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小御子寻法断龙胤老一心把酒谈往昔
生已沽名炫气豪，死犹虚伪惑儿曹。
既无好语遗吴国，却有浮辞诙叶涛。
四野逃亡空白屋，千年嗔根说青苗。
想因过此未亲睹，一夜愁添雪鬓毛。
上回说到，只狼在天守阁再战弦一郎得胜，没成想弦一郎饮下变若水，被一剑刺入胸口却还未死，便不知逃往何处。狼救得了少主，正欲带他离开苇名城，可不料少主却还有心愿未了：“我想要切断因龙胤不死而生出的淤淀连锁，你能否协助我？”
狼也明白这龙胤的不死之力，是靠夺取其他人的生命力而达成，虽可保一人不死，但却会使他人染疾，本身并不是什么好东西，少主想要寻求断绝之法，自己当然能理解其心意。但自己的最高任务，就是要保护少主的安危，这是父亲当年定下的铁之戒律，必须遵守。
“我做不到，保护御子，便是家父为我定下的戒律。”狼依旧是跪着，低下了自己的头。
九郎眉头紧锁着，却也和狼一样，跪了下来：“你为了救我，又几度死而复生了呢？”
“为了保护御子殿下，不论多少次都可以。”
“我不想将你……束缚于不死的永劫之中，狼啊……请和我一起断绝不死吧。”说着，九郎也将头深深叩下。
看着眼前的少主，狼再也狠不下心拒绝，便回答道：“遵命。”随即赶快将少主扶起来。
“谢谢你，狼。”九郎的声音里满是欣喜之情，“断绝不死，并不是毫无根据的事，狼啊，你看这本书。”
狼便仔细观看九郎递出的书卷，这东西似乎有些年头了，装订的绳子也都散开，一些地方的纸张应该是缺漏遗失了，但还是能看到其中的记载：
断绝龙胤，成就之法记于此处：源之宫更高之神域，拜仙乡神龙之圣泪。
源之宫，据说是在苇名上游一带的贵族宫殿，也就是说，在其上还有仙乡，要在其中拜领龙泪，方可断绝龙胤，但具体是怎么回事，书上剩下的书页上都未记载。
“只要有那龙泪，或许就可以断绝我的不死之力了。”
“可是……所谓仙乡到底是……”
“狼啊，你去看看在那边的香炉。那是某位大人曾经持有的东西。”
狼便看向摆在房间里祭坛处的香炉，九郎继续说着：“听闻曾经在苇名城生活过另一位龙胤之子，名为‘丈’，这便是他的东西。”
“那位大人现在何处？”
“已经去世很久了，‘身着源之香，返回仙乡’，据说他留下了这样的遗言。”
“也就是说，源之香是抵达仙乡的关键。”
“应该是这样，狼啊，我们先来查明这个吧。这里有不少丈大人留下的书卷，大概是为了寻求返回仙乡的方法收集的，这方面我会好好探寻。”
“不只是返回仙乡的办法，关于断绝不死……也得好好打探才行。”
“嗯，那么，不如去问问一心大人吧，那位大人的话，或许能知道些什么。一心大人在天守阁边的望楼里静养，边楼下已经封锁，但屋顶上有寄鹰众使用的通道，你应该也能通行，循着狼烟应该就能到达。”
狼便由窗户翻身跃至屋顶，循着寄鹰众的狼烟标记来到苇名一心的阁楼。
一心正坐在席上，一身单薄的长衫，满头白发在脑袋后面扎起来，身材很是瘦削，左眼上一条长长的刀痕，已经失明，不知这样的一个独眼之人，是如何在战斗当中判断距离，还能够获得剑圣之名，想必久经操练。虽然都说他身患重病，但他看上去却很精神。
见狼从窗台翻进来，一心只是看着，也未起身，也不说话。
狼跪坐下来：“奉御子九郎之名，有事前来请教。”
“嗯！在这之前，先喝一杯吧！”声音虽然苍老，却是中气十足。
狼有些疑惑。
“就当是奖赏你。我的孙子弦一郎，被变若不死迷了心窍，多亏你阻止了他，谢谢你。”
说着便倒出一碗浊酒递给狼。
“我只是遵守父亲的戒律。”
“忍者的戒律吗？原来如此……你是枭的儿子啊，是在盗国之战中捡来的那个吧。”
“是。”
“世事轮回至此吗……哈哈哈哈哈，人世缘分实在是有趣，你不觉得吗，只狼啊。”
狼听闻这个名字，随即一愣，要知道，在此之前这么称呼自己的只有一人，就是正门那边赐给自己苇名流秘籍的大天狗。
“你是……”狼突然看见墙头还挂着一件蓑衣，上面正是大天狗的面具，原来如此，即使年老患病，却还能游刃有余地解决内府的精英忍者，看来剑圣确实名不虚传。
“……那么，你想知道什么？”
“御子大人所寻求的断绝不死，其关键是什么？”
“不死斩。或许这就是斩断不死的关键。”
“不死斩？”
“因为它能够杀死用通常方法无法杀死之人。”
“无法杀死之人是？”
“好像是叫……附虫者吧，不过我大概也未亲眼见过。听闻不论是刺穿心脏，还是砍下首级都无法死去。呵呵呵，如果是真的，那确实很可怕呢……不过老夫从未见过有能在被我斩后再爬起来的人。即使是这种怪物，不死斩也可以杀死。”
“不死斩现在何处？”
“原先是源之宫流落至此，现在应该是在仙峰寺。只是……据说不死斩不可拔刀。”
“不可拔刀？”
“这也只是传闻罢了，如今那座寺庙封闭了大门，那些和尚窝在山里不知在搞什么鬼，已经没有像样的路可以去了，只能从苇名城外的地牢走，才能到达吧。”
狼感激地点点头，便把之前一心倒出的酒再敬回去。一心看他这样，开怀大笑：“你……把我给你的酒，再让我喝吗？哈哈哈，我喜欢，给我吧。”
一心一口气把烈酒灌下。
“哎呀，果然还是这个好啊！对了，我问你，弦一郎如何？”
“什么意思？”
“你和他交过手了吧，他本事如何啊？”
“……很强，而且，用了奇异的招式。”
“哦？”
“巴之雷，究竟是……”
“哈哈哈，那个啊……那是弦一郎老师的招式，很有意思吧？巴那样的好手，着实不多见。那个女人就像在起舞一般地战斗，若是看进她的双眸，会有像要被拖进水底一样的感觉。哈哈哈，看得入迷，差点被砍，我一心活这么久，也就只有那么一次。”
一心便开始说起以前的事来：“若是被那几个笨蛋知道了我这里有好酒，可是会成群来讨要的。”
“都是些什么样的人呢？”
“有个喝着酒也不愿放下十字枪的笨蛋……有个用幻术骗酒喝的笨蛋……有个边喝着酒还在一边摆弄着义手半成品的笨蛋……还有那个长得人高马大，却沾酒就称醉，徒有虚表的枭啊……”
过了一会儿，狼转身告辞。
“你要走了吗，只狼？斩断不死，也会是一场恶战。相关之人的欲望企图卷成漩涡，一旦犹豫就会被卷入其中，从而败北。好好记着吧，只狼，犹豫，就会败北。”
回到天守阁楼下，御子刚刚打开书库的门口，正被泛起的灰尘呛得咳嗽。
狼便告诉了他一心方才说过的话，在仙峰寺有可以斩杀不死者的刀。
而九郎也找到了一些书籍中的线索。
“这是丈大人留下的手记，据说巴之一族曾收集源之香抵达源之宫，源头流出之水正是香气的关键，源之水浓厚积存之处，也就是变若水积存之处，或许会开有那白色的香气缠绕之花。看来这就是源之香的其中之一。”
“水积存之处，会是很深的溪谷吗？”
“原来如此，那么，也许是坠落之谷，那座山谷应该也有源之水流入，就在穿过城池后面树林的前方，那里有座白蛇神社，从那边落下去，就是坠落之谷，没有像样的路可以走，但是你的话，也许可以到达吧。对了，你刚才可曾闻过香炉里的遗香？”
“嗯，里面确实还剩下一些木屑一样的东西，而且，隐约有樱花的香味。”
“哦，你也这么觉得吗？不过，那个香气，像是樱，却有点不太一样。”
“嗯……”
“怎么了，狼？”
“那种香气，总觉得在哪里闻到过，但是，却想不起来……”
“这么说来……永真小姐说过，从前在城池后面有樱树，也许和那个有关系。”
狼便去找永真问话，除了樱树的事，关于她为何能在自己未发觉的时候从破旧寺庙来到苇名城中的事，也最好问问清楚。
永真依旧是毕恭毕敬地站在房间里：“是常樱的事啊，那是丈大人从故乡带来的樱树，不仅是春天，一年四季都一直盛开，不愧是仙乡的樱树。但是，常樱的树也好，花也罢，都已经枯萎了。”
“为何会枯萎？”
“有人折了枝条，带走了花。失去了花的常樱，最终彻底枯萎了。至于我为何能够通行至此，请看这边。”
永真指向身后一面墙，墙上用白色的粉末画出一个人形来。
“这墙后面有暗道可以到破旧寺院后的竹林，但之前因为弦一郎大人在此，不方便透露给您，实在是抱歉了。”
狼回禀少主常樱之事，得知常樱已经不复存在，不知被何人折枝，便也没有头绪，只能先从其他的香料和不死斩着手了。
现在弦一郎不知去向，少主留在天守阁处，自己可以通过暗道往返，反倒更加安全。狼便回破旧寺庙休整，也可找不死半兵卫练一练新得来的剑法，养精蓄锐，再去找寻断绝不死之法。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