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渺茫的未来
自行车在街道上狂奔，何煦此刻才敢露出担忧之色。
刚才他只是强装镇定而已。
实际上从第一次遇到所谓的「妖」开始，他就一直在强装镇定，并且有意识去回避，不去想这个问题。
经历了刚刚被掐住脖子差点窒息的场面，何煦意识到这个东西与自己已经息息相关。
前面的十几年他从未见过这些东西，或许是因为曾经经历过被记忆置换的事情，或许是他根本就未曾遇见过。
今天短短几个小时内，他两次经历这样的事情，只能说明「妖」这个东西若不是突然活跃起来了，就是突然增加了许多觉醒数量，不然不至于被他这么快撞见两次。
而且李大爷是他很熟悉的人，怎么好好一个人突然就变成「妖」了？
回想起刚才那个黑气缭绕的高大身影，和最后躺在地上瘦小的李大爷的身影，何煦还是不能接受这二者之间的联系。
他现在只想快点回家，想看到爷爷和妹妹都安安全全的呆在家里。
这个世界上，除了爷爷和妹妹，他也没有别的什么在意的了。
不管世界变成什么样，不管有什么，他只在乎这两个人。
希望那个大叔和他的队友足够强大，能够每一次都快速解决掉这些「妖」吧！
何煦一口气冲进家门，在客厅里等着的并不是妹妹，而是一个低头不见抬头见的邻居，何煦有些惊讶。
“王叔，有什么事吗？”
何煦一边说着一边四处打量，想知道爷爷和妹妹是否安好。
幸好此刻何甜甜从厨房出来了，否则何煦可能会忍不住上去给王叔头上来一下子，再质问他是不是对家人做了什么。
何甜甜手里端着一杯水说道：“哥，王叔找你有事，刚来一会儿。”
“爷爷呢？”
“爷爷睡着了。”
“那就好。”
爷爷和妹妹都没事，何煦的心放了下来，接过何甜甜手中的水，一饮而尽。
何甜甜脸色有些难看：“哥，这是我给王叔倒的水。”
“大晚上少喝水，当心尿床！”何煦说。
当了何煦的邻居这么多年，王叔已经习惯了何煦气人的本领，他淡定说道：“又去烧烤店打工了？”
何煦点了点头：“不然是上你家吃饭了？有话快说，我妹妹要睡觉了！”
王叔看了看刚刚坐到书桌前拿起书看的何甜甜，嘴角抽了抽。
“是这样的，最近你爷爷的病情比较严重，就刚刚又跑出去了，还是邻居们发现了把他送回来的……”
听到王叔这样说，何煦露出担忧的神色看了看何甜甜。
何甜甜立刻补充道：“就在我放学回家的时候，爷爷跑到外面去跳广场舞去了。就他一个人，在居民楼旁边。”
他们居住在城中村的边缘地区，刚好紧挨着好几栋居民楼。
王叔接着说：“你爷爷这个病以前只是乱跑，现在经常扰民，大家都叫苦不迭。我看你们还是把他送到精神病院去住着吧，那里有医护人员整天看着，又有医生治疗……”
“我爷爷不是精神病！”何甜甜忍不住说。
王叔尴尬地笑了一下：“我也不想这样说，可邻居们…大家的嘴一传十十传百的，都这么说……还是送去医院好，不干预治疗，以后可能会更严重，这样跑出去也容易出事故。这是我的一点心意，你们收下吧。早点休息，我要传的话也传到了……”
说罢，王叔放下一个纸质信封便离开了。
何煦打开信封，发现里面有两百块钱。
何煦知道王叔家条件也不是很好，能给这二百已经证明他非常好，刚才说的话也全是为何煦他们着想。
爷爷的病这样闹下去，今日王叔不来，也会有别人来说这些话，别人语气可能就不会有王叔这么好了，更别说王叔还给留下了二百。
换做别人，指不定还会找他们要点精神补偿费。
何煦把钱从信封里抽出来递给何甜甜：“给，先拿去交一部分住校费，剩下的我再想办法。”
“那爷爷的病怎么办？”何甜甜眼巴巴的看着何煦，“哥，我们是不是没钱了？要不我不上学了，我去打工赚钱给爷爷看病。”
何煦严肃了起来：“哥不上学也不可能不让你上学，以后不许再说这些话。相信哥，什么事情都能解决！”
何甜甜知道何煦这样是真的生气了，立刻点了点头小声道：“我知道了哥，我不会再说这样的话了。”
“那你把你的梦想再说给哥听听！”何煦摸摸何甜甜的头。
“我以后要考上大学，离开西川市，去别的地方看看！我还要赚钱，让大家过上好日子！”
“好！”何煦露出赞许的目光，“最近烧烤店生意火爆，过两天哥就发工资了，你什么都别愁，好好上学！为了你的梦想努力就行！”
“嗯！”何甜甜努力点头，“那我先去睡觉了，哥！”
转身，朝着房间走过去，何甜甜的眼眶有些湿润。
明明哥也还是个孩子，却要像大人一样担起这个家。
哥的记性真不好啊，半个月前才说发过工资，怎么会过两天又发？
而且哥的表情里明明藏着什么事情没有告诉自己，不想要自己担心！
那么，就装作不知道吧。
否则，对哥来说也是一种负担吧。
何甜甜眼含泪水钻进了被窝里。
何煦则是去另外一间卧室查看了一下，看到爷爷睡得很安稳，他才回到客厅，在破旧的沙发上铺上属于自己的被褥。
这些年来他一直将这个沙发当做自己的床。
因为家里只有两间卧室，一间留给了身体不好的爷爷，一间给了已经渐渐长大的妹妹。
何煦躺在沙发上，并没有像以往那样一下就睡着，他的脑中思绪万千。
他在脑海中将晚上遇到「妖」的两个场景完完整整的回忆了一遍，迫使自己接受了这个事实之后，他又想到了妹妹的梦想。
离开这里，离开西川市！
这是一个多么远大的梦想！
因为这个时代，要离开自己出生的城市很不容易。
小型城市早就不复存在，人类大量聚集在一起，才能免除时间尘侵袭城市，才能生存下去。
整个国家由无数散布在时间尘中如同孤岛般的城市构成。
而城市与城市之间想要往来，有三种方式。
一是依靠铁路运输。
那些铁轨听说是很多年前时间尘还未存在的时候的人类建造的。
但能够坐上火车的人，若非有权有势之人，那必须是特殊的人才才能搭乘火车离开。
考上外地大学的算是特殊人才的一种，但不论你去什么地方上大学，最终还是需要回到出生的城市工作。
否则，如果人口大量乘坐火车离开，只会造成时间尘侵袭城市。
是的，时间尘会根据人口数量而留下一部分不会侵袭的土地。
平时搭乘火车的人屈指可数，所以铁路更多用于在各个城市之前的物资流通。
第二种离开的方式是搭乘飞机。
这只是特殊人员在紧急时刻或是特殊需要的时候才能搭乘的，需要政府审批。
而且机票也不是普通人能够负担的。
听说飞行员们全都是在时间尘中盲飞，从起飞到降落全都是依靠经验。
第三种方式说起来是一种违规操作，那就是自驾。
有些头铁的有钱人，家里买得起汽车，又热爱冒险，会搭载上足够的汽油，驶向周边的城市。
但这样的自驾，几乎都会以失败告终。
不是直接消失在了这个世界，就是离开城市不远，就被吓得直接掉头折返。
这就是这个世界的样子。
何煦也曾有过和妹妹一样的梦想，但他渐渐放弃了。
倘若他离开了这座城市，难道留下妹妹照顾爷爷吗？
想到这样的现实，何煦又忍不住计算起到底要有多少钱，才能让眼前的日子安稳一些。
妹妹的住校费生活费，爷爷要住院需要的费用，还有倘若这里搬迁，他又该去何处找住的地方？
算来算去，怎么都是个无底洞，算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