形翩翩,人与剑合,只三两招,便把三人打倒。

    收拾完三人,也不耽搁,直往石道中去。

    出了石道,眼前视野瞬间开阔,一个并不拥塞的小谷赫然入目。谷中充斥了花香,一座小巧石屋,两个黑衣人蹿高伏低,正在夹击一个白衣侠女。

    那白衣女侠身姿曼妙,手里持了一只细长怪剑,闪转腾挪之间尽显大家风范。

    看到这白衣侠女的一瞬间,白行舟只觉得十万只铜锣在耳边敲响,十万只巨鼓在胸膛里击打,一双凤眼蓄满了泪水,眼前瞬间一片模糊。

    方不回铁棒一晃,直往二人头上砸去。

    两个黑衣人本来占尽上风,眼看不消片刻便能拿下眼前女人,却不知从哪里跳出两个凶神恶煞般的人,招呼也不打,上来就是一顿狠的。

    白行舟甩了甩头,长剑一晃,大喝一声:“小方让开!”

    方不回知机后退,经过苏寒枝身侧,一并扯住她的衣襟。

    一股沛莫能御的剑气直冲而出,两个黑衣人各自横了兵器来挡,只听噗噗两声闷响,方才还恃强逞凶的黑衣人转眼间便四分五裂,那剑气犹自不停,直直冲到绝壁上,留下一道深深划痕。

    “吁!”饶是方不回已经见识过了白行舟神剑之威,也被眼前情景惊得呆住了。

    一旁苏寒枝微喘着气,面色复杂的看着白行舟。

    “苏姑姑,没事吧。丁谣呢?”方不回回过神来,赶忙问道。

    “你的丁姑娘在屋子里的,半根汗毛也没少!”苏寒枝没好气的说道。

    方不回憨憨一笑,三步并两步窜进石屋,只见一个明亮少女正自微笑看来,不是丁谣是谁。

    眼见丁谣无恙,方不回一个悬着的心终于落下来,正要出去给二人相互介绍一番,走到门口,看着奇怪的两人一时不知如何开口。

    “吆呵,真不愧是名满天下的云中君啊,剑法当真神妙!”苏寒枝甫经大战,早已是发乱钗横,随手掠了掠耳边短发。

    白行舟心情稍微平静了些,此刻听了苏寒枝调侃,一时恍惚,仿佛又回到了二十年前,还是那个俏皮活泼的小姑娘,只是,眼前的她,早已风霜袭面,眉眼间隐有细纹。

    见白行舟不说话,苏寒枝有些不满嘟起了嘴:“怎么地,当年的瓷娃娃这会儿摇身一变,成了云中君,就不认识老朋友了。”眉眼神态,一如从前。

    见他还是不出声,苏寒枝柳眉倒竖,正要爆发,只听白行舟柔肠百转,温声道:“苏寒枝,一别十二年,你过得好么?”

    一腔怒火瞬间化成满腹委屈。一向骄傲如她,也忍不住泪水涟涟。十几年的心酸苦辣一股脑儿的涌上心头。

    回首前尘,想起少年时的相遇,再看眼前疏眉朗月的云中之君,苏寒枝再也忍不住哭出声来。

    一时间哭的天昏地暗,梨花带雨。

    白行舟木然不语,就那么看着她哭。

    是啊,这样干脆,痛快的哭才是她啊。

    当然,这样木然呆立,看着她哭也才是他。

    方不回默默退回石屋,跟丁谣大眼瞪小眼。

    良久,苏寒枝收了哭声,使劲抽了抽鼻子,算是吧十几年的委屈一下子哭完了,又变成高傲冷酷的女侠模样。

    “臭小子,都这么大了,还是不会哄女孩子啊,就这样看着我哭?”

    “苏寒枝,我不爱你了。”白行舟酝酿半天吐出这么一句。

    “啊!你!”苏寒枝脑袋爆炸。

    “十二年不见,你张嘴来这么一句?白行舟,你是怎么想的。”苏寒枝哭笑不得的盯着云中君。

    方才还威风八面的云中君,此刻正面红耳赤的搓着衣角。

    方不回趴在窗户上,偷偷看了一眼,差点笑出声来。

    丁谣没好气的瞥了他一眼,小方少侠立时收了笑容,正襟危坐。

    苏寒枝大着胆子走到白行舟面前,伸出手正要捏捏他的脸,犹豫半晌,却拍在了他的肩膀上。

    “苏寒枝,再见到你,我很开心。”白行舟挠了挠头。

    “不管你信不信,我就是喜欢了了你十二年。”白行舟一脸严肃的说道。“所以,刚刚那句话的分量,只有我自己知道。”

    “那句话不是说给你听的,是说给白行舟的。”白行舟有些语无伦次。

    苏寒枝认真的听他说话。

    “我曾经千百次想过跟你再相逢是个什么样的场景。嘿,很不幸,刚刚这一幕,当然也在我曾经的想象里,你看,英雄救美,多么完美的重逢。”白行舟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苏寒枝,你看,我现在能在你面前很自如的一口气说这么多话了。”

    “当然,这些都不重要。我最想问你的一句话,其实是,苏寒枝,告诉我,这些年过得好吗?”

    白行舟一双深邃眼眸温柔的看着苏寒枝。

    “去!又想让我掉眼泪是不?”苏寒枝伸手推了他一把。犹豫了半天,才郑重的转过身,一字一句道:

    “白行舟,对不起,我原本可以做得更好的。”

    “你没错什么啊,当然我也没错,如果非要找个解释的话,苏寒枝,怪只怪,我们当时年纪小。”白行舟微笑道。

    两人对视一眼,前尘尽去,胸口都是一松。

    没有人明白,直到今天,白行舟才终于把苏寒枝实实在在的藏在心底。

    “所以,你还没说,这十二年,你过得好吗?”白行舟第三次问出这句话。

    “哎,这些年不见,你倒是比小时候执拗多了。”苏寒枝叹了口气。

    “其实不算好,前几年忙着带孩子,后面几年满世界找灵药。”

    “孩子?”白行舟有些茫然。

    “想什么呢,是我大兄的女儿,一直是我带着。”想到苏田田,肉眼可见的愁绪瞬间就爬满了她的脸。

    “唔,”白行舟咕哝一声,“哈,”忍不住笑出声。

    “你笑什么!”苏寒枝怒道。

    “没什么,只是想到当年那个调皮捣蛋的女孩儿有一天居然也能带孩子了,一时没忍住。”白行舟又笑了笑。

    “是啊,开始那几年,确实是手忙脚乱的,不过慢慢习惯了就好了。”苏寒枝目光迷离,想到那些年跟田田相依为命的时光,眸子里尽是温柔之色。

    “苏寒枝,你还真是长大了。”白行舟感叹道。“我原来以为,你会一直像少年时那样飞扬跳脱,坚忍自主。”

    “你这什么话?咱们这样的年纪,只会变老,不会长大咯。”苏寒枝也是百感交集。

    “咦,你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吗?”苏寒枝眉头微蹙,“为什么这次见面,看起来你好像比我沉稳得多,明明我是姐姐才对啊。”

    “嘿,你还是没长大。”白行舟调皮笑道。

    只有在彼此面前,两个人才会不自觉的回到少年时代。

    “苏寒枝,说了这么多,他呢?”白行舟思忖了半晌,还是问了出来。

    苏寒枝笑容一下僵在脸上,沉吟半晌,不知道怎么回答。

    “所以,你们到底也没在一起,是吗?”想起魏东君,白行舟的心里总是很别扭。

    魏东君对他来说,是少年时难以逾越的高峰,即便今天,他神剑在手,剑法通神,想起那个潇洒身影,心里仍然有说不出来的压力。

    “是啊,还是没能在一起,像他那样潇洒的人,也堪不破世俗的礼法。”苏寒枝有些失望的摇了摇头。“不过,我从来没没有后悔过。你知道的。”

    “当然,十二年前,见识了你那一剑的风采之后,我就知道,你这辈子绝不后悔了。”白行舟柔声道,“曲中无限花心动,独许东君第一支,你都不知道,那一剑给我心里留下的印记是多么深刻。”

    “苏寒枝,”白行舟伸出秀颀的手掌在苏寒枝面前晃了一晃,“你知道么,以我在剑法上的见识,你那一剑是我此生见过的最为勇絶之剑。”

    “嘿,想不到我这两手三脚猫,还能入得了云中君法眼。”苏寒枝有些愣神。

    “当然,那是我见过最美的一剑。没有之一。”

    “算了,说点别的吧。”苏寒枝甩了甩头。

    “那孩子是怎么受的伤。”白行舟问道。

    “哎,说起来,也跟那年的退婚之事有关。”苏寒枝慢慢说道,“那天我们离开苏家之后,很是开心了一段日子,后来苏家,还有你们白家,纠结了一帮高手,试要找回场子,我师父当天也确实留下了话。”

    “于是双方约定了地方,我跟师傅去赴约,我们家是我大兄为首,你们家自然是白行谨出头,哈哈,他们请的高手里又一个名叫海生的邪僧,此人有一门绝学,专能传导敌人内力,名为流转大法,临敌动手之际,他这门功夫使将出来,能将敌手打到他身上的内劲轻松转到别的地方。”

    “也是巧合,那时候大嫂临盆在即,非要跟着去露脸凑热闹,我师父以一敌十,一时不查被他导了一缕剑气袭向大嫂腹中。”

    “我师父的剑气,你不知道,号称极情之剑,以缠绵缱绻著称,一旦纠缠,便不死不休。本来由他动手,及时抽出那股剑气的话,也不会有什么大碍。可惜,他们没有一个人相信我们,到最后只能就地产下了田田。”

    “所以田田一出生,便先天心脉不足,他们这帮丧心病狂的居然还想遗弃了事。我实在看不过眼,便将田田带在身边,抚养至今。”

    “那他呢?”白行舟双眉拧起,一腔怒火就要爆发。

    “我师父内疚之下,走火入魔,出走东海去了。这些年,我时常牵挂于他,可是实在抽不出身。只能多方打听,偶尔能从途经东海的渔民嘴里听到一些关于他的零星消息。”

    “苏寒枝,等这灵药到手,先去把田田的病医好,我这边事情结束,就跟你出海训他,当年既然是他把你从苏家带走,那你后半生就得着落在他的手里。白行舟倒要好好问问他,这些年乌龟也似的躲在东海,哪有半分大丈夫气概!”白行舟一时义愤填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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