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无解之题
“前尘往事,提来无益,只是苦了田田,自幼就要承受奇疾之苦,”苏寒枝想起田田就不由得抹起眼泪。
“苏姑姑不必伤心,既然灵药在望,那田田的病自然很快就能好了。等此间事了,我带着丁姑娘回去给她诊病,丁姑娘真是天底下最厉害的大夫了。”方不回一脸认真地说道。
“我看这位丁姑娘自己身上是不是也不爽利啊。”苏寒枝语气有些怪异。
“那就说来话长了。”方不回一时讪讪。
“所以你们俩是什么关系?为什么都要你来替她说话呢?”苏寒枝紧紧盯着方不回。小团月是她亲自交到苏田田手上的,自然知道这玉佩对于自己的田田来说意味着什么。田田能把小团月送给方不回,这两人关系自然匪浅,眼前这小子居然又跟别的姑娘牵扯不清,苏寒枝自来最恨轻浮之人,方不回打死也不知道方才还挺好的苏寒枝为什么忽然变了脸色。
见她追问的急,越发不知道怎么回话。
气氛为之一凝,三人俱都闭了嘴巴。
良久,方不回才硬着头皮打破沉寂,“苏姑姑啊,不知道这神药在哪里啊,可需要人守着啊。”
“哼,守不守的,不用你来聒噪。”
“不是,我有件事想请姑姑帮个忙。”方不回想到白行舟几人还在吕公洞府,也不知到底如何了,就想回去看看。但是丁谣身体眼下实在不适合再经历一次风雪肆虐,方不回便想暂时把她留在这。
“什么?”苏寒枝没好气的问道。
当下方不回便把此来天山的目的和盘托出。
苏寒枝听到白行舟的名字,身躯一颤,听到他眼下已是天下有数的高手了,心底真心为他高兴,但是实在不愿跟丁谣单独相处,不是不喜欢丁谣这个人,而是想到自己的田田以后多半跟眼前这人有牵扯,她心里就老大不舒服,偏偏方不回在这方面又是个憨傻的,她实在有气发不出来,只能郁郁。
“你是说,名震天下的白行舟也是你的朋友咯?”
“嘿,那是自然,不是方某夸口,白兄风姿实在是宇内无双。”方不回傻乎乎的说道。
“那你高兴个什么劲,别人长得美跟你有什么关系?”苏寒枝奇怪的问道。
“啊,非得要有什么关系吗?白兄长得好看,我就开心啊。”方不回不解的问道。
“嘿,你还真是个憨货,罢了,一代人有一代人的事,我也不管了,”苏寒枝想到这里,心中豁然开朗,当下开口道:“你且去吧,至于这位丁姑娘,你就放一万个心,只要有我在,绝不会委屈了她,不过你得在明日午时前回来,那是神药出土的时辰。”
“姑姑放心,我一定准时回来,丁姑娘就拜托了。”方不会大喜,说完冲着丁谣点了点头。
丁谣虽然心里不愿跟眼前这女人待在一起,但是甚深知方不回记挂白行舟,自己现在又太过虚弱,只能目送他离开绝谷。
“你不用紧张,我也不是什么洪水猛兽,我既然答应了他要好好照顾你,那你就把心放大肚子里吧。要是有什么需要直接讲出来。”苏寒枝面皮虽冷,但是心肠却热,看着一脸病容的丁谣,不由得母性泛滥,一颗心登时软了下来。
丁谣聪慧无比,自然能感受到苏寒枝释放的善意,于是两女就开始尴尬的相处。
却说方不回出了石道,一路往吕公宝库去了。也是奇怪,出了绝谷,便是风雪交加,常人难以立足,只消往前,或者往后走上一段,即便是同样的地形,也没了那样伶俐的罡风,不知这风雪背后是什么,如此奇异。
白行舟他们倘若一心破题,那么一定要全神贯注,此刻众人应该还不知道黑衣人的消息,必须得立刻通知与他们,早做准备,以防再被黑衣人所趁。
想到这里,方不回三步并了两步,直往洞府狂奔。
进了石洞,只见韩柳二人正跟铁公流蹲在一起窃窃私语,胭脂郡主一脸关切的看向石洞深处。
至于薛重明和伏骞二人则笑意盈盈,相向而坐。
“小方,你去哪了?丁谣呢?”柳公卿见方不回自己一人回来,还以为出了什么问题,连珠炮般的发问。
“白兄呢?”顾不上回答方不回先是反问了一句。
“哎,”柳公卿长叹一声,“自己看去。”
方不回跑到洞口往里看去,只见白行舟和安之祁一人蹲在一边,俱都是双目通红,神色凝重。只是白行舟手里拿了几只短枝,念念有词,儿安之祁则在地下画了好大一片鬼画符,不时地趴在地上写写画画。
“他们这是怎么了?”方不回大吃一惊。
“最后一道难题呗,说什么四元术,有说什么天元术,又是什么元外之元,总之我老柳就像听天书一样。”柳公卿头大的说道。
“老这样下去也不行啊,别说术数之道,这天底下哪一门道理是三两天便能走到极处的,这俩货指定是走火入魔了。看我去喊醒他们。”说完提了棍子走进石洞。
“白兄,国师?”两人头都没抬。
方不回摸了摸鼻子,将手中铁棍猛地砸向石壁,“砰”的一声巨响在封闭的石洞中,动静格外的大,洞口的胭脂郡主都被吓了一跳。
白行舟眼中终于恢复了些许神采,茫然抬起头:“小方?”
“呼”长出一口气,总算把你喊醒了,方不回心道。
一旁的安之祁听了巨响眉头都不皱一下,依然趴在地上写写画画,偶尔抬起头来喃喃自语,“坏了,这老小子走火了。”
白行舟走到安之祁身边看他在地上画的图形,一时看的痴了。
方不回怕白行舟也陷进去,猛地喊了一声:"白兄!”
白行舟抬起头冲他一笑,“没事,放心。”
只见他在地上随手写下几行字:以元气居中,立天元一于下,地元一于左,人元一于右,物元一于上,阴阳升降,进退左右,互通变化,错综无穷。
安之祁呆呆的看着几行小字,一时出神。良久,抬起双眼,望向白行舟:“这也不过四元而已。五六七之后尚有元外之元,该做何解?。”
白行舟一时寂然,“白某浅陋,最多推到四元之术。以白某之见,这多元解绝非定数,应该是在某一条件下才有定解,至于元外之元,白某望尘莫及。”
安之祁已然喃喃自语,“不对,吕公既有此题,必有一解,多元之解虽然繁复,只要你我持之以恒,必然有解开元外之元的一天。”
方不回听到这里登时大怒:“恕在下直言,国师大人当真以为这劳什子题有定解不成?想想吧,以吕奇天赋,若是已经解决的难题还不早就收录于书中了,何必放在最后为难于你。”
安之祁不为所动。
“国师大人,那割圆术您割到几边来着?”
“三千零七十二!”
“为什么不再割下去?”
“再割已然无用了,人力有时而穷。”安之祁一拍脑门,恍然大悟。
“人力有时而穷。”安之祁缓缓从地上爬起来,走到方不回面前一揖到底,“谢过方少侠点醒之恩。否则在下可能难出此洞了。”
“师父,你终于醒了。”胭脂郡主带着哭腔跑过来。
“白兄,你这四元术,从何而来?端的是妙用无穷,可惜,应该是受算筹所限,难以再上一元。”安之祁随口道。
“国师这开立方之术,也是绝妙无比,这便是西人算学的思路吗?”算学一道,安之祁此人确实当之无愧的天下第一人。
“可惜白兄的天赋了,倘若此刻起,白兄弃武从算,他日一定是名留千古的的算学大家,说不定这元外之元也不在话下。”安之祁神色有些黯然。
“国师大人何必伤怀,说起算学,在下有一师兄,白某之于他,就好比萤火之辉比皓月,米粒之珠赛骄阳。”白行舟缓缓说道。
“哦?中土居然还有如此算家?不知他姓甚名谁?倘若有暇,安之祁必定前去造访。”
“嘿嘿,说不定国师也听过他的名呐。”白行舟微微一笑,“他叫周不疑,自号鬼谷千机。”
“周不疑?”安之祁听了这个名字,一时间如遭雷击。
这时洞外众人全都走了进来,“安之兄,还是解不开么?”薛重明关切的问。
“嘿嘿,让大王失望了,最后一题根本就没有解。”安之祁苦笑一声。
“什么?没解?吕前辈如此人杰,也会开这等玩笑"薛重明难以置信。
众人望着近在咫尺的宝藏,一时思绪万千,尤其薛重明,一双眼中满是不甘。安之祁得了方不回点拨到时看开了许多。
方不回提了棍子,在最后一道石门前晃悠了好一会儿,忽然转过头跟白行舟说道:“白兄,这最后一题是个无解之题,难道说,这最后一道释石门也是无锁之门?”
安之祁眼神一亮。倏地窜到石门之前,猛的一掌击向石门。
只听轰隆一声,烟尘四起,过了好半晌,一个尺许豁口赫然入目。
众人俱都一惊,复又一喜,还真是无锁之门。
当下几个人手忙脚乱把那层薄薄的石门破开,争先恐后的闯了进去。
眼前是一个丈许见方的石室,当中是一个石榻,榻上一具白骨,早已腐化多年,但是骨节莹然如玉,真有几分得道之人的风采。
石室一边是在石壁上雕出的书架,架上摆了慢慢一架典籍,书上已经落了厚厚一层灰尘。
安安之祁二话不说直接跳到书架旁边,看着一架子典籍,浑身颤抖。
伏骞也是不甘人后,紧紧的盯着石架上的典籍。
只有方不回慢慢走到吕奇遗骨面前,默然不语。
白行舟默默走到方不回身边,“吕前辈学究天人,一代奇人居然甘心坐化在千里之外的天山,当真让人唏嘘。”
“白兄,你说人活一世,到底所为何来?”方不回很少有感慨人生的时候。
“哈哈,咱们方少侠也来伤春悲秋了啊,”白行舟笑了笑:“不瞒方兄,白某一时第一遭做人,至于为了什么奔波,那自然人人各异,对白某来说,今日能跟方兄携手来此,也是白某所求。”
“切,白兄你这忒也肉麻了。”方不回一时无语。
“名震天下的云中君居然也有如此跳脱的一面,说出去怕是也没几个人信啊。”柳公卿走进洞来。
“任你如何颓废的人跟方兄相处时日久了,那也必然欢脱起来,我想,这也算是方兄独一无二的能力了吧。”白行舟笑笑。
“不错,小方确实像个小太阳一样热烈。”寡言少语的韩缺搭话道。
“哦,对了,三位兄台,我方才遇到他了。”方不回小声道。
韩缺,柳公卿一下子紧张起来。“是个什么情形?”
方不回拉这几人走出石室,把如何遇到黑衣人一事娓娓道来。
“这么说,这家伙现在不止身受重伤,而且绝没有走远咯?”柳公卿两条浓眉舒展开来。
韩缺接道:“如此看来,这对于我们来说也许又是一个机会。”
“嘿,此间事了,不如我们几人联袂上山,试试能不能把他抓到。”方不回也是心底震荡。
只有白行舟变了脸色,语气有些颤抖的问道:“方兄,你说那个遇到的那个女侠是谁?”
“苏寒枝啊,我朋友的姑姑。”方不回不疑有他,随口答道。
“她是一个人么?”
“是啊,说起来,苏姑姑也很不容易,为了给田田瞧病,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一蹲就是两年。”说起这些,方不回也有些唏嘘。
“柳兄,洞中这些人也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才能了解此事,眼下我先跟方兄去趟绝谷,不如你跟韩兄在此等他们给个章程,然后我们再来会和,一起商量后续打算,如何?”白行舟有些语无伦次。
柳公卿听了白行舟语气,不放心的问道:“白兄,你没事吧。”
“对啊,白兄,你有点不对劲啊,”方不回也察觉到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