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风子的纸鹤
内古特站在与名三步远的地方，敞开双手，展示自己两手空空。
“我想我们可以好好谈谈，军团的大小姐。”
“哦？是要谈谈你的死法吗？让我猜猜，你希望被我一脚踹死？还是希望你付出惨痛代价才积累下的污染在我的血液下消失得一干二净然后用我手中的碎片割下你那些恶心的舌头再被我一脚踹死？”
内古特没有被激怒，而是心平气和地摇了摇头。
“我是为寻求合作，大小姐阁下。”
“你做我的马桶，把你的嘴当做下水道，我就考虑和你合作。”
内古特的目光闪烁几丝阴鸷的光，但他强压了下去，继续心平气和说道。
“您作为军团的领导者，的确治理有方。但是，只怕军团没有那个实力庇护您。如果您身怀圣母泪的消息在星际中传开，小小军团一二百人，顷刻间即会化为飞灰，做您的陪葬。”
“没下巴的家伙，你是在威胁我？”
“我只是陈述事实，阐述利弊。惟愿大小姐考虑清楚。”
“我早就决定和军团同生共死。我也再不会让任何人从我身上取走我的血。”
“我知道，您曾经受尽磨难，死对您来说不过如此，但是您身边的那些污染者呢？他们难道不想努力活下去吗。他们难道不希望护卫大小姐您，希望您能活下去吗？”
“大小姐阁下，我与您可以说是异常有缘，我与您经历相仿，您对人类丑恶本性深感失望，我亦厌恶一切人类；您收容所有污染者，我亦招募污染为我效力；您出身卑微却自立军团被拥为大小姐，我亦是卑贱之身如今也招募佣兵，成为一团之长。”
“我们本应是世上最明白彼此的朋友——不是吗？”
“军团也许难以庇护您，但我却可以，而且乐意效劳。”
“只要大小姐点头。军团即刻将会成为黑渊佣兵团的分部。我会让外面的人立刻停火，您的军师、您的护卫军，不会再受到半点伤害。黑渊正式欢迎军团的加入。”
“我将以心脏起誓，黑渊会永远庇护军团所有人。”
“大小姐，你意下如何？”
内古特张开着双手，随着话音落下向前踏出了半步。
与名眼神一冷，手上攥紧碎片加大用力几分，碎片边缘深深陷入皮肤内，将内古特的脚步生生逼停了。
她睥睨望着内古特，不屑道。
“白夜会什么时候轮到你说话了，你这半张脸毁容的鼠辈算老几。”
“黎落呢？”
“让她来见我。”
与名心中其实隐隐不安。眼下她必须要知道黎落怎么样了。
如果黎落还在，白夜会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子。
可如果黎落真的不在了……
不，这怎么可能。
那可是黎落啊。
即便游击队利用地形优势在三层反复游击拉扯也难以从她手下占到便宜的指挥官；占领了三层手下的人却没有做出半点烧杀抢掠行为的白夜会长；对上傲慢之主也不落下风的强大无匹的污染者战士。
与名暗暗咬紧牙关，怎么也不肯相信，黎落会败在这种人手上。
眼前这个男人，哪里有半点比得上黎落？
她黑黝黝的眼珠狠狠瞪着内古特。
内古特放声大笑了起来，仿佛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你还想找黎落？一个心慈手软、胸无远见的野蛮女人罢了！我早就已经用手段控制了几乎整个白夜会，有四分之三的人皆听命于我。白夜，早就已经死了！”
“她就算能从这败局之中聚拢起忠于她的人又如何，我早就料到她会重整白夜会。她是个迂腐的人，心怀一些荒唐可笑的理想，就算她重整了白夜会又怎么样，也不过只是诞生了又一个失败者的集合。”
“她，已经一败涂地。”
“白夜会已死于今日。从此以后，星海间只有一个舰队的名字将为人们知晓——黑渊舰队。”
与名再也咬不住牙关，她破口大骂。
“你放屁！”
“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和黎落比肩！”
“她指挥的战役比你要高明上百倍，她治理的团队比你要精锐上千倍！别在这里逗我发笑了，你的大脑连虫子的拟脑都不如，真配得上你这幅不入流的模样。不明白自己与黎落之间的差距，你就像匍匐在地上的猪一样，只能看到巨人的脚，你也只配看到黎落的脚，因为只有你是一个失败者，彻头彻尾的失败者！”
内古特的眼神忽然间爆发出一道阴狠的光。
只见一道紫红色的影子忽然急射而出，抽在与名的手腕上——内古特大张着嘴巴，那些肉质的长管像是疯狂了一般舞动。
与名痛呼一声，手腕被巨力抽击，那枚被她握在手中的碎片失手飞了出去，掉在不远处的地面。
与名心中暗道不好，连忙伸出手去想要将碎片捡回来。
然而她感到手腕上传来沉重的力量，难以伸出分毫，她扭头一望，一条暗紫色的触手紧紧地缠绕住她的手，向后用力拉扯着。
与名顺着触手望去，是内古特向她缓缓走来。
与名一咬牙，探出另一只手摸向地面，却在摸到碎片前再次被一道凌厉的鞭笞抽中手背，又一条紫红色触手顺势紧紧缠住了手腕。
控制住双手之后，内古特猛地发力，将与名高高吊了起来，从他的喉管中又飞出两条长管，缠绕住她的双脚，将四肢都牢牢束缚在空中。
与名拼命地挣扎，但不管怎么用力却都挣脱不开。
直到几乎力竭，她也没能抽出身体。
阳台边，内古特将她高举，与名的脚下，既是离地数十米的高空。
“历史将由胜者书写。”内古特微笑道。没有下巴的微笑。
“你对我已经毫无用处，我有了虫族移植技术，早已经不畏惧污染，只要除掉你，世界上再也没有人能夺走我的力量。”
“至于黎落会长，她对污染向来恨之入骨，对背叛者也毫不手软。我如果落到她的手上，只怕凶多吉少。”
内古特说着，却丝毫没有害怕的样子，反而嚣张地大笑起来。
“所以我给她留下了一个小小的礼物！”
“不知道她收到礼物时，会是什么表情。”
“可惜我不能亲眼见到了。因为除掉你之后，我就会收兵乘上地表的战舰从这里离开。只剩‘它’和亲爱的会长大人一起玩了。”
“当然，还有你的战士，耶律的全城百姓。”
“希望我的礼物，你们能喜欢。”
内古特一边说着，一边阴森森的微笑着。
缠绕在与名身上的触手一根根放开，最后，只剩一根触手，吊着与名的右手，故意左右晃动着，让与名几乎摇摇欲坠。
与名只是死死盯着内古特，像是要将他的模样深深烙印在眼中。
这样，即便做鬼……
震动声，忽然从与名身上传出。
与名一愣。
她摘掉了耳麦，身上应该已经没有用于联络的东西了。
内古特眉头一皱，在与名反应过来前已经将触手伸进了与名怀中，拿出一只纸鹤。
内古特伸手从触手卷须中接过纸鹤，纸鹤的翅膀还在不断扑腾着。
与名一下子想了起来。帕西小队在前去地表前，留了一个礼物送给了她。帕西小队得到了新的垃圾，拿到新装备的两人十分开心，其中就有能够承载颜料的水彩本。
这是风子的纸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