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跃入深渊,逃出生天
漆黑的荆棘拔地而起,像是泥沼中猛然升起的捕食者,一瞬间遮天蔽日,阴影铺满地面。
士官长瞳孔猛然一缩,荆棘在他瞳孔的倒影中狂舞。
“她的病名是【恶之花】!
所有人输出最大火力!不留余力!!!”
士官长的声带几乎撕破,所有人都没见到过能让士官长如此失态的情况,一瞬间莫名的危机感扼住了每一个人的喉咙。
于是他们咬紧牙关,将食指下方的扳机死死扣到底,枪械在怀中狂乱地奔腾起来,火光像是灯光照耀在漆黑的荆棘丛林上,子弹如飞蝗扑过去。
荆棘的丛林以一种谁也看不清的速度舞动着,像是螺旋桨的扇叶,又像是大风中的柳枝,所有子弹打在丛林的表面,被荆棘拦下,没有一颗穿透过去。
火光猛烈地闪灭着,突然有一个士兵手中的枪熄灭了,他连扣三下扳机,枪中都没有子弹,他才连忙退出打空的弹夹,取出新的弹夹换上。
荆棘一边狂舞着,一边向着士兵们推进过来,一根布满尖刺的荆棘狠狠抽打下来,将管道撕裂,水管打爆,还好刚才站立在那个位置的士兵在荆棘挥下的前一秒向一侧跃开,才逃过一劫。
士兵滚在地上,为自己的劫后余生而庆幸,还没喘口气,就忽然急切地大喊:“小心!!”
荆棘再次挥舞下来,这次不再是一条,而是一片。
所有人向着身后的方向飞扑卧倒。
轰然一声,无数金属的碎片纷飞,浓密的蒸汽从撕裂开的缝隙中喷涌出来,被扯开的水管喷洒下细密的水雾。
“咳!咳!”
荆棘在施展出这一击之后,就没入了地面,像是出现时一样消失。
士官长率先爬了起来,用力在眼前挥舞着手,努力想把雾气挥散。
“有没有人员受伤!报数!”
“一!”
“二!”
……
“十五!”
报数很快完毕,士官长发现少了一个。
“……十六。”
水雾中,传出一个艰难挤出的声音,是犰行。
士官长向着犰行的方向大步冲了过去,撞散大雾,来到他面前,看到犰行的背上血淋淋一片,白袍被至少五条荆棘狠狠撕开,露出可怖的伤痕。
他艰难支撑着身子向一侧挪开,露出身下被他压着的新兵。
新兵腰间别着一把大口径左轮手枪,瞪着茫然的双眼,眼中蓄着水花,看到犰行背上的伤痕之后嘴唇一下子变为苍白。
“对,对,对不……”他颤抖着,说不出话。
“没事……小伤……”犰行喘息着,声音越来越小。
士官长握紧的拳发出骨骼的弹响。
新兵没有反应过来,腰间的枪套忽然被掀起。
士官长一把抽出新兵腰间的枪,紧紧握在手中,向着烟雾外奔去。
是凡的身影奔跑在远处,只差几步就要消失在管道的尽头。
他指节发白的手攥着枪举起,对着远处的背影,猛地扣下扳机。
大口径左轮的咆哮空间狭窄的管道层重重回响起来,像是一头狂暴的雄狮。
六声枪响合为一声,化为如雷的怒吼,几乎将耳蜗震碎。
六颗弹丸瞬息之间追上是凡的背影,向着女孩的后背撕咬而下。
不知何处,似乎隐隐传来女人娇媚的冷哼。
“小把戏。”
荆棘从女孩的身边升起,从左侧滑行到右侧。
第一根如此,第二根也如此,循环往复,无穷匮也,一道荆棘之墙随之形成,像追逐在滑行者身后的浪头,荆棘之墙紧紧追随着是凡的脚步而升起。
六颗子弹分别打在了六根不同的荆棘上。
狮吼般的枪声的回响渐渐消散了下去,士官长剧烈起伏的胸膛传出喘息的声音,一道血痕从他的虎口渗出,沿着他的拳眼流下,从枪柄处滴落。
他放下枪,手垂在了身侧。
新兵从蒸汽雾中走出来,战战兢兢地来到他身边,向士官长递出一片从随身医疗包中翻出来的医疗贴。
士官长用无名指勾着扳机指环,将枪递给新兵,接过了新兵的医疗贴。
新兵捧着枪柄和枪管,从士官长手中接过这把自己领到之后还从未敢开过一枪的大口径柯尔特银蟒。
枪柄上残留道道鲜红。
新兵暗暗咬紧了嘴唇。
将这把沾满了士官长的鲜血余温的枪紧紧握在手中。
管道的尽头。
是一座管道井。
井口漆黑而深邃,仿佛直通到地狱。
是凡反手一搂,将背后的水水抱在了怀里,让她的头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她紧紧搂住了她的腰。向这座深渊之井一跃而下。
在静谧而永恒的下坠中,将枪声、追兵与一切纷扰抛在了身后。
只有两人,在一片失重中拥抱着彼此。
这种失重并不是永恒,只有在最后时刻才会迎来真正的永恒。
在那一刻来临之前,是凡弯起小拇指,握住漆黑的镰柄,抬手挥在了管道井的内壁上。
弯曲的镰刃深深地嵌入混凝土墙壁,被重力加速度拉扯着,划拉出一片耀眼的火花,拖曳出一道明亮的痕迹。
墙:你清高。
刚好,在重力加速度完全抵消镰刃的摩擦力的时候,是凡的双脚稳稳地落在了地上。
管道井的下方,是空旷的锅炉房。
空气从这里流通进来,通过管道井巨大的烟囱效应,流通到大楼体内每一处。
落地后,是凡借着锅炉房的灯光,查看了一下水水的情况。
她的情况似乎不妙。
她仿佛做着一个可怕的噩梦,眉头紧紧地死锁,浑身发烫,蜷缩在是凡的怀里,双手紧紧抱着是凡的腰,哆哆嗦嗦着像是冷极了。
是凡用手背贴了一下自己的额头,又贴了一下她的额头。
烫得几乎要把手背烤熟。
必须立刻回到水明楼。
水水医治自己的时候,懂得很多与污染有关的知识,这种知识必然不是她这样一个傻丫头能知道的,一定是有人告诉她。
水水在水明楼能依靠的人那么少,掰着手指头用排除法都知道,到底是谁告诉了她那么多的禁忌知识。
——那个自称是前任执剑者的老调酒师傅。
是凡调转身体,重新把后背对着水水,把她背了起来。
她奔跑起来,向着夜色中,向水明楼奔去。
此时。
距离第五次注射。
已经过去了二小时二十四分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