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九章
李景明今日处理好政务时,时辰尚早,他想起戚和玉那日依在他身上,求他常去长乐宫,心下一软,吩咐道:“元禄,摆驾长乐宫。”
元禄这太监总管早将皇帝的心思拿捏透了,知道皇帝近日挂念着后宫几个主子,提前备好了轿辇,就等着皇上吩咐。
“奴才早就备好轿子了。”元禄笑道。
“你倒是知道朕心里在想什么。”李景明似笑非笑的。
“哎哟,”元禄拿手轻轻打了自己一巴掌,道,“皇上这话说的,做奴才的,不弄清楚主子的心思,怎么能好好为主子办事?”
“那你说说,朕为何要去长乐宫?”
元禄道:“这奴才就不知道了,奴才只能斗胆猜测皇上今日是不是想去后宫,至于皇上喜欢谁,这奴才哪里能知道。”
李景明笑了声,也不骂他,大步出了养心殿,坐上轿子往长乐宫去。
长乐宫内一如往常,宫女太监们各司其职,只戚和玉今日显得有些忙碌。
“霜降,去看看南瓜百合粥熬好了没有。”戚和玉吩咐道,“记得要煮得软烂,南瓜量放足些,可以多加蜂蜜,皇上爱吃甜的。”
李景明刚进长乐宫,就听见这话,他摆手示意宫女太监们噤声,就站在门外听着。
候在一旁的元禄心下狂跳,盼望着里头的戚和玉莫要说出什么不好的话来——自然,若是令皇上龙心大悦,也是这位戚容华的本事。
霜降应了一声,道:“奴婢晓得。主子,您天天把这些话挂在嘴边,连奴婢都知道皇上的喜好了。”
戚和玉嗔怪道:“大胆奴婢,也敢打趣主子了。”
她顿了顿,又道:“近来天气不好,吃些南瓜百合粥,也能给皇上补补身子。”
“可是主子,”霜降噘着嘴道,“您每日都熬不同的粥让人送去养心殿,还不叫人说这是您做的。奴婢听说,因着近日每次送吃食及时,甚得皇上喜欢,御膳房得了不少赏呢,可这明明是您对皇上的挂念,御膳房是抢了主子的功劳。”
戚和玉手上拿着李景明近来最新赏的一支桂花簪,格外爱惜地抚摸着,道:“若是以我自己的由头送去,少不了惹人猜忌,到时候,皇上又不能好好喝这些粥了。”
“知道主子您心疼皇上,怕皇上顾着后宫平衡,不肯再喝您的粥,可您总这么做,也不是办法。”
“再说吧。”戚和玉微微笑了笑,“万事以皇上为重。”
李景明站在门外听到此处,也不再跨进殿中,悄悄地来了,又无声地走了。
守门的宫女落星见皇帝带着一群人离开了长乐宫,又等了会儿,喜上眉梢地跑进屋内,道:“主子真是料事如神,皇上果然来了。”
“哪里是料事如神,这煮粥的戏,每天都演,演了五天才教皇上看见,”戚和玉含着笑,“怎么样,皇上听了多少?”
“全听见了,一字不差。”落星道。
“那倒是巧了,”戚和玉打量着手上做工精巧的桂花簪,道,“就当做什么都不知道,落星你把那碗南瓜百合粥给皇上送去,照旧说是御膳房做的。”
“是。”落星垂首,恭恭敬敬退下了。
“霜降你也先下去吧,我想一个人待会儿。”戚和玉将屋中的宫女都遣出去。
没有了旁人,戚和玉便能肆意地变换脸色,她沉稳淡定的面上显出几分得意,瞧着格外活泼明媚。
“统统,你说,我演的好不好?”
系统啧啧感叹:“好,真是太好了,放到现代,你绝对是个影后。后宫的女子,随便找个放到现代,都是影后。”
戚和玉已经习惯了系统时不时说出很多她不明白的东西,她一直将其理解为仙人们的语言,也不多问,知道整句话的大概意思即可,总归系统不会告诉她太多。
果然,皇上回到养心殿后,便翻了戚和玉的牌子,再来长乐宫时,对戚和玉也格外温柔深情。
戚和玉照常服侍着,知道不可操之过急,未曾表现出任何异样。
第二日,李景明起身时,带起了戚和玉的头发,戚和玉便也醒了过来。
“皇上,”戚和玉撑着胳膊坐起来,满脸朦胧睡意,依恋地抱住李景明道:“嫔妾服侍您穿衣。”
李景明在戚和玉保养得当、柔顺如丝绸的青丝上揉了揉,看着戚和玉无辜迷茫看他的模样,心情大好道:“玉儿昨夜累了,今日好好休息,让这些奴才们伺候朕便好。”
戚和玉也不推辞,能多睡当然要睡,她弯着眼睛笑:“皇上真是体贴,嫔妾好生幸福。”
语毕,自觉放开了李景明。
李景明收拾妥当之后,便离开寝殿,跨出门前,他不知在想什么,鬼使神差地转身看了一眼,就见戚和玉仍然坐着,专注地望着他。
见他突然转身,戚和玉立刻害羞地躺下,转过身不看了。
李景明笑了声,上朝的路上,颇有兴味地问元禄:“元禄,你说,戚容华是个什么样的人?”
元禄人精似的,道:“奴才看戚容华什么样不要紧,要紧的是皇上您,不过,容奴才多嘴,戚容华对皇上似乎很是深情。”
“朕瞧着也是,”李景明道,“后宫中的妃嫔,除了只谋求荣华富贵的,还有不少心里日日惦念着朕。”
元禄拍马屁道:“皇上英明神武,娘娘主子们倾慕您,也是当然的。”
送走皇帝,戚和玉又睡了小半个时辰,便在霜降的服侍下起身,吃了早膳,到长乐宫附近的海棠林消食。
秋日里,海棠花虽然落了,如云似霞的景色看不见,但树上却长成不少海棠果,戚和玉看那圆圆的果子欢喜,吩咐惊蛰道:“惊蛰,你去摘些海棠果,拿回去做果脯。”
“奴婢已经采了不少海棠果,戚容华若是想要,奴婢便将这些送给戚容华,也省的您遣宫女再摘了。”一道女声传来。
“谁?”戚和玉望向藏身在海棠树后的人。
“奴婢嫣雯,见过戚容华。”宫女装束的女子向戚容华行礼。
“是卫婕妤宫中的贴身侍女。”霜降小声向戚和玉道。
“你不在卫婕妤宫中好好当差,到我这里做什么?”戚和玉没有收嫣雯献上的海棠果,而是淡淡问道。
“戚容华受皇上宠爱,而延禧宫却冷清得很。主子在东宫时便与叶贵嫔不和,如今叶贵嫔风头正盛,主子却失了圣宠,延禧宫的日子便越发难了,奴婢受不了这样的日子,想为自己谋个好出路。”嫣雯言语中带着讨好。
戚和玉倒是未曾想到嫣雯打的是这样的主意,她望着从远处走近的一片月白衣角,道:“你今日为此背弃卫婕妤,来日说不得也会因此背弃我,长乐宫要不得你这样的奴婢。”
“戚容华,您不一样,您……”嫣雯捧着海棠果,猛地抬头。
她还未说完,就被一道冷冷的声音打断,卫婕妤语气像是含了冰碴:“流书告诉本宫你鬼鬼祟祟地朝长乐宫的方向来了,还以为你打的什么心思,却没想是来另择高枝儿了。”
“见过卫婕妤。”戚和玉欠身行礼。
卫婕妤亲自将戚和玉扶了起来,道:“狼心狗肺的奴婢,教妹妹见笑了。”
“姐姐说得哪里话,都是奴才的错,我哪里会笑姐姐?”戚和玉面上含着友善的笑,她道,“妹妹看姐姐还有宫务处理,就先回宫了。”
“也好,”卫婕妤带着和戚和玉相同的笑意,“看这奴婢给妹妹献海棠果,想来妹妹是要摘些果子,既然如此,稍后我遣人摘了给妹妹送去,就当赔罪了。”
“多谢姐姐美意,”戚和玉又行一礼,“妹妹告退。”
戚和玉带着惊蛰霜降回宫,听见背后传来嫣雯的求饶与惨叫,还有巴掌打在脸上的清脆声音。
“这嫣雯可真是没心没肺,”惊蛰道,“看主子不得宠了,就想要背弃主子。”
“卫婕妤心思深沉,”戚和玉道,“俗话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卫婕妤不怕没有宠爱。”
“主子说的是,前些日子咱们宫里皇上来得也不多,不如让奴婢查一查,咱们宫里是不是也有这样的奴才。”
“查一查也好。”戚和玉觉得有理。
系统也给戚和玉提醒道:“自古以来,宫女爬床的不在少数,你小心些。”
“我晓得的。”
比起先帝,当今圣上后宫妃子算不上多,但明争暗斗同样不少。
戚和玉得宠,顶多受到些酸溜溜的讽刺,加上她虽受宠,却一直未有子嗣,因而过得也算安宁。
但叶贵嫔与秦嫔两人怀着身孕,日子也相差不多,倘若秦嫔早产,皇上的第一子还不知是谁的。
永安宫与昭阳宫因而日日传言不断,今日说叶贵嫔肚子尖尖,必然是个皇子,明日说秦嫔胃口极好,肚中多半是健壮的皇子。
不过,这些流言蜚语多半是两宫宫女的明争暗斗,萧贵妃下令禁止过后,流言少了许多,众人便也不大在意。
谁知,便是一不留神,叶贵嫔与秦辞就在御花园里碰上了。
两个人顾忌着腹中的孩子,未起什么大冲突,但口舌之争还是免不了的。
两人相遇的地方离钟粹宫近,沈常在探清了消息,来到瑶华宫,给淑妃和戚和玉绘声绘色地讲起来。
“叶贵嫔嘲讽秦嫔肚皮圆,怀的一定是个公主,秦嫔就讽刺叶贵嫔瞧着还是不显怀,肚子里的定然不是个健壮的皇子,两个人说了半天,都是些没营养的话,那些太监宫女听着主子吵架,也不敢多说一句。”
“吵到后来,叶贵嫔嘴皮子不行,脸都气歪了,想惩治秦嫔又不成,气冲冲地走了。秦嫔瞧着淡定,回宫的路上还是不解气似的骂了叶贵嫔人老珠黄好一通呢。”
戚和玉笑出声。
淑妃拿帕子捂着嘴,忍住笑:“这和泼妇骂街有什么区别?”
系统在戚和玉脑内吐槽道:“这两个风华正茂的美人怎么跟大妈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