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Chapter22
车祸发生之后的两天里，萧崇柏的名字依旧挂在热搜上。
警方公布了调查结果，是私生追车导致的事故，引发了一众网友的批判。
所幸的是萧崇柏并无大碍，脑部轻微震荡，静养一段时间就能康复，很快便出了院。
出院当天不少粉丝在医院门口接人，但都被拦住了，萧崇柏穿着黑色便服，戴着棒球帽钻进了保姆车，消失在大众视野中。
徐秋拍戏从没有半分急切，除了拍摄非萧崇柏出演的场次以外，接下来一周的大多数时间都让演员们围读剧本，去用心磨细节。
这天晚上，戚逸参加完剧本会，刘小果带着司机接他去参加一档访谈节目。
这个节目要从晚上九点半录制到凌晨一点多，刘小果特意为戚逸准备了提前做好的紫菜包饭，还有一些小零食。
戚逸没吃多少，不是没有胃口，而是他需要节食。俞之平这个人物在后期有许多苦情戏，人物设定也是消瘦的，他的体型还需要再减，主食更是要少吃。
他分了多半米饭给刘小果，道：“你也吃些，实在累了，等把我送到就回去吧，我录完节目，自己开车回家。”
刘小果忙摇了摇头：“那可不行，哥你忘了萧大佬的事了吗，私生太可怕了，你让我回去，我也睡不着觉，怕你出什么事。”
戚逸见说不动她，也不再劝，只是将后备箱事先备好的毯子给了他们，夜里风凉，他们在车上眯一会时可以盖着。
这档访谈节目叫作《听你说》，最早是橘子台的老牌台柱做大的，前年换了位年轻的主持人，节目质量下降了不少，但靠着主持人井希能说会道的嘴皮子和聊八卦抓热点的能力，也算勉强维持了热度。
主持人表现得越亲和，嘉宾越不敢大意，不知道对方会在什么地方给自己挖坑。
戚逸向来擅长应付这类场合，也并没有特意做什么准备，心宽地打算遇到什么弯儿再想怎么拐。
井希倒是事先做足了准备。
节目定的嘉宾要么是老牌大腕，要么是热搜体质的小生小花，靠前者维持节目的口碑，借后者维持节目的热度。
戚逸虽然还算不上资历深厚的大腕，但凭着几座奖杯，远不是流量明星能够比的，偏偏他是实打实的老天爷追着喂饭吃，靠着脸与演技收获了诸多粉丝，热度也不输这些所谓的顶流。井希知道，这恐怕是这一季播放量最高的一期节目了。
访谈成功地进行到了后半段，井希松开交握着的双手，撩了撩一头波浪卷的长发，微笑问道：“我想无论是粉丝，还是我们这样的吃瓜路人，都特别想知道你心中的理想型是什么样的女孩子？”
访谈中的老话题，戚逸也并不意外，干净利落地答：“没想过。”
“真的吗？”井希满脸都写着我不信，“那要不临时考虑考虑，就简单描述一下就好了。”
戚逸淡淡一笑：“也不是说不愿意考虑，但如果给自己的爱情定一个确定的答案，未免会变得缺少惊喜。我想爱情本身，是没有标准答案的。”
这几乎是标准回答了，井希在心里叹了口气，知道继续与他本人纠结这个问题没有意义，于是转移了目标。
“戚逸目前是和萧崇柏一起在拍摄徐导的《落潮》，大家也都知道，前些日子萧崇柏住了院，好在人平安，那合作期间，戚逸你有没有觉得另一位男主角的理想型是怎样的呢？”
台下的五六台摄像头对着自己，戚逸的面部表情是完美的，但心脏却沉了一瞬。
他知道井希的用意，多好的话题，不久前萧崇柏刚和段颖琦一起上了热搜，随后萧崇柏本人也没有任何回应，几乎人人都猜测两个人是真的谈了。井希提到这个，就精准地踩到了网友们的关注点。
只过了几秒，戚逸便垂眸一笑。
“看来主持人已经想好下一期节目该请谁了，我可不敢乱说话，万一说错了，合作对象就该跑了。”
台下的观众顿时笑成一片，井希也掩唇大笑起来，心中却有些无奈。
这位哥还真是……一毛不拔。
一点多，访谈终于结束了。
戚逸婉拒了节目组的请客，怕司机和刘小果等太久，等他回到车上，突然感觉到有些疲累。
他喝了半杯水，戴好口罩，将帽檐压低，靠在后座闭上了眼。
多年前的某个黄昏，教学楼外下着绵绵的雨，伴着室内的琴声，纷杂又和谐。
这是确定恋爱关系的第二周，两个人都刚刚适应了关系的转变。
见认真弹琴的人显得过于英俊了，戚逸俯下身，手撑在膝盖上，目光在琴键上落了几秒，又移到萧崇柏的脸上。
他倾过身，递给他一个吻。
琴音乱了一拍，又戛然而止。
情窦初开的青年面对年长的恋人，显得格外青涩，控制不住吻的力道与时长。
戚逸轻轻推了下，萧崇柏才慢慢退开，看到他的嘴唇已经有些红肿。
教室里没有开灯，阴暗的天光下，萧崇柏耳廓的赤红也清晰可见。
戚逸突然起了调侃的念头，抬手轻揉了下他的耳廓，低笑道：“怎么每次接吻，你耳朵都这么红？这么害羞吗？”
萧崇柏忍耐片刻，还是抬手拉下他作乱的手。
“你是我的初恋。”他耳朵红得更厉害，目光却紧紧地盯着戚逸，说话的口气认真得要命。
戚逸顿时哑然，就在他发愣的功夫，萧崇柏俯身下来，在齐鸣杂乱的琴音中再次吻住了他。
“逸哥，到了。”
戚逸睁开眼醒了过来，脑中的思绪如同雾散，身上的毯子往下滑落，深秋的寒意贴上手臂，他顿时清醒过来。
萧崇柏的理想型是怎样的，或许多年前的他还有些发言权，现在却是无从谈起了。
回到家中，戚逸简单冲了个澡，看了会剧本，躺到床上的时候看到半小时前的微信。
岛：到家了吗？
他参加访谈的行程连粉丝都瞒不过，同组的人大多也是知道了。
戚逸看了眼时间，已经是两点半了，他这些天刷微博，知道萧崇柏还跟以前一样很少熬夜，知名的老年人作息，恐怕这个点对方已经睡了。
想来想去，还是打算回复一下。
再来一包辣条：到了，准备睡了。
他翻身，想将手机放在床头柜，看到消息提示音亮了，戚逸心中疑惑，又把手机拿到面前。
岛：好的，晚安。
这人还没睡吗？不是说老年人作息吗？戚逸开始怀疑网络信息的真实性了。
他抿了抿唇，习惯性地想发表情包，脑海中突然想起段颖琦甜美的脸，最终还是客客气气地打了规规整整的汉字。
即使他们再度恢复了朋友的关系，也谈不上有多亲密。
再来一包辣条：晚安。
卧室中，萧崇柏穿着深蓝色的睡袍，看到“晚安”两个字，嘴角微微扯平。
他还加了刘小果的微信，她几天前发的朋友圈吐槽自家艺人有多爱用那张“晚安，地球人”的表情，放出来的九宫图张张都是这个表情。
……
只休息了不到十天，萧崇柏便重新回到剧组，上上下下都在夸他的敬业精神。
这天气温骤然升高，气温直逼三十五度，中午的时候段颖琦特意请大家吃冰淇淋。
“逸哥也来一根吧，你喜欢吃甜筒，绿豆，还是奶油的？”
戚逸的视线离开剧本，看到龙心兰拿着几根冰淇淋送到自己面前，他的目光微微一侧，就看到段颖琦举着一根甜筒走向萧崇柏，她今天穿了身水绿色的长裙，裙摆飞扬，显得俏皮又娇媚。
戚逸忙收回目光，压下心中微妙的情绪，礼貌地朝龙心兰点了点头：“谢谢，你吃吧，徐导让我维持体重，我也不爱吃甜的。”
一上午拍摄的间隙，剧组人员总见段颖琦在萧崇柏四周打转，虽然后者表现得冷漠且疏离，但总有人猜测是刻意避嫌。
“总归没有否认嘛，再说了，否认了也可能是假的……”
“说的也是……”
私下的八卦大多没有落在戚逸的耳里，但他有眼睛。
好在心理建设做全了，倒也能尽可能地投入到工作中。
临近中午的时候，段颖琦捂着脸，哭着从摄影棚中跑了出去。
众人面面相觑，但很快就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萧崇柏和段颖琦的名字再一次挂在了热搜上，却与上次截然不同。
圈内有人爆出了段颖琦约狗仔拍摄的语音，以及有人扒出那天穿着跟萧崇柏同款衣服的男生正是某艺校的在读学生，是段颖琦特意找的替身。
语音将段颖琦锤得死死的，网上全都是对她的辱骂。
即使踩着几位顶流男友上位，但终究是业务能力差，平常段颖琦的微博评论只有10000+，半数还是买的水军，如今却是暴涨到二十多万，还有继续往上涨的趋势。
绿叶_：西八，亏我还打算嗑cp来着，原来是碰瓷，恶心死我了。
企鹅鹅鹅鹅：蹭了这么些年热度，总算翻车了，不过这次你获得了史上最高流量，开心吗这位大姐？
每一天都在想你：好歹学学xxx，人家凭实力成为小花top，名正言顺，这位姐儿粉丝天天吹什么top，恰的那点流量是怎么来的心里没点数？有没有点羞耻心啊？
耳机缠住了：心疼萧崇柏，这是被算计了个彻彻底底啊！
……
看着网上的言论，赵嘉铭猛吸了口烟，叹口气。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那段语音就是他录下来的，原本定的是他来拍摄，偏偏段颖琦贪便宜，到手的钱被同行截胡，赵嘉铭心里多少有些不忿。
后来被萧崇柏请的侦探找到，他以前为了得到一手的明星绯闻也做了不少肮脏事，也怕被告，索性把语音抛给了对方。
现在看着段颖琦落难，他可一点也不愧疚。
只是瞄着网上一溜对萧崇柏的心疼，赵嘉铭哼了一声。
人家可不是什么被心机女算计的傻白甜，萧崇柏从始至终没有回应，没有选择苍白的澄清，而是直接挖到证据，给予始作俑者这么一击。
恐怕之后，段颖琦是再难翻身了。
——
窗外的夏蝉卖力地叫着，仿佛要将热烈的夏意喊到极致。
房间里，明明没有开空调，俞之平也不觉得热。
手背被舔了一下，他终于从发呆中回神。
小柯基比几天前长大了一些，但是俞之平并没有怎么察觉。
他给狗倒好狗粮，就接到了警局的电话。
柯基仰着头，看到主人沉默着，狗粮一粒粒撒在地上，它低下头去舔。
“我知道了，等会我就过去。”
俞之平赶到了警局，这是这个月他第三次来这里，却明显地感觉到警察态度的变化。
他们看他的目光，仿佛他有什么传染病，问询的距离也明显变远了。
“俞之平先生，我们了解到，您与蒋征同居，并非是普通关系，请问是否属实？”
调查室照不到阳光，俞之平却觉得背后出汗。
他用左手拇指扣着右手的手背，低头嗯了一声。
“那……你们的感情经历是怎样的？方便告知吗？”
俞之平望着自己手背上凸起的血管，胸口的起伏变得剧烈起来。
如果时光重来，他还会和蒋征在一起吗？俞之平想道。
“你们的感情经历是怎样的？回答。”警察不耐烦地重复道。
俞之平的嘴唇颤了颤。
“我们……是在大二的秋天认识的。”
“好！cut！”
戚逸从情绪中抽离，走出了拍摄区。
再回来时，徐秋吩咐工作人员收拾东西，看到他后走了过来，调侃道：“之后就是校园剧情了，你跟崇柏培养培养感情，感情戏得跟上了。”
戚逸抬起头，看到站在拍摄区外的萧崇柏。
片刻后，他似乎感应到了戚逸的注视，转过身。
正是黄昏时，夕阳描摹出他清晰的轮廓。他静静伫立，仿佛时光也停在那一年。
戚逸感觉到一股酸涩的情绪在心中回荡，让他说不出话来。
他们的故事，也是从那个深秋才真正开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