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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炉鼎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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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一个随阎君而来的传闻,人有三魂六魄,掌管七情六欲,魂魄割裂,就再也不是一个完整的人。

    龙云梦从来不在乎身体是如何的,那是与尘世唯一的牵扯,魂魄是自由的,可以违逆一切,每一个魂魄都是独立的,他无法容忍自己的魂魄嵌入了白卿。

    他的死是一场阴谋,复生是一场意外,如今还要被白卿牢牢握在手中。

    龙云梦冷眼看着地上的人,凌乱的衣裳,就连空气中都散落着腐朽气息。

    师尊的肌肤异常的白,能看清皮下的血络,一条条的青红线,从细长的脖颈蔓延到紧实的胸膛,因为过于瘦削,还能瞧见骨头的形状,从身体上说,师尊并不讨喜。

    龙云梦的指腹在地板上随意画着,脑海中酝酿出一个念头,双眼一弯,他笑了,眼底却是薄凉。

    师尊,徒儿不知怎么报复你了,不如你我一起沉沦吧。

    一番折腾,龙云梦衣领被白卿撕扯破烂,胸前留下几道抓痕,血红色的线在此刻变得糜烂。他双手撑在地上,慢慢靠近白卿,温热的指腹落在清秀的脸上。

    手指描绘轮廓,雕刻鼻梁,描眉点睛,最后在落在薄唇上,重重一按,起了颜色。唇有些干裂,也不似女子柔软,若是尝一口,必是索然无味。

    他一只手压在师尊的肩上,温柔的抚摸,又猛地扯开,阔长的肩膀无一丝赘肉,看起来极为瘦弱,却又坚韧如狂风暴雨中屹立不倒的草。师尊的肩扛着许多东西,却不见垮塌,只是有许多伤痕,谁也瞧不见的伤。

    龙云梦眼中并无半点温情,只是冷漠的扫过这副躯体。

    突然便没了兴趣。

    白卿昏睡,毫无反应,他瞧不见师尊濒临崩溃的神情,听不见放下尊严的求饶,对着一副“尸体”,他真的没有兴致。

    他坐在一旁,静静等待白卿苏醒的那一刻,想象着瞧见眼前的模样,会是如何反应。

    两个时辰后,白卿悠悠醒来,睁眼便见到了龙云梦。

    “掌教可醒了。”龙云梦邪笑着,静待好戏上演。

    他见着白卿眼中骤然清明,双眼在他胸前扫过,脸蹭的便红了,慌忙的躲开他的目光。

    “发生了……何事?”白卿故作头疼,扶着额头问道,又见自己比龙云梦还要不堪,身上斑红点点,很是熟悉。

    龙云梦见他突然无声,猜到他并非毫无记忆,之前那几次他还有把握,现在他还能觉得自己什么也没做吗?

    白卿确实记得自己是如何的疯狂,不顾一切的想要索取分裂出去的几分魂魄,想要魂魄相依,依书上所说,两人必得……

    他料想到了结果,也算准了如何熬过去,却没想到真正来临时,爆发如此突然,来得毫无预兆。

    白卿曾在书上见过一种药,能让人上瘾,失去理智,那时他嗤之以鼻,觉得以他断然不会成为那样的人。可如今他居然也是这样,毁了一个男儿的清白。

    他掩面懊悔,不由捶胸顿足。

    “掌教,可还记得?”龙云梦委屈着嗓音问道,像是唯恐被他丢弃。

    “满庭淮。”白卿猛然抬头,眼中十分坚定,可与人对视不过片刻,便又畏怯,但又很快下定了决心,“你我结成道侣,回莲华殿后,我会给你一个名分。”

    龙云梦虽然对他说想要给自己名分有些别扭,但从此他们二人便牢不可分,将来一日他揭露身份,白卿便是身败名裂。

    龙云梦扬着笑,灿烂如朝阳,“好。”

    可白卿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喋喋不休道,“若是你不愿,便杀了我,我必不会躲。”

    “身为男子,处于下位,我明白对你而言极为屈辱,你不必顾及掌教,我会告知他们不可为难你。”

    “你可隐藏身份,销声匿迹,日后再寻一个美娇娘,生儿育女,不会有人提及此事。”

    龙云梦脸上的笑骤然停止,他是下面那个!就算是断袖,他也该是上面的。

    “掌教,你……我……我才是那个……”

    “你不愿,我这就将你送回三山冢。”白卿听他吞吞吐吐,以为他心有担忧,还怕着自己会杀了他。

    白卿无颜见人,以炉鼎名义选人,不过是为了引来鸡鸣狗盗的凶恶之人,白卿夺人修为,极有可能会要了人的性命,既然贪图名利,杀人时也少了罪恶感。

    可如今却要折辱人,他实在于心有愧。

    “不是,我想留在掌教身边。”龙云梦连忙道,唯恐迟了就被丢弃。

    他摆出一副极为认真的模样,不断解释着对白卿的仰慕之情,诉说莲华殿的种种好处,其情可表,其心可鉴。

    不过他需要忘记很多东西,忘记莲华殿的坐视不管,忘记白卿的纵容包庇,忘记白卿刺他一剑,忘记白卿使人算计。

    几乎忘掉了自己,才能真正留下。

    龙云梦说得越多,心越凉,耳边响起了抽泣声,下一刻便被猛地抱住。

    白卿抱住他的腰,扑进怀里,胸前被热泪灼烧,刺痛了心。他并未回抱白卿,只是冷冷的任由白卿哭泣。

    又犯病了,待会儿醒了又会后悔。

    “你当真不愿离去?”白卿哽咽着问道,弱小的声音听起来十分的可怜。

    “除非你赶我走,否则我会一直陪着你。”龙云梦轻声安抚师尊。

    见师尊如此在意,竟在自己面前放低姿态,两人拥抱时,龙云梦能感受到,体内属于白卿的魂魄正在安抚,而师尊也在索取。

    如今的他便成了师尊的药,难以控制的发病,将会成为他的利器。

    不多时,白卿果然恢复神智,只是红了脸看向龙云梦,不知是气还是羞。之前是真的没了理智,方才却是半推半就,因为魂魄的缘故,他对龙云梦出现了一种极为异常的情绪。

    白卿说什么也不愿走出船篷,并再落了几重音障,反倒是欲盖弥。音障隔音不隔震动,两人在船上弄出的响动,外人大约也见到了。

    争执间,帆布和船篷一起晃动,只是那时情景,众人还以为他们当真是师徒,龙云梦此番是为了给白卿疗伤。

    却是曲和楚握紧拳头,双目瞪大,气愤骂道:“青天白日,大行苟且。”

    说完便进了船舱,若非无处可去,曲和楚一早就远离。

    其他好事者听那话,慢慢也想到了床笫之事,联想近日所见,两人关系亲密,小的也不见尊卑,确实不像师徒。

    只是没想到,看似清风霁月的仙长,背地里居然如此放荡。

    白卿与龙云梦再现身,众人一早等候,人群中甚至还有孟尝,只是不知是并未离去,还是再次来访。

    “多谢仙长出手相救,来日我等必做牛做马报恩。”众人似早有约定,整齐划一的跪在地上,朗声道。

    白卿尚且还念着方才一事被许多人瞧去,哪里觉得是行善,只觉是愚蠢冲动,悔恨不已,淡淡的说道:“你们不必如此,都起来吧。”

    龙云梦站在他身后,避开孟尝的目光,多年不见,孟尝的眼更为沉着冷静,也更为老练毒辣,龙云梦可以感觉到,孟尝已知晓了他们二人的身份。

    初见时,孟尝便只看着白卿,看向龙云梦时皱了皱眉,一切都在眨眼间,若非龙云梦见他有一种难言的情愫,便也不会留意。

    “桑瑟仙长救我数人性命,我们本不该再贪图什么,可眼见着就要进入无尽海,日后还望仙长随意吩咐,我等定永远跟随仙长。”众人不起,仍旧请求。

    说罢了,也是想要白卿护着他们,白卿夜里不救,白日又救,他们实在难以拿捏白卿的性子。宗门分明是存了心不想他们分一杯羹,这突然出现的白衣又是修为高深之人,自然得紧紧抱着大腿。

    白卿并未说话,虚弱的身躯迎着海风,脚下不稳,晃了一下。众人便惊声,担忧的喊道:“仙长可是身子不适?”

    “还不快去拿最好的伤药,仙长必是为了我们,损了灵力。”有人便如此吩咐后头人,那人连忙起身,下了甲板,一阵慌乱的脚步声,在里面翻找。

    龙云梦不愿被众人裹挟,转而看向孟尝,只见此人穿得极为素淡,一身灰色长袍洗的发白,但挺拔身躯,衬得他如世外高人般,闲云野鹤,山野自在。

    “孟尝君,可是有事相谈?”

    孟尝浅笑着,宛如一个智者,深邃的眼睛从两人身上扫过,醇厚的声音极为独特,“人多眼杂,日后再见。”

    说罢,人也离去,他有意等了几个时辰,却又什么也不说,更让龙云梦坚定了他已看穿白卿身份的念头。

    再说散修拿了伤药,白卿推却不接,并说并未受伤,又换来一众人的嘘寒问暖,这才想起两人还未用饭,又从海里打了一条鱼,烹煮好了送来。

    白卿不过看了一眼桌上,紧接着便送来了棋盘和热茶一壶。

    他二人坐在船篷中,稍有动静,门外便有询问,简直殷勤到了极点,后来白卿不胜其烦,布下音障。

    “孟尝君比掌教年纪还小些,看上去却苍老许多。”龙云梦斟酌许久落下一枚棋子,棋局从一开始就局势分明,白卿却不急着绞杀,慢慢磨着他的性子,往往是他每走一步,便封杀一步。

    白卿见他沉吟一炷香,终于落子,意料之中,脸上露出失望的神情。

    “他这些年来诸事缠身,久久不能从噩梦中脱身,也就老了,不过他年过半百,算不得早生华发。”

    白卿揉了揉额侧,神色倦怠,又是累了。

    “殿前司位高权重,看来烦恼也不少。”

    龙云梦心道,有何可做噩梦,当年留了他一命,就该偷着乐了,如今倒弄得他深受君上尊危害,装模作样好一番手段。

    孟尝独活,安然无恙,那些话他也不敢全说了,任凭他添油加醋说些什么,也改变不了只有他一人活下的事实。

    人的心中只要有不甘的“为何”两字,孟尝余生便再难摆脱龙云梦的困扰。

    棋到终局,龙云梦不想再挣扎,将棋子扔回棋盒,双手举高投降,“掌教棋艺精湛,庭淮认输。”

    “我也是二十几年未曾下棋,生疏了。”

    龙云梦见师尊意犹未尽,只得默默的捡了棋子,苦笑着再作陪。他的那点棋艺还是在家时观局学来,在莲华殿、擎金界,他都未曾再拿过棋子,因而白卿并未见过他下棋。

    “还有两日,掌教打算如何应对?宗门势在必得,对于势弱的便要先下手为强,只要不伤及根本,这艘船的人都不能活着离开。”

    龙云梦再三斟酌,落下第一枚棋子,又在一旁拿了烙饼塞在嘴里,饼上有油,黏糊糊沾了一手。眼见着就该他落子,只好口衔烙饼,随手打算在衣摆擦擦。

    “你弄得一身脏,真是邋遢。”他的手被白卿握住,随即白卿从袖中取出一块手帕,仔细为他擦手。

    白卿方被他弄得糊涂了一场,此时又做这般亲密的事,十分拘谨,一片红从脖颈升起,窜到脸上。

    龙云梦张开手掌,配合着白卿每一寸揉搓,他手上的油没了,却也变得和白卿的脸一样红。

    他灿烂的笑着,满心满眼都是白卿,如同一个春心萌动的少女,热烈得让白卿不敢直视。

    白卿被这一眼看得失了方寸,手也如触电般收了回去,欲盖弥彰道:“别脏了棋子。”

    龙云梦很是附和,道:“是,多谢掌教真人。”

    他一个男子,做起女子的魅惑勾引实在得心应手,仿佛早已演练过千次。

    “今夜是第二夜,他们可能还会再来,且来的人会更厉害。你的眼睛不好,晚上还是留在里面。”

    龙云梦下意识摸了摸眼睛,他与白卿在夜里相处不多,唯有的那两次,他也是昏睡,白卿怎么会知道他眼睛不好。

    当年在屠宗门时被人暗算,以法器伤了他的眼睛,本以为一生看不见,没想到最终还是好了,只是落下了病根,甚至伴随他的魂魄直到永远。

    此事许多人都知道,白卿自然也知道。

    他笑着说道:“父亲说我笨,我便只能勤奋苦读,在夜里看书,伤了眼睛,到现在也是如此。”

    白卿并未说话,只是唤了他继续下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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