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Chapter21
戚逸坐在驾驶座上，想要启动车子，拿着钥匙的手指微微有些发抖，半晌才插了进去。
他深呼吸了几口，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
听到消息的时候，戚逸只觉得头脑一片空白，等回过神来时，自己已经走出了摄影棚。
仅仅是从摄影棚走到车上这一小段路，他掌心已经出了汗。
戚逸抬起手，一边启动车子，一边给萧崇柏的助理张鹰打电话。
嘟嘟的提示音一声声响着，和着心脏的跳动声，带着强烈的心悸。
第十三声后，电话终于接通了。
戚逸感觉到心跳骤然加快，立刻出声道：“你好，我是戚逸。”
“逸哥，”张鹰叫了他一声，“我知道是你。”
“我看到了网上的新闻，”戚逸喘了口气，“人有没有事？”
张鹰似乎想说什么，但刚出了声，又像被卡住的磁带般没了声。
戚逸又问了一遍，才听到那边的回答。
“逸哥，我也刚到医院，这边很乱，媒体都往上凑，萧哥那边我只知道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但是在急救室，我只能先把媒体拦住……”
“……我知道了，”戚逸握紧手机，“我过去一趟。”
张鹰含糊地应了声，两人很快挂断了电话。
一路前往医院，戚逸的车开得急迫，往常的红灯只意味着指示灯的一种，但此时，红色呈现的是浓烈的焦灼。
车子行驶到医院附近的时候，戚逸远远地便看到了维持秩序的交警，无良媒体都想要博最新的要闻，都想要挤进医院。
好在交警全力疏通，喝止媒体的攻势。
张鹰见到戚逸，连忙迎了上来。
“逸哥，辛苦了，萧哥在里面，人刚醒了。”
他带着戚逸进了病房。
看到萧崇柏坐在床上时，戚逸听到心中的海潮骤落的声音。
但下一秒，他很快看到了对方血淋淋的右臂。
护士正站在一旁，想要帮萧崇柏清理伤口。
“等会再包扎吧。”萧崇柏对护士说，目光很快又穿过空气，落在戚逸的身上。
护士动作一停，讶然又莫名地张了张嘴，一时不知该如何动作。
张鹰立刻道：“流了那么多血，得——”
“不方便的话，我可以先出去。”戚逸说，那条染血的手臂让他心口微疼。
他刚侧过身，便听到萧崇柏改了口。
“别出去了，没有不方便，”他将手臂递到护士面前，对她微微颔首，“麻烦了。”
护士包扎完伤口，退了出去，张鹰也识趣地跟着走出病房，带上了门。
看着护士将治疗车推远，张鹰长出一口气。
半个小时前。
听到电话声时，张鹰刚陪着萧崇柏转回普通病房。
事故发生之后，他急匆匆地赶到了医院，当时萧崇柏陷入昏迷，他在手术室外也是焦急万分。
所幸的是，昏迷只是因为头部震荡过度，人很快便醒了，被碎裂的车玻璃擦伤的右臂也已经包扎好了。
转入单独的普通病房后，张鹰正准备去外头应付苍蝇般的媒体们，有电话打了进来。
他以为是丁姐打来的，看到名字的时候怔了一下，下意识地看向萧崇柏。
“是逸哥打过来的。”
话音刚落，才刚转回普通病房的萧崇柏便看了过来。
顶着这道犀利的目光，张鹰接起了电话。
中秋节聚会的那个夜晚，他在萧崇柏的命令下找到戚逸，请后者送自家艺人回家。
从那时候起，张鹰就懵懵懂懂地意识到，两个人之间或许有着他所不知道的渊源。
于是鬼使神差的，他没有暴露萧崇柏已经苏醒的信息，挂了电话后，张鹰还有些心虚。
“逸哥说，他要过来。”
听到他的汇报，萧崇柏将视线移动到右臂上，低喃：“是吗……”
少顷，张鹰便看到他抬起左手，将右臂的纱布利落地拆掉。
“萧哥，你……”张鹰愣住了，惊呼道。
萧崇柏仿若未闻，染了血的纱布被丢到了一旁，有血顺着小臂流了下去。
看着那样鲜明的伤口，连张鹰都感到了痛楚，但萧崇柏却面目沉静，甚至有些慵懒地靠回床头，苍白的脸上浮起淡淡的笑意。
“你说，他会心疼吗？”
“……”
张鹰不知道怎么回答。
跟着萧崇柏之后，张鹰无比确定他在媒体前与真实的性格没有什么区别，同样是禁欲而冷淡的，仿佛一把插在寒冰中的古剑，从不为谁出鞘。
可现在他发现，先前的认知或许是错的。
他从来没有见过萧崇柏的这一面。
狂热，固执，甚至隐隐有着清醒的疯狂。
不算宽敞的病房只剩下两个人，医用酒精的味道依然浓烈，戚逸这才意识到自己匆匆赶来这里显得格外莽撞。
但他从不是扭捏造作的人，反而看向萧崇柏。
“听说你出了事，我有些担心，便赶过来看看。”
他停了停，露出一个笑容，克制地道：“没事就好。”
被包扎好的左臂没有打麻药，痛感一直蔓延到指尖。
萧崇柏却浑然未觉一般。
“谢谢你来看我。”
紧接着就见萧崇柏站起身，要去够床头柜上的水杯。
“我来吧。”
戚逸回过神说道，他走上前倒了杯水，指腹在杯壁上碰了碰，水温不烫。
水杯递到面前，萧崇柏垂下眼眸，低头就着戚逸的手喝了几口水。
食指侧传来温热的触感，碰到了他的唇，戚逸手腕微微僵硬了一瞬，但没有移动。
水快见了底，萧崇柏抬起头，戚逸将水杯放回了原处。
一路开车过来，戚逸几乎想到了所有最糟糕的结果，但事实没有他想的那么糟糕。
心情上的大起大落，让他一时有些失语，半晌才说：“今天的拍摄照常完成了，之前的拍摄也比预期快了不少，养伤的时间很充裕。”
萧崇柏颔首，目光盯着他看了几秒，没有出声。
戚逸有些不自在地牵了牵嘴角，道：“你注意休息，我就先回去了。”
转过身时，手腕被人紧紧地握住，力道之大，彰显着想要挽留的强烈意愿。
戚逸看向后方，发现萧崇柏抓住他的是右手。
那一刹那，他望过来的目光像是在说自己疯了，萧崇柏却没有松手，仰起头看着戚逸。
“我可以认为，你是因为担心我所以来的吗？”
戚逸下意识地想要将手抽离，但萧崇柏的力气很大，他没有挣开。
“是，”他有些破罐子破摔，眉间带上裹着急切的薄怒，“但我有些后悔了，你好像并不在意自己的伤，还嫌流血不够多？”
他眼下的痣仿佛在发光，萧崇柏想。
“咚咚咚——”
病房外传来敲门声，门被打开的同时，萧崇柏松开了戚逸的手。
丁一娟捧了束水仙花走进来，看到戚逸的时候并没有惊讶，张鹰已经告知她了。
有戚逸在，丁一娟只简单交代了媒体的情况，然后道：“刚才阿姨给我打电话过来，我告诉她说你没事。粉丝们也担心地不行，后援会和工作室那边也在安排负责人放消息。”
萧崇柏点了点头：“我知道了，谢谢丁姐。”
“没事，都是我应该做的。那，你们继续聊，”丁一娟对他们点了点头，“我晚点再过来。”
门再度关上，戚逸背对着萧崇柏，手指拨弄着花瓣。落在后者的眼中，像是一只生闷气背过身去的猫。
“对不起，我只是不想一个人待着。”他对着戚逸的背影说道。
几秒钟后，戚逸转过身来。
“这几天我也想了很多……正如你上次说的，我和窦炀这些年还有联络，一直以朋友的身份相处。都是成年人了，没必要像闹过绝交的小孩一样老死不相往来，”戚逸睫毛微颤，垂了下眼，再抬头的时候总算攒足了说后半段话的底气，“如果还能做朋友，也挺好的。”
半晌后，萧崇柏抬起头，嘴角扬起一抹轻淡的笑意。
“好。”
等戚逸无意中转过头，发现萧崇柏直勾勾地看着自己时，他怔了一瞬。
“我还想喝点水。”萧崇柏说，声音闷闷的。
戚逸心中一松，轻笑了下。
“不早说。”
——
在南影热恋时，两个人待着总是贴在一起，他们不是没有过短暂的友情期，但那些日子早被后来火山爆发般的恋爱和暴雨倾注似的分手冲淡了，以至于回归到最初的状态，戚逸有些微的无所适从。
但他很快便调整好了心态，左右以朋友的身份，比之前尴尬的相处要好许多。
他回到家后想到丁一娟在病房说的话，登上微博瞧了瞧。果然，后援会和工作室官博都报了平安，粉丝在评论里纷纷祝愿自家爱豆可以早日康复。
等他切回到自己的微博主页，才发现了一件事。
戚逸从来不过生日，生日当天微博自动推送了一条生日祝福，热评第一俨然是一个最刻骨铭心的名字。
萧崇柏：生日快乐，戚老师[蛋糕]
评论的时间就是生日当晚。
手指在屏幕上滞留片刻，戚逸回了条评论。
刘小果前一晚连夜追剧，白天又跟着郑嫣忙这忙那，到这个点儿已经困得不行，才爬上床准备倒头就睡，手机响起了连环提示音。
鸭脖最好吃啦：哇！之前我和你打赌，我说你家哥哥会回复萧崇柏的，你还不信！登登登登！快看微博！
刘小果莫名心跳加速了，她用一指禅打开微博。
戚逸回复萧崇柏：谢谢学弟，明年的生日蛋糕留给我请吧。
距离戚逸生日已经过了好些天，当初萧崇柏发祝福的时候也登上了热搜，但戚逸一直没有回复，网上粉丝私下又在广场吵了起来，戚逸的粉丝骂萧粉正主倒贴，反过来戚逸则被骂目中无人。
刘小果有点不敢置信，刷新了一下，发现又多了一条回复。
萧崇柏回复戚逸：记住了，学长要说话算话，我会当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