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主动上交税款
隔着窗户，可以看到屋外灯火摇曳。等到打开门时，映入三人眼中的，是几近亮如白昼的庭院。
而院子里人头攒动，整整齐齐地站列着。
灯火照射下，可以看到那些人身上穿着制式甲胄，反射着寒光。
三人齐齐倒吸一口冷气。
李天还好，他身后的李强和李延年，此时吓得都有些腿软了。
两股战颤，上下牙打着寒颤。
“许大人，好大的的阵仗啊。”李天寒声说道。
“李老爷子过誉了，比起贵公子，我可差远了。”许平安拱了拱手，笑盈盈地看向了李强。
“秦大人，你来说吧。”
当着一众士卒的面，许平安没有再叫秦大哥。
说完，许平安退后了几步，让出来位置给秦明。
秦明点了点头，走上前，目光放在李强身上，平淡地说道：“是你自己跪下，还是我派人让你跪下，你自己选吧。”
“秦大人！”
之前秦明站在后面，逆光下，李天并没有看真切秦明的相貌。
此时秦明走到近处，他才注意到，眼前的这个人，就是掌管一卫所士卒的三品大员，指挥使秦明。
这可把李天吓得不轻，连忙谦卑地给秦明拱了拱手。
“跪不跪？不跪可就别怪我下手粗鲁了。”没有理会李天，秦明依旧是看着躲在李天身后的李强。
“怎么回事？”
看到秦明不像是开玩笑地意思，李天连忙压低声音问李强。
“我，我不知道他官这么大，可以调集这么多士兵。”李强此时已经被吓得脸庞一片煞白，诺诺地不敢说话。
愚蠢！
李天恨铁不成钢地看了李强一眼，转过头，陪着笑说道：“秦大人远道而来，我等有失远迎，实在抱歉，我现在就吩咐人去办一桌酒宴，为秦大人接风洗尘。”
说着，就要吩咐旁边的李延年去操办。
“我让你说话了吗？”秦明冷冷地看了一眼李天，指着李强说道：“我现在，让他跪下。”
气氛瞬间陷入凝滞。
李天收敛笑容，说道：“秦大人，我李家，和……”
“呵呵，别跟我说你李家和谁谁谁有关系，就算你李家是皇亲国戚，我现在也必须看到他跪在我面前！”
秦明粗鲁地直接打断李天的话。
“三息之内，你若还不跪下，本官就亲自试试，是你的膝盖硬，还是我的脚硬。”
噗通~~
话声刚落，李强直接就跪在了地上。
一张脸羞愧地底下头颅，不敢看向李天。
在这无数的士卒面前，他现在胆颤心惊。
生怕秦明一声令下，那些士卒就冲上前，把他打到在地。
“也不硬么，哈哈。”嘲讽地笑了笑，秦明又说道：“现在，你说本官配不配？”
“秦大人，是我儿有眼不识泰山，还请您大人不计小人过。”
看到秦明依旧咄咄逼人，李天叹了一口气，只得服软求饶。
而李强，更是嘴不停地说着“我错了”
这不都是自找的吗？
王庆好笑地看了看李强，不知道李强现在心里什么想法。
“哼。”
冷哼了一句，秦明没有再说话，转身朝许平安点了点头。
“李老爷子别来无恙啊。今晚不管茶烫不烫手，本官都是要端走了，李老爷子，不会阻止吧？”
悠然走到李天面前，许平安伸出手，比划了一下拿茶杯的动作。
“还请李老爷子配合，将你们李家今年收入的账簿汇总交出来！本官好征收赋税。”
李天盯着许平安看了许久，才说道：“许大人的手段，真是高明。”
说真的，他是真没有想到，许平安竟然搭上了秦明这条线。
瞬间就让他有了和四大家族叫板的实力。
“这次，我李家认栽了。我这就去拿账簿。”
说罢，李天就转身进了屋。
走到刚才坐的位置，犹豫了一下，拿起那本崭新的账簿，准备藏起来时，陡然看到桌子上摆放着一张有奇特花纹的纸。
纸上面写了一个“忍”字。
李天一愣，连忙将那张纸夹到众多账簿中，然后拿起那本崭新的账簿，走了出去。
“许大人，这是我李家最新统计汇总之后，做的账簿，劳您过目了。”
将账簿递给许平安后，又对着李延年说道：“你带着许大人，去仓库吧。”
“不急。”
许平安摆了摆手，拿起账簿翻阅了起来。
没有去看细则，他就主要看最后汇总统计出的田亩数和秋收粮数量。
然后算出粗略的税收，将之和之前在李有才房间里的账簿上面看到的，往年李家所缴赋税做了一番对比。
虽然算的不尽准确，但可以肯定，附属确实增长了不少。
当然，如果整体去算，其实太平县今年的赋税，依旧会有一个明显的降低。
肥了大户，苦了百姓。
大户该交的税是多了，但百姓的却少了很多。
摇了摇头，许平安暂时没有去想这个问题。
这本账簿，总体来说，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接下来，就是去仓库，征收赋税了。
“还请李管家带路。”笑眯眯地将账簿收进怀里，许平安对着李延年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留下了大部分人在那个庭院里等待后，许平安和秦明就带着一些人，跟在李延年身后。
七歪八拐，李延年带着许平安等人，到了后罩房，再一拐，一片足有五亩地大小，上面却只有一个小房子的空地，出现在面前。
这里，已经出了李家的宅院。
“秦大人，许大人，我们李家建了地窖，地窖口就在那房子里面。”
掏出钥匙，李延年小跑着过去，打开了小房子的门。
进去后，果然看到一个显眼的入口。
“你先下去。”
打开入口，通了通空气后，许平安就让李延年先下去。
然后他才跟了下去。
李家的这个地下仓库，空间很大，但里面囤积的东西，却并不多。
就看了几眼，许平安就肯定，这里的粮食数量不对。
一麻袋粮食，大概有三斗之数。
三麻袋，是一石。
而这里的麻袋，粗略地数了一下后，根本就不够账簿中记载的数。
就算是全都搬走，也不够李家应交的秋粮。“稅银呢？”暂时忍住后，许平安问道。
“回大人，在这边。”
绕过粮食，许平安又看到了装在箱子里的银子。
但和秋粮一样，这些银子，根本就没有账簿里记载的那个数。
也就两成。
耍我呢？
“都搬走！”
许平安脸一黑，直接就下了命令，然后气冲冲地回去找李天。
这仓库里的存量如此之少，那到底是李家未仆先知，还是就是针对他？
反正就是各种阻碍他征收赋税的工作。
“李老爷子，你这仓库里的东西，可远远比不上你账簿里记载的数据，不知道对此你有何解释？”
听到许平安的话，李天点了点头，说道：“确实如此，许大人明察秋毫。”
“别跟我打马虎眼，老实交代，其他的粮食和银子呢？”许平安表情恶狠狠的。
“许大人应该已经有所猜想，我就不再多说了。”李天摇了摇头，说道：“既然我李家仓库都已经被搬空，那还请许大人回去，早点休息吧。”
许平安一怔，如果他没有猜错，那些粮食，就应该在他一直查的那个隐蔽仓库里面。
“好，那我就择期再来叨扰。”许平安点了点头。
也不知粮铺那边有没有状况。
“今晚真是多谢秦大哥相助！”回去的路上，许平安又是感谢了一番。
“林老弟客气了，哈哈。”秦明摆了摆手。
“今晚时间已经有些晚了，明天还要麻烦秦大哥陪我去其他三大家族一趟，征收赋税。”许平安诚恳地说道。
“这有什么麻烦的？不麻烦，小事一桩。明日我来找你。”
……
目送近千人的部队，浩浩荡荡地离开后，李天阴沉着脸，走进了一个密室。
没过多久后，收到召集命令的其他三大家族家主，也赶赴李家，进入了这间密室。
而令人瞠目结舌的是，此时四大家主都拘谨的一排站开，而他们的前面，则有个人大马金刀地坐着。
那人身上罩着一件黑袍，脸上也蒙着黑布，整个人只露出一双深邃的眼睛在外面。
“今天召集你们过来，应该知道是所为何事吧？”
黑衣人的声音略显喑哑，仿佛嗓子是被烙铁烫过。
“大人，我等知晓。”
“好，多的我就不说了，明天，你们三族，把今年的账簿，和该交的赋税，都交到县衙。”黑衣人瞥了李天一眼，又说道：“明天，去把少了的赋税补上。”
听到黑衣人的话，四人都是面面相觑。
“大人……”
“嗯？”
黑衣人声音一沉，还想说话的李天立即闭上了嘴。
“既然秦明掺和了进来，那这件事情，就到此为止，我不希望再看到事态扩大。”
“至于那分出来的八成收益，不能少。”
扒皮！
四人心里齐齐暗骂了一声，但明面上依旧恭顺地点了点头。
“嗯，尽快办好，不要拖延。”
黑衣人满意地点了点头，起身就要朝密室外走去。
李天踌躇了一下，在黑衣人即将出去时，说道：“大人，如果许平安收了赋税和账簿之后，还要继续查下去呢？”
“是啊，之前那许平安，不就是让我们把签了三年的赋税都给交出去吗？”
“他是铁了心要和我们作对啊！明年的赋税，估计他还要插一手啊。”
其余三人很快你一言我一语的说了起来，话里话外的意思，无非就是说留着许平安，终究是个麻烦。
“如果他之后能安稳一些，可以留他到年后，如果他纠缠不休。”黑衣人语气一顿，阴厉地说道：“那自会有人送他上路。”
……
翌日。
许平安刚醒来时，就听到了县衙外人声鼎沸。
“发生什么事情了？”
急忙穿好衣服出门时，就看到王庆急匆匆地跑了进来。
“大人，四大家族来了很多马车，将县衙外面围的水泄不通。”
“马车？”
许平安一慌，也来不及思考，连忙问道：“你派人去通知秦大人了吗？”
“我已经派了衙役去找秦大人了。”
“那就好。”
放心地点了点头，一边走，一边问道：“到底什么情况？”
说真的，刚一听到王庆说四大家族把县衙围了后，他着实吓了一跳，还以为四大家族要攻打县衙。
不过稍一冷静，他就意识到，四大家族绝不可能在这个时间节点发难。秦明的军队就驻扎在城外，随时就可以进城。
除非他们想被灭族。
一路走出来后，许平安在县衙门口看到了联袂前来的四大家族族长。
“许大人。”
以李天为首，四大家主恭敬地朝着许平安拱了拱手。
“这大清早的，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许平安疑惑地看了四个人一眼，迈步越过四人，指了指外面，冷声说道：“怎么？你们包围县衙，想图谋不轨？”
“许大人说笑了。”
李天那张干瘪的脸上挤出来一个笑容，说道：“这么早就过来叨扰，老朽先给许大人道个不是。至于外面的，是我四大家族今年应交的赋税。”
“大人，这是我王家今年收成的账簿。”
李天一说完，郑家家主郑青就从怀里拿出一本账簿，递给了许平安。
王财和张华也紧随其后，将账簿递给了许平安。
抱着手里沉甸甸的三本账簿，许平安愣住了。
认怂来的如此之快，是他没有想到的。
不但快，而且还很彻底，粮食和税银直接拉到县衙门口来了。
如果不知道内情的人看到，还会以为这四大家族是奉公守法的好公民。
“大人，您可以现在就查账，然后清点外面的粮食银子。”李天看到许平安发呆，连忙说道：“我李家昨晚亏欠的部分，也已经送过来了。”
许平安满意地点了点头，说道：“你说你们早这样多好，非得要拳头快打到脸的时候才办事。本官这拳打的不舒服，你们脸皮上也没好到哪里去。”
四大家主都是尴尬地笑了笑。
如果不是秦明带来的压力，让那位大人做出了这个决定，他们是万万不可能这么老实地将赋税交过来的。
不过这话，给他们再多胆子，也不敢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