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弦一郎奇术引天雷独臂忍巧用雷返击
项托曾为孔子师，荆公反把子瞻嗤。
为人第一谦虚好，学问茫茫无尽知。
海鳖曾欺井内蛙，大鹏张翅绕天涯。
强中更有强中手，莫向人前满自夸。
上回说到，狼在苇名城楼下击败了苇名流武士佐濑甚助，来到上层天守阁下，藏身于屋檐之中，听闻有人说话声，正是弦一郎的声音，想必少主就在这里，便暗中吹响苇叶笛暗号，静观其变。
只听得弦一郎正说着话，一边探头往天守阁旁的边楼看去。
“祖父大人近况如何？”
“一心大人……能维持着生命，已经很不可思议了。”一个女声回答着，竟然是永真的声音，不知她是如何来到这边，还能知道苇名一心的病情。
“这样啊……”弦一郎轻轻叹了口气，随即快步走向天守阁另一边。
“御子啊，我再说一次——和我缔结不死之誓约。”便听得抬起刀剑的声响。
九郎却沉着地回应着：“办不到，弦一郎卿。”
转头慢慢踱着步，继续说着：“即使一度败北，赌上性命，必定救回主人——这就是，我的忍者。”
只见狼随即从屋檐上落下，半跪在地上，抬头看向站在弦一郎面前的少主：“我来迎接你了。现在，请稍候片刻。”
站起身来，干净利落地拔出腰间的刀，摆好架势。
“原来如此……看来不杀你的话，我便无法得到龙胤。”弦一郎也随即拔刀。
“接招吧。”
狼随即掷出手里剑，弦一郎以刀击飞，但狼却在同时飞身扑来，不由得被打出一个踉跄。
“忍者啊，没想到还能再会。”
随即便使出一招跳劈，狼侧身滑步闪开，弦一郎便借势突刺，却被狼一脚踩住刃身。
之前之所以不敌，只是因为三年来未曾活动，功力尽失，现在经过了重新操练，与弦一郎的对决，狼不仅势均力敌，而是稍占上风。
“还没完……御子的忍者！”
弦一郎随即抽回刀刃，取下背上长弓连射数箭拉开距离，见狼穷追不舍，又连砍两刀，接着借势扭转身子，暗自蓄着力。
御子的忍者实力比原来更强了，想必是与武士之类操练过，普通的武技果然已经不能胜过他。但这一招飞渡浮舟，可不是出自苇名本地的剑法，虽说之前对决时我也用过一次，但若是只见过一次的招式，他绝对不可能记住。弦一郎这样想着，便使出了那一套仿佛舞蹈一般的连击，迅捷的刀刃划开空气嗖嗖作响，却被狼一一挡开，反而游刃有余。
这还不作罢，只见狼也随即使出同样的招式，还因为身子轻便灵活，比起弦一郎的剑法更为迅速犀利。
这怎么可能？这招式可是从淤加美族从源之宫带出来的，我于巴大人处苦心学习操练她的流派招式，这才习得，怎么他才见两次便会了？弦一郎被狼的动作惊得措手不及。
狼见状，心中也是暗喜：其实这一招式，也并非真的是见了两次便学来了，而是于三年前幻境之中得来的。
三年前平田庄河中那个古怪的坛中商人，第二次去时顺手交付了一些河中锦鲤的亮鳞给他，他便用细长的胳膊从罐子里递出一张图来。狼仔细一看，这不就是之前弦一郎用过的招式吗？便仔细地记下图上的动作，方才见弦一郎本人又用了一次，便把图谱里的一招一式都给串了起来，有样学样，成效倒是不错。只是不知弦一郎又是从何处学来的招式，还有刚才的弓法，也不像是苇名武士的流派。
此时也无暇多想，狼便乘胜追击，几合下来，弦一郎便元气大伤，退到天守阁栏杆边上大口喘着气。狼则继续不紧不慢地摆出防御架势，等待弦一郎露出大破绽时，便可一击毙之。
“干得漂亮……御子的忍者。可惜啊，你不打算更换主人吗？”
狼轻蔑地哼了一声：“荒唐。”
“你说荒唐……只要能守护这苇名，不管是什么异端之力，我都能驾驭！”
说着，弦一郎便将身上铁甲铁盔逐一剥落，露出不知为何而变得焦黑的皮肉。把长剑从地上再度抬起之时，剑尖似乎闪过一丝光芒，这并非刀剑本身的寒光，而是什么别的东西。
狼不禁退却了半步，紧紧地握住手中楔丸。才发觉周围原本晴朗的冬日阳光，不知何时已经消失，变成了乌云密布的阴沉天色。
突然，乌云之中一道惊雷，狼才想起刚才所见的光芒究竟为何物。
“就让你见识下，巴之雷！”
随即便高高跃起，闪电突然击中了弦一郎的刀刃，随即便带着电光劈下，狼只是继续举刀格挡，却被电流打中，动弹不得，被弦一郎打倒在地。
过了片刻，才挣扎着站起身来。
“这就是龙胤之力吗，那么，就杀到你站不起来为止。”
弦一郎时而用剑导引雷电，时而通过箭矢将闪电之力射出，狼只得不停地躲闪，这样下去，躲得了一时，但实在不是办法。
狼回想起方才于画轴上见到的图案——“苇名曾有妖至，妖之雷乃源之神怒号，若无神业不可弹回。”
龙胤之力只是能勉强复活，实际上依旧是凡人之身，关键是画轴文字的后半句——“迅即足不沾地，施展雷电奉还。”
足不沾地、雷电奉还？到底是什么意思？狼飞速地思考着。
弦一郎引来雷电之时，脱下了身上的盔甲，露出了焦黑的皮肉，这么说来，他接受雷电之时，也并非毫发无损。
脱下铁盔，也是为了减轻自己所受的伤害吗？
足不沾地……弦一郎将雷电向自己击来时，确实每次都会高高跃起，应该不只是为了蓄力那么简单。
也许雷电并不完全受他控制，依旧是要寻找最合适的路径导入地下。
这么一来，比起击穿足不沾地的弦一郎脚下的空气，确实是从自己的身上通过更为方便。
原来如此。
弦一郎再次劈砍下来之时，狼便看准时机腾空而起，用身体承受住这一次雷击，虽然稍有麻痹，但还不至于无法行动。
在弦一郎落地的瞬间，狼挥刀将雷电往他身上导去，雷电从剑刃之间的空气当中穿过，贯穿了弦一郎的身体，使他动弹不得，而狼则没有大碍。
弦一郎怒吼着砍来，但章法已乱，加上之前的伤势，狼与之角力之后，便把刀刃错开。
弦一郎紧接着想直接向前突刺，却被狼闪身躲过，楔丸也随之刺穿了他的胸膛，随着利刃的拔出，血液四处喷溅开来。
在倒下的时候，口中却还喃喃自语着。
“苇……名……”
狼便转身往楼下房间去，见一人悄悄走出，不是少主，而是永真。
“看来……是你赢了呢。”
这女人为何会在这里，还没弄清楚呢，也不知她到底是敌是友，狼将手放至刀柄，未有松懈。
永真急忙摆手：“我并不打算与你动手，御子的忍者……”欲言又止，却往狼身后惊讶地看去。
只见身后倒在地上的弦一郎，周身散发着不自然的血雾，缓缓地站起身。
“弦一郎大人，你该不会碰了变若水……”
重新站起身子的弦一郎依旧很虚弱，看来变若水的效果的确比不上真正的龙胤。
“苇名，这个国家，就是我的一切。为此我愿放弃为人。”
弦一郎也知道，现在的状态不可能再胜过狼，便又心生一计。
“再会了……”
便趁着雷声大作风雪交加之时，翻身从栏杆处跃下，之后便不见踪影。
只得再转头找永真。
“主人之命终于得以完成了，谢谢你。”永真依旧是以平时的姿势站着。
“你的主人，到底是谁？”
“苇名一心大人。”
听见这个名字，狼不由得一惊。
“我是侍奉一心大人的医师。”
“为何……要命你帮助我？”
“一心大人并不渴望龙胤的力量，因此，想让九郎大人……”
“逃出苇名。”
“正是。”
“投入井底的信，也是你写的吗？”
“没错。不过，我的任务也到此为止，你应该有先要去见的人。九郎大人就在楼下。”
走下楼梯，只听见少主正轻轻地自语着：“是从何时……开始分道扬镳的呢？弦一郎卿。”
狼跪地参拜：“我来迎接您了，吾主。”
“嗯，你能来实在是太好了。”
“启程吧，得离开苇名才行。”
少主却轻轻地摇了摇头：“……狼啊，我的血……龙胤能让人变得无法死去。你也是如此吧。”
“是。”
“我那时很想救你，即使时光倒流，也一定会做同样的事。但是……不死会生出淤淀。不死契约、变若水、龙咳，皆是如此，扭曲了作为人的生存方式。我想要切断因龙胤之不死而生出的淤淀连锁，狼，你能协助我吗？”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