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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修竹宴流觞曲水(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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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铁公流伏骞二人算是此次修竹宴上第一场高手对决,是以众人俱都看的目不转睛。

    正在此时, 一个侍者急匆匆走到薛重明跟前叽里咕噜耳语一番 ,薛重明微笑着听完侍者通报,眼睛转到韩柳众人的亭中。

    那侍者得了薛重明吩咐,疾步走上前来:“哪位是柳公卿大侠,宫门外有人自称柳大侠故友,正跟龟兹国师起了冲突,大王吩咐,请柳大侠前去调停一番。”

    弗多那?柳公卿跟韩缺对视了一眼:“韩兄,你的老对手来了。”

    “你自去看看吧,能跟弗多那放对,又是咱们老友,估计是小裴他们到了。至于弗多那嘛,嘿,我怕去了忍不住。再者,此处也得留个人坐镇,不然某些猴头按捺不住,总得有人看着才老实。”韩缺微笑的看着方不回。

    “韩兄言重了啊,小弟虽然确实想会一会这域外英豪们,但是总还是知道轻重的,绝不会轻易出手。”方不回梗着脖子回道。

    “好,诸位稍待,柳某去去就回。”言罢转身随侍者去了。

    此刻场中二人不觉已经过了数十招,伏骞蹿高伏低,身法轻盈,满场棍影翻飞,看起来占尽上风。铁公流依然敛气缩身,不过对于伏骞的兵器,他总算摸了个七七八八。只等对方露出破绽,一击建功。

    场下众人见了名满域外的铁公流居然被伏骞压制,都是惊讶万分,一时间议论纷纷,要知道伏骞虽是吐谷浑王子,位高权重,但是毕竟年少,而铁公流吐蕃第一高手的威名早已在草原上流传十数年,武学一道都是水磨工夫,最是掺不得假,长一岁年纪,自然便多一分功力,是以二人动手之前谁也不会料到是这样一番光景。无论此番二人对决的结局如何,伏骞经此一战,已然跻身域外第一流高手之列,这也正是伏骞本来的打算。

    伏骞仗着兵器古怪,抢了先机,才在面上压制了铁公流,其实他自己心里清楚,三节棍的招式虽然巧妙,但是威力毕竟不足,只消铁公流摸清个中关窍,以他独步吐蕃的绝强实力,要破自己棍势只在眨眼之间,不过他本来也没想靠这条棍子就打赢铁公流这样的高手,他真正压箱底的绝学乃是掌刀破月轮。

    "伏王子,还有什么压箱底的绝艺,一并拿出来吧,倘若王子技止于此,那么老夫允许王子收棍认输。”铁公流好整以暇道。

    “大师看错伏某了,在下就算技不如人,也绝不是束手投降之人。”伏骞双眉一立,手中三节棍并不稍慢。

    铁公流哈哈一笑,左脚倏地退后半步,将将跳出伏骞棍圈,右脚弓步上前,双拳擂胸,如中败革,发出一阵咚咚沉闷响声,面色泛红,正是绝学鹏息功。

    伏骞深知铁公流绝学威力,见他这般异状,正要收回手中三节棍,不料为时已晚,只见铁公流单掌斜击,一道无形起劲蓬勃而来,转瞬即至,正面打中三节棍稍,只听喀啦一声脆响,伏骞手中三节棍稍,断成两节。

    铁公流掌力击断短棍,余力未消,直直向着伏骞胸前袭来,伏骞连忙侧身,堪堪躲过余力,铁公流一击建功,再不迟疑,双掌轮番向前。他的鹏息功爆发虽强,但是绝难持久,务必在数招之内拿下对手。

    “呼!”伏骞长长吐出一口浊气,整个人气势为之一沉,随手扔掉断棍,右掌立于胸前,身躯一转,觑准铁公流双掌来势,一股锋锐无匹的内力呼啸而出。

    “哇!”众人惊叹出声。

    “铁大师,试试在下这招破月轮!”

    两股劲力砰得一声撞在一起,伏骞被铁公流拳力击出丈许,而伏骞破月轮突破铁公流护身罡气,在胸前划出一道浅痕。

    铁公流盯着自己胸前的浅痕,怔怔出神,半晌,抱拳道:“王子神技,铁某甘拜下风。”

    “噗!”伏骞吐出一口淤血,像铁公流抱拳道:“铁大师好气度,只是在场诸位都看在眼里,是在下技不如人。”

    他这一番直承败绩,更是收获一波人心。就连身为对手的铁公流都有些意外。

    此时,座上薛重明温和声音传来:“二位旗鼓相当,暂作平手论,如何”?

    二人一起拱手:“谨遵大王钧命。”

    座中众人一时彩声不断。修竹宴第一对高手对决至此结束。平局的结果还是出乎大部分人的预料之外,倒是伏骞,一番操作,名声远播,正是这场对决无形中的胜者。

    二人潇洒离场,台上鼓声再起!

    铜爵随波逐流,晃晃悠悠直奔方白几人亭中来。眼见铜爵越来越近,几人心头倏地提起。

    尤其方不回,一颗心儿又是期盼又是忐忑,很是复杂。在此千钧一发之时,一个平和男声传来:“小僧来迟一步,谨以此爵,贺大王寿。”言罢随手一招,渠中铜爵晃晃悠悠直往他掌心去了。

    “擒龙控鹤!”时间真有此人习此绝技?场中众人轰的一声,彩声四起。

    来人慈眉善目,双耳垂肩,长眉潇洒,正是龟兹国师,小雷音寺戒日法王弗多那。

    只听一声轻叱与众人格格不入:“装神弄鬼。”正是弗多那死对头韩缺。

    二人积怨已久,此番仇人相见,俱都跃跃欲试。随后而来的柳公卿直接跑到韩缺身旁,拉住他:“韩兄,小不忍则乱大谋。”

    “哼!"韩缺体内真气蓬勃,指间金丝环绕,身边众人只觉一阵寒气包裹,半睡半醒的丁谣迷迷糊糊的发出几声呓语,转个身,又睡过去了。

    弗多那拿起铜爵,一饮而尽,向薛重明躬身为礼,他甫入宴席,并不知道众人流觞为乐,此番误打误撞接了铜爵,只能在树生和尚的解释下,登上高台。向着座中众人合十为礼:“小僧唐突,扰了诸位兴致,不过铜爵既已被小僧接下,诸位恕小僧狂妄,尽管来战,小僧一并接下。”

    言罢施施然走上高台,双目直盯着韩缺。

    “嘿嘿,大和尚,你若不来,韩某还真觉得这修竹宴乏味之至。”韩缺长身玉立,双臂一振,跃上高台,满头白发随风轻扬。

    方不回高声喝彩:“韩兄好轻功!”

    冷着一张脸的韩缺听到方不回喝彩,顿时满头黑线。

    一旁白行舟拉住方不回:“你小子,别喊了,平白坏了韩兄心境。”

    方不回犹自嘴硬道:“我在给韩兄掠阵哩!”

    弗多那一身红衣,脚步轻启,踏着奇异的节奏:“韩兄,你我命中注定的对头,啊哈哈,无论小僧身在何方,心中总是惦念韩兄至深至切。”说罢双掌一搓,一股灼热真气瞬间充斥全场。

    韩缺见他出手,也不示弱,双脚微分,不丁不八,右掌轻出,一股冰冷真气忽然勃发,弗多那灼热真气瞬间为之一滞。两人二十多年的老对头了,韩缺一身内力泼水成冰,弗多那双掌熔铁成水,互为生克,简直如天造地设一般,转瞬间,二人拳来脚往,斗在一处。

    弗多那身形高大,招式沉猛,恰似苍鹰搏兔,韩缺骨立行销,身法轻盈,正如穿花蝴蝶。场中两股真气互相缠绕,气息纵横,范围愈来愈广,直把靠近台子的看客们,逼得不时后退。

    二人俱是当今天下数得着的高手,一身真气互为生克,功力也在伯仲之间。片刻间兔起鹘落,百招已过,出手愈来愈慢,招式愈来愈沉,显然此二人放对,绝不留后手,每一次招式碰撞都毫无花俏,所以消耗也是巨大。

    柳公卿看着二人打斗,一时间面沉似水:“韩兄每次遇到此人都会方寸大乱,真是命定的对头。”

    方不回倒是不担心韩缺安危,他深知韩缺成名绝技青丝成结威力之大,出手之奇,世所罕见。只是闪着一双大眼,盯着柳公卿身后的人。

    来人面色微黄,苍白的手指奇长,手里提了张古琴,一副病殃殃的形象,怎么看都没有高手的样子。

    柳公卿瞥见方不回询问的眼神,当下跟众人介绍道:“这位陈风都,乃是我和韩兄的老友,小方,你喊三哥就行了。”

    几人一边注意着场中情势,一边各自拱手见礼。

    此刻场中二人已经到了关键时刻,弗多那头顶热气升腾,显然一身内力已经拼命运转。而韩缺苍白的脸颊颧骨愈发突出。大家都已到了强弩之末。

    韩缺性子高傲,前次动手让弗多那混了个平手,他自己回来膈应了好几个月,这次说什么也不能再让这可恶的大和尚蒙混过关,觑准时机,拼着挨了弗多那一掌,向后跳出半个身位,左手轻轻抚上右手中指,一线金光倏地闪过,弗多那全副心神都在防范着韩缺绝学,只是此刻内力消耗甚巨,即便看得见韩缺奇门兵器袭来的角度,自身僵直的肌肉也早已反应不过来。眼看一根凌厉金线斜斜切向弗多那颈间。

    正在此时,场下一个身影飞速掠上高台,于千钧一发之际,把弗多那轻轻拉离韩缺兵器所及的范围。正是龟兹王子树生和尚。

    众人一声惊叹尚未发出,便又吞了下去。

    韩缺见自己搏命一击,眼看建功,被人横插一手,登时大怒,无奈内息消耗甚巨,只能眼睁睁看着树生搀着弗多那往场下走去,紧绷的全身渐渐放松。

    正在此时,走到台子边缘的树生和尚身体诡异一扭,一支手掌歹毒的从身前袭向韩缺,气劲甫出,韩缺便已有感应,无奈一身内息刚刚消散,再也无法做出应对。

    场下众人惊叹声还未吞下去,便又发出。

    方不回瞅见树生卑鄙偷袭,一股怒火腾地升起,来不及多想,手中铁棍愤然出手,直奔树生和尚。

    树生本以为无声偷袭必能建功,不料一声一道凌厉劲风呼啸而来,这股劲风来的刁钻,倘若自己拳劲不收,便难以躲避这股劲气,届时,即便重伤韩缺,自己也一定会付出极大代价,思量再三,只能收了掌力,身子再一扭转,单掌磕向袭来的劲风。

    砰的一声巨响,树生搀着弗多那连连后退,这才看清袭来的劲风乃是一根乌蒙蒙的铁棍。

    方不回铁棍出手,双脚连点,蹭的一下直往高台跃去,他轻功独步天下,此刻含怒出手,身形更是快如闪电,几乎跟棍子同时抵达树生和尚身前。

    “你堂堂一国王子,怎地行事如此下作,赶紧上前受死!”方不回掂着铁棍,死死盯着树生和尚,一脸鄙夷。

    树生和尚瞅见来人是方不回,并不答话,扭头就走。

    方不回铁棍一伸,直直伸到树生脸前,棍稍正自颤动不已,看见他此刻盛怒难消。

    树生和尚阴沉着脸,缓缓道:“嘿,这位少侠,敢问铜爵可是落在你的身前?倘若是,那么在下并无挑战之意,倘若不是,那在下也无铜爵,少侠何以咄咄逼人?”

    “哈,和尚,这会儿想起规矩来了,你出手偷袭的时候可还知道这堂堂国宴也是有规矩的,任你舌灿莲花,小爷也要一棒子打杀你了事。”方不回听他抬出修竹宴规矩说是,并不理会。手腕一震,铁棍嗡的一声巨震,棍稍便如一支钢鞭,猛地击向树生胸膛。

    树生本想三言两语拿住方不回,岂料小方少侠虽然看着幼稚,真到了褃节儿上,自有一番混不吝的风采,哪管这么多,看见不平事,一棒子打杀了事,西山王英此刻尸骨还未烂透,正是小方少侠这般气质的绝佳见证。

    “哎,此番难以善了了。”树生长叹一声,随手放下弗多那,单掌一立,阻在铁棍面前,噗的一声闷响,铁棒跟树生掌缘碰在一起,高高弹起,树生手掌疼痛欲裂。只能飘然后退。

    身后随从立即上前把弗多那接过去,这边厢柳公卿也把韩缺接回。

    场中只剩了树生,方不回二人。

    方不回一棍得势,并不饶人,手腕一翻,铁棍应声击出,当头砸下。树生和尚躲避不及,瑜伽术运到极致,脑袋一偏,让过棍风,脚尖点地,猛地往后退。

    不愧是梦中情棍,挥舞之间滞涩之感尽去,方不回越使越顺手,龙驼子所传之法纷至沓来,只见棍影翻飞,直将树生圈在台上。

    台下胭脂看到树生和尚狼狈模样,只觉大快人心,她生性娇蛮,并不理会旁人目光,连连喝彩。

    铁公流虽然也很不齿树生偷袭所为,但毕竟一同前来,香火情总还是要顾及一番,正在踌躇何时出手。

    树生此刻被方不回铁棍圈住,进进不得,退退不得,只能生生在台上出丑,此刻无比希望有人出手救他于水火。

    方不回恨他出手偷袭的卑鄙,一条棍子舞的密不透风,直似一条活蟒,不知不觉间,树生和尚早已鼻青脸肿。

    台下铁公流再也按捺不住,正要飞身上台。只见林中日影一黯,一个高瘦身影倏地出现在台上。

    此人上身随意披了一件麻布长袍,并没有完全遮住腰腹,露出匀称好看的的肌肉,映着日影,泛出性感的光泽,一条简单的麻布直腿裤,粗粗的套在下身,赤了一双脚,额间系了一条薄巾,拢住了满头青丝,只余了三两茎飘在额前,双眸深陷,闪着忧郁的蓝色的光泽。一双薄唇,噙了一丝微笑,负手而立,挡在树生身前。

    此人乍一眼看过去,并不惹人注目,却在不知不觉间充斥了你全部的感官。这满园的修竹茂林,氤氲的清渠,俱都一时失色。

    座中各族豪杰,见了此人,全部站起身来,以安之祁,铁公流,弗多那等人为首,就连高高在上的薛重明也是垂手起立。

    “圣者大人。”

    麻衣人两根手指正轻描淡写的搭在方不回棍上,正是龙驼子所传秘法中的生死棍,此刻情势很显然,麻衣人在上,为生,方不回在下,为死。

    方不回手中铁棍宛如长在此人指间,无论如何用力,也都纹丝不动。他生平所遇一众高手,以此人为尊。

    来人面色淡然,虽然实力强绝,却并不以势压人,指间轻弹,将方不回手中铁棍弹开,温言道:“小兄弟,可否卖本座一个薄面。”

    此刻方不回犹如身在梦中,并没有注意场中域外各族的高手全部垂手而立。听了来人软语相求,直愣愣的点了点头。

    “多谢啦。”麻衣人回身面向众人,轻轻地摆了摆手:“诸位请坐,不要多礼。”

    台下柳公卿,韩缺二人眼神复杂。

    一旁的白行舟看着台上麻衣人,一颗心激动地要跳出胸膛来,眼见西域众人居然如此尊重他,不由得好奇道:“此人是谁?竟有如此地位?”

    “前后百年,左右十国,有此威势的仅有一人而已。他便是极西之地的战神,圣者墨脱。”韩缺沉声答道,语气中也不自觉的透露出敬佩之情。

    "原来如此。”白行舟恍然大悟,仔细想想也是,如此人物不管中土也罢,域外也好,一定是占尽一地灵秀的人杰,整个域外,除了墨脱,也确实无人能衬得上这样的风姿特秀。

    方不回呆愣愣的提了棍子走下台来,直到走进亭子,依然没有回过神来,白行舟正要喊醒他,柳公卿摆了摆手,:“想当年,我们第一次见到这位圣者之时,不也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吗。”

    尽管墨脱让大家入座,但是座中胡人却没有一个当真坐下。

    薛重明让出主位,垂手而立道:“圣者请上座。”

    “薛兄客气,墨脱不敢欺主。”墨脱坚辞不就,薛重明无奈,只得命人重新搬了一把椅子,自己也让出主位,跟墨脱相向而坐。

    墨脱抬头四顾,发现大家都没有落座,不由得一阵苦笑,冲着安之祁微笑道:“苦桥兄,何苦如此,大家随意就好啊。”

    安之祁这才回身招呼众人一一落座。

    “圣者大人,不知此来可有要事?”薛重明小意的问道。他自己深知,以自己这等地位,区区一个寿诞,绝对不会是圣者光临的理由。

    “薛兄,墨脱日前于古兰泊前闭关多日,静极思动,此番听说薛兄广邀豪杰,一时心血来潮,还请薛兄原宥墨脱的不请自来。”

    “圣者大人言重了,大人玉趾亲降,实在是我铁勒的荣幸。”薛重明真诚的说道。

    “哎,薛兄,不知宴会进行到哪了,可否继续啊。”墨脱长叹一声,知道让眼前众人把他当个普通人实在太难,只能岔开话题。

    薛重明招来侍者,点头吩咐下去,台前二力士手中鼓槌再作。铜爵继续漂流。

    墨脱一双蓝色眸子饶有兴趣的盯着清渠中流动的铜爵,眼神随着铜爵慢慢向前,忽然一个熟悉身影映入眼帘。忧郁的蓝眸一瞬间爆发出惊人的华彩。

    此刻,白行舟带了那张曹操脸谱,正迎着他的眼神看来。

    二人眼神相交,忽的迸发出只有两人能看懂的神采。一句同样的话同时通过眼神传递。

    原来是你!

    说话间,铜爵飘到方白几人的亭前,鼓声戛然而止。亭中方不回,韩缺已然出场了,只余了白行舟,柳公卿,和王宽三人。王宽甫入江湖就见识了如此场面,惊异之下,心神难定,自然不能出场。

    白行舟碍于胭脂在场,也不想下场。

    柳公卿左右看了看,只能无奈起身,接过铜爵,一饮而尽。迈步走上高台,先是向着墨脱拱手一礼:“圣者大人,一别十年,大人风采更胜往昔。”

    墨脱并不自矜,抱拳还礼:“久违了,柳兄。”顺带向着亭中冷着脸的韩缺微笑一礼。

    韩缺颔首回应。

    柳公卿解下背后长剑,当胸一抱:“诸位豪杰,在下关中柳公卿,此番应邀前来,纯为祝寿,并不想跟诸位争锋。”然后转身向薛重明施了一礼道:“大王见谅,事出匆忙,在下别无长物,仅以一舞,贺大王寿。”

    言罢缓缓拔出长剑,将剑鞘随手一扔,长吟道:昔有佳人公孙氏,一舞剑器动四方。

    观者如山色沮丧,天地为之久低昂。

    霍如羿射九日落,矫如群帝骖龙翔。

    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

    绛唇珠袖两寂寞,晚有弟子传芬芳。

    临颍美人在白帝,妙舞此曲神扬扬。

    与余问答既有以,感时抚事增惋伤。

    先帝侍女八千人,公孙剑器初第一。

    五十年间似反掌,风尘倾动昏王室。

    梨园弟子散如烟,女乐余姿映寒日。

    金粟堆前木已拱,瞿唐石城草萧瑟。

    玳筵急管曲复终,乐极哀来月东出。

    满庭剑光倏地炸开。正是名垂青史的公孙大娘剑器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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