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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炉鼎残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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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龙云梦身在擎金界,只关心两件事,莲华殿和辰巳曲家,曲和楚自出生后,便被曲小楼视为继承人,虽还有一个哥哥,但他显然更得曲小楼喜欢。

    无论是修行还是教导,都是曲小楼亲自负责,修为更是远超同龄人。原本曲和楚还有一个兄长,但那些年里,也是寂寂无名的庸才。

    昨夜那些人根本不是曲和楚的对手,可还是死了人,因为曲和楚不愿暴露,曲小楼的功法很特殊,必然会被曲家认出,届时他多年的悠闲生活便无影无踪。

    曲和楚的心思被龙云梦无情揭露,他那自以为是的正义,本就摇摇欲坠,可死活不愿扯下最后的遮羞布。

    龙云梦静静看着他狰狞的脸,也不打算用言语逼得他认错。白卿如何,到底也无妨,至于别人如何想,龙云梦也不在乎。

    “他躲了曲家多年,自然不敢出手。”一道清冽的声音从船舱传来,白卿上了甲板,也走到两人面前。

    甲板上的人此刻瞧白卿的眼神很是复杂,没有了当时的欢喜,他们深信不疑白卿可以出手,可昨夜却冷眼旁观,众人仿佛被欺骗了般,憎恨又畏惧的看向白卿。

    白卿双手结印,依附在脚边的小稻草人便化作了死物,从它体内抽出的一道灵力在船身萦绕,所过之处慢慢修复。就连昨夜被船撞击,破的大洞也恢复如初。

    在如此情形下施展灵力,白卿的额头冒出了些汗,他只毫不在意的拂袖擦了擦。

    “我不知道你们当年发生了什么,但你看起来很恨她。”曲和楚双目通红,眼中似窜出了一团火,他浑身颤抖着,指责道:“你是不是杀了姑姑,只有你,才可以让她完全没了踪迹,只有你,掌教真人。”

    听见他念出名号,白卿也冷了脸,挥手落下音障,才让外人没能听见。

    “你何时打算回去?十几年了,曲家一直在找你。”白卿的脸上晃过一丝不耐,冷似冰窟的说道。

    即使在烈日下,两人也觉得浑身冰冷,一股寒意紧紧从背后抱住他们。

    “一日不见姑姑,我便一日不回。”曲和楚异常暴躁,大声叫嚷着,脚却后退了一步。

    龙云梦这时才知道曲骨堙不见踪影,他只知如今的曲家家主是曲骨堙的兄长,却不明白曲骨堙费尽心机得到的位置,怎会拱手让人?更万万想不到这桩事居然会和白卿有关。

    他转头看向两人,并未打算插入两人的纠葛,只是留意他们的神情,从曲和楚愤怒的情绪中,他推测曲和楚想必是见到了什么,可白卿却是神色淡然。龙云梦不知师尊是并未做还是做了又于心无愧,都有可能,若是曲骨堙不现身,师尊未亲口说出实情,无人能从师尊的那里得知。

    “你此生都再难见她,回去吧。”白卿的话中无半点规劝,反倒是带着几分威胁,大有曲和楚不回,就绑了扔给曲家的意思。

    “你!”曲和楚龇牙咧嘴,怒不可遏,又重重的哼了一声,明白与白卿动手是何结果,只好暗自忍耐。

    曲和楚恼怒转身离去,但在他二人眼里,曲和楚始终是个孩子,龙云梦更是觉得好玩。

    微风吹拂,碧海蓝天,万里无云,海上哪有昨日的风暴危险。只靠在船边,眺望远方,水面上跃起白浪,紧随着一尾鱼从海里跳出,噗通一声,随着它猛地砸入,水面宛如下雨般,点点白花跳出。

    仔细去看,原来是水里的小鱼跳出,旋飞在此的海鸟掠过海面,漆黑的尖爪便抓住了一条小鱼。

    龙云梦静静的看着一场捕猎,双目看着细长的银鱼,突如其来道:“莲华殿在陆地上,少有见到海味,你可想尝尝?”

    “好。”白卿只有一个字,双眼在日光下微微闭合,弯弯成月牙状,很是狡黠。

    龙云梦到底没有动手,他随口说说,可白卿见他稳如泰山,挑眉笑道:“为何不去?”

    “我只是在想,离了这船,是否会被宗门打死。”原本他们的船落在宗门后,经过昨夜一场,更是破损严重,可不知不觉中,宗门的船与他们并排而行,竟将他们围住。

    其他人也察觉异状,慢慢朝两人靠拢,警惕宗门来人。

    宗门靠近,几艘船上同时跳出几人落在他们的船上,傲慢的俯视众人,很快便在人群中发现了两只鹤。

    白卿未再戴斗笠,只是拿了面纱蒙住半张脸,他本就一身白衣,肌肤也因常年待在桑瑟山变得惨白,远远看来,也不会察觉他掩面。

    龙云梦见着人来,往白卿身后躲去,并将白卿往前推了推,低声解释自己的懦弱行为,“我也不想见三山冢的人。”

    “他们还放不下身段,你可以出来。”白卿虽是如此说,却未将龙云梦暴露人前,反倒挥了挥袖,将人完全遮住,只是免不了他手放得怪异。

    来人都是小喽啰,自觉高贵,昂着头鄙夷看着他们,眼里不掩嫌弃,好似每一寸都肮脏无比。

    为首的人自报家门,“我乃野水长岭,黄石秋,昨夜是谁出手,伤了宗门的人,识相点站出来,我还念在你有勇气,姑且留你一条全尸。”

    龙云梦站在身后,听见是野水长岭,一时纳闷,那荒凉地儿人烟也见不着,何时有了门派,不过二十几年的根基,也敢充当出头羊。

    “鬼鞘去哪儿了?”龙云梦问道,始作俑者一早便不见了,听见吵闹也不出来,这是打算让白卿出面了。

    白卿一身气度如华,整洁如新的白衣,想要在人群中不显眼才是困难。

    很快黄石秋便注意到他,剑指掌教,胸有成竹又轻蔑道:“就是你吧!报上名来。”

    “在下桑瑟,只是一个散修。”白卿拱手道,畏惧的看着他们,那双手颤抖,像是极力克制,却又难以掩饰内心的害怕。

    “我不是你们要找的人,你们要找的应该是鬼鞘仙长,他方才进了船舱,怕是没听见。”白卿颤颤巍巍道,声音微弱,龙云梦却觉得他这话尾意有所指。

    来人早已知道昨夜出手那人的外貌,应当不会出现认错人的情况,既然未在人群中发现鬼鞘,也不会指了白卿。

    可这三人却是不依不饶,长剑一斩,在木板上划出一道断痕。

    诸人一惊,昨夜他们已知散修与宗门的距离,今日再一战,只怕都不能活着回去,无人敢应战,只往后白卿身旁微微挪动,以求庇护。

    “我看你才是罪魁祸首,装作一副胆小甚微的模样,实则狼子野心,还想进入无尽海,不将我等宗门放在眼里。”

    “我等为何不能进?无尽海是无主之地,谁来都可以,怎生擎金界无事,反倒欺负我们。”白卿上前,众人让出一条路,他便这样站在了人前,毫不忌惮的站在黄石秋的剑下。

    白卿只一试探,便知这些人是受了人指使,无论如何都要来找他,既如此,再躲躲藏藏也是笑话。

    “你定的规矩还是野水长岭,又或者掌教,你们昨夜杀人一事我还未计较,今日便敢找上门。”一双慵懒的眼睛立时涌进杀气,众人还未眨眼,便见黄石秋手中长剑被夺,人已跪在地上。

    绝对的碾压,众人瞧见白衣的轻而易举,甚至他们连半点灵力气息也未感受到,好似只凭招式,身形奇快,连幻影也看不见。

    那剑落在他的手上,便承受不住灵力,瞬时断裂,再难修复。

    黄石秋见自己的心爱之物被毁,痛声喊道:“疾风!”

    随黄石秋而来的人纷纷一凌,想要动手,将灵力凝于一点,齐齐冲上前去,却被一道海浪掀翻,裹挟失了稳,狼狈扑在地上。

    龙云梦无奈的看着人,一时间竟分不清到底谁是掌教谁是魔头了,身为魔头却要在此时救人,身为掌教却置之不理。

    他很是不愿出手,可白卿等了片刻,他见着白卿脖颈上的银光一亮,顿觉不妙,恐是神机剑要出面,白卿的身份暴露也无妨,索性这么多宗门在场,擎金界的人不足为患。

    “你为何会如此耐不住性子?”龙云梦也不顾师徒尊卑,上前拦住白卿,不明今时今日他为何会如此行事,全凭本心好恶。

    白卿怔怔的看向龙云梦,忽的捂住心口,受了惊吓般后退,又像是后知后觉,从迷雾中苏醒,愕然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随即他又似换了一个人,冷冷的像个刽子手,从前他虽冷,但重规矩,更多是对于世间的茫然无措,如今却是一心只想杀人,惹了不快,就要杀人,哪里需要原因。

    “想杀便杀了。”白卿极为痛苦的说道。

    龙云梦只觉是那日在天堑的缘故,又怕他在海上爆发,众人都得死,连忙上前将人抱住,连点了几次睡穴,也不见白卿有所反应。好在他下意识的安抚,白卿总算没有再躁动。

    他身量还小,将白卿揽在怀里十分怪异,可他一身气势又符合,场面一度微妙。

    龙云梦转身便要带着白卿进入甲板上的船舱,不理会身后的闹剧。

    “你们在此做什么?”话音还未落,船上又多了一个人。

    龙云梦瞧了一眼,再熟悉不过的脸,那是孟尝,是他死前见过的最后一人。

    二十三年过去,孟尝老了,生出数根白发,脸上皱纹横生,哪里有当年的少年英气,现在他如同行将朽木的老人。

    孟尝见到白卿,顿时便认出了人,龙云梦见他猛然后退,还是后头的弟子扶住,才免了摔倒,那一瞬间消失的是惊慌,心底深处的恐惧。

    “你你……你是谁?”孟尝看向龙云梦问道。

    “殿前司既然站了出来,便先处理眼前事,我先带师尊下去休息。”白卿尚有意识,却像小孩撒娇似的缠着龙云梦,双手在大庭广众下,已经攀上他的肩膀,放在他的颈窝,若有若无的磨蹭着。

    是旧疾复发,不能再拖,龙云梦将人放在背上,带进了船篷里。

    随即关上了门窗,落下重重音障和禁制,以防动静被外人听了去。此时此刻不是在桑瑟山无人地,已有人知晓白卿的身份,若是被人发觉白卿有疾,他们二人生死难料。

    船篷中没有床,摆放了一堆杂物,龙云梦连忙挪出一片空地,将人放在木板上。汇聚全身灵力,温和的靠近白卿,他全身心的想要修补白卿的伤,魂魄试探时似乎看见了一个空洞,深不见底。

    他的魂魄趴在边缘,迟迟不敢进入,似乎这就是每次紧紧抓住他不放的缘由,空洞不知餍足,一见熟悉的灵力,猛地张开洞口,黑暗立时裹紧他的魂魄。

    他不敢动弹,空洞很是脆弱,只要他稍稍用力,便会受伤,可他放任,空洞便不断收缩,死死的挤压,将他带至更深处。

    龙云梦的脸色惨白,双颊却升起一团红,密汗布满整张脸,浑身也湿透了。白卿躺在地上极不安分,空洞又有呼应,魂魄、身体都将龙云梦捆住。

    为了让魂魄融合,白卿的手探入他的衣裳,脑袋、心脏都紧密贴合,两个人的心跳猛烈、躁动。

    如果魂魄有颜色,那么他是黑的,师尊就是白色,可现在他的黑里面掺杂了一点白,孤零零的躲在深处,直到师尊的魂魄靠近,被遗弃的魂魄才慢慢靠拢,隔着一层避障相偎。

    得到抚慰后,白卿才安静下来,久别重逢的与自己的魂魄□□,他的心跳不再剧烈,却依旧鲜活顽劣。

    不知过了多久,龙云梦长舒了一口气,只觉整个人虚脱了般,轻轻推开身上的人。

    他衣衫不整的坐在一旁喘息,惊魂未定的看着安睡的人,师尊眼角晕出一片红,似有含泪。

    龙云梦摸着身体,终于知道白卿近日脾气怪异的原因。白卿一部分魂魄放在了他的身上,难以控制情绪,他因为那点魂魄终不再无由昏睡,原是他残缺了。

    他复生后,少了魂魄,所以这也是为什么他面对仇人却没有急着要杀师尊的原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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