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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炉鼎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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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第二关,众人可换回自己的衣裳,唯独龙云梦仍旧穿着那一身白衣,杜围问他,他只说不希望中选,为何要打扮?

    莲华殿中的弟子,见到他们前来,早有准备,也不多看一眼,有条不紊做着日复一日的事,做了早课,中了签负责琐事的便要去山头各处,无事的也一心修行。

    龙云梦穿了一身朴素白衣,跟在人群后,看着一草一木,记忆中的亭台楼阁,一点也不变。

    一道目光不知从何处看来,龙云梦转头回望,只见花丛中站着一个男子,似乎在拔除杂草,但那目光却寒冷如冰,要冻死人。

    不认识的。

    龙云梦一瞧,不甘示弱的看了过去,两道阴冷寒光相交,不多时他便占了上风,最后那人恼怒的转过身,继续做事。

    “那是掌教之前山头护卫,这些时日掌教赶了他出来,今日恰好轮到他在杆兰园做花匠,满公子可是认识他?”

    “既然选炉鼎,自然是从莲华殿开始,为何要从众宗门选人?”龙云梦淡淡瞥了一眼男人,并未将人放在心上,转头问领路的弟子。

    “起先选过几次,掌教并不满意。”

    莲华殿素来不缺弟子,一旦开口,来的人太多,后来白卿索性在规则上加了一条,长得丑不入选,一瞬间便少了许多人。

    因此,莲华殿中的弟子半点不输于,他们这些精挑细选的人。

    测试资质有一个最容易的法子,叫人站在今露石下,依照资质,今露石会有相应的光芒。龙云梦的资质自然是好的,可满庭淮是什么样的,他就不清楚了。

    龙云梦看着今露石,不免畏怯,从前入莲华殿有白卿亲口认证,他不必过今露石,也不知今露石是否能照出他的魂魄。

    他们进了测试殿,便见着上方坐了卟言,威严肃穆,不苟言笑。众人先行了一礼,唯有龙云梦后知后觉,不甘的也随礼。

    “满家公子,许久不见,你近来似乎消瘦不少。”卟言一本正经的问候,像是被迫执行任务。

    龙云梦浅笑着又行礼道:“卟言长老,您老人家倒是风华正茂,不减当年呢!”

    “让我好生意外满家送了你来,我记得你妹妹只比小了两岁,本该是她来的,劳烦你了。”

    龙云梦这才一震,卟言真见过满庭淮!原只当卟言诈他,没想到满息一脉落魄至此,居然也认识卟言。

    “妹妹年纪尚小,更何况点名了男子,她怎么合适。”龙云梦不慌不忙,虽早已收却气势,在师叔面前还是有些害怕。

    卟言未再追问,只让弟子依命办事,点了谁的名,便站在今露石下。

    龙云梦紧盯着第一个上前的男人,只见他站在今露石上,周身镀了一层红光,宛如滴血入水晕染开来。

    忽的,怀抱名册的弟子高声一喝,“将人拿下。”

    众人不知所措,见着那人被剑指心窍,对此情形也是茫然无知,问道:“仙长,可是弄错了,我是无相门的弟子。”

    只是测试资质罢了,无非看看根骨和血脉,难道资质差了便是这种待遇?

    龙云梦看向卟言,见他黑着脸,眼底透着深深的仇恨,望着男人,如寒冬深雪,要将人冻成冰条子。

    “今露石只我莲华殿有,你定是从未见过。即便是你再善伪装,除了身上的邪门功法,可骨子里还是邪魔外道。魔修,谁令你来此?”

    卟言声音渐亮,带了灵力的怒吼刺着耳朵疼,他也不顾忌在场其他人,威压无差别落在每个人身上。龙云梦背脊发凉,滴出一点冷汗,不受控制的喘息。

    那人只是咬牙,匍匐着身子,怨恨的仰头望向卟言,一字一句从牙缝中挤出来,“白卿伤我尊者,是我擎金界的敌人,杀他不需要有谁吩咐。”

    他话音刚落,一道掌风打在脸上,锋利成刃,卟言出手带着极深的仇恨,将他的脸划出几道血痕。

    龙云梦轻轻拂过自己的脸,看着男人的伤,仿佛自己也开始疼了。

    毁容可真是狠毒!

    “将人带下去,废了手脚,哪来儿的回哪儿去。”卟言素来不会说这样的话,看来是真的被气狠了。

    卟言恨的不过是龙云梦,因此待魔修也一视同仁,多年前龙云梦总会到莲华殿故地重游一番,一旦被卟言察觉,差点连他家也拆了。

    一场闹剧,以男人被提着出去收尾,众人再看那位不露声色的长老,心中畏惧又多了几分。

    到了龙云梦跟前,他坦然的站在今露石上,只见周身泛了一层金光。他勾嘴轻笑,朝着卟言示意,得意中又谨守规矩,随后便走了下去。

    如此便算是过了第二关。

    今露石只测身体,不管魂魄,方才龙云梦便已确定了,也无人能阻拦他走到白卿面前。

    第二关后,只剩下了三人,龙云梦的名字赫然在列。而这最后一关,他仍然未能见到白卿,难道真要成为最后一人,送到白卿的床上供人审阅?

    龙云梦一想那画面,顿时倒吸一口凉气,侧头看向与他一同入围的杜围,杜围也正好看向他,还意味不明的朝他笑了笑,很是得意。

    “第三关很简单,我从一开始就将考题给了你们。”卟言的眼神毒辣,扫过殿中剩下的三人,皆是他精心挑选的人,可有一个,他总觉得有些怪异,虽不愿,但……

    “显然也只有他赢了。”

    另外两人纷纷看向龙云梦,龙云梦反倒没有谦虚,只高调的朝着卟言道:“还是长老留情。”

    他弯腰时,头上的发带也随之落在脸侧。

    杜围猛地惊醒,看着他的一番打扮,洁白如雪,又想起他前夜的那番话,口上说不愿,可做的却是最追名逐利之事。

    “这身衣裳。”杜围已然明白。

    白卿素来穿白衣,只是大多数人见过、听过的,那身白衣上还有满肩的彼岸花,因而添了凌厉狠绝。

    龙云梦见到弟子送来的衣裳,便察觉那是白卿闲散时所穿,穿着这样一身衣裳,站在白卿面前,胜负已分。

    “你分明说你不愿的。”

    “我若不愿,无人能逼我。”龙云梦回道。

    君上尊不愿意的事,没有任何人可以逼迫,从一开始他就想用这副容貌站在白卿的身边,再没有什么比将仇人放在身边更为稳妥的办法了。

    “掌教今日并未闭关,你这就可以去见他。”看台上的卟言将这场小小伎俩收入眼中,也并未作出任何评判,人生本就残酷,充满了尔虞我诈,输了也不奇怪。

    “是。”

    龙云梦得逞的从两人身边走过,带着胜利者的姿态。

    出了大殿,卟言将他叫到一旁,仔仔细细打量了一番,不知在比较什么,过了半晌才道:“样貌秀气了些,身子也弱,根基太差,资质一般,不过都不要紧。”

    做炉鼎最是看重这些,还叫做不打紧。

    龙云梦疑惑的看着师叔像是看猴似的在他肩膀上捏了捏,还在胸脯上拍了拍,力道太重,让他咳嗽了两声。

    “努力活下来。”卟言神神秘秘的道了一句,随即将一枚药丸放在他的手上,“可保你元气。”

    龙云梦眼角抽了又抽,莫非白卿已成了吸人精血的妖魔,何叫做活下去,就算是做炉鼎,也没有一日换一人的说法。

    他一时半会儿不知如何回卟言,耐了许久才道:“掌教真会杀了我?”

    卟言不合时宜的笑了笑,又仿佛他方才并未说过恐怖的话,“兴许呢?”

    说这话时,殿外正好起了一阵狂风,长啸卷起风沙和枯叶,给了龙云梦当头一棒,心中越发惴惴不安。

    白卿的住处在西侧的桑瑟山,旧时因为修士交战,将桑瑟山切成了两半。经年累月,形成了一道天堑,而掌教的住处便在天堑上,各有两脚放在山壁上。远远看上去,颇有摇摇欲坠、危楼高耸之态。

    不过倒也符合了掌教之名,孤绝。掌教是天下人的掌教,以惩罚恶人为职责,宗门护凡人,掌教护宗门,因他的身份,白卿不得与任何宗门结交。

    龙云梦倒是知道有例外,那人还是三大宗门之首,曲家真正的家主,曲骨堙,字小楼,是个女儿家。

    已是黄昏时刻,龙云梦与弟子站在桑瑟山的对面山头,一座木板桥连通两山,山风将难以支撑的木桥吹晃,随处颠簸。

    看上去很小的屋子,就在桥的尽头,天上云层重叠,恰好在小屋的顶上破了一个洞,仿佛天上破了,阳光倾泻,如天神临世,让人心生敬畏。

    “神怜世人,降下甘霖,神怜世人,因此赐了掌教,白卿白卿,心怀悲悯。小子,你说良辰美景,他该在哪里?”龙云梦见此情此景,不由发出感叹,言语中饱含对掌教的无限崇敬和心痛。

    “满公子慎言,即便您以后是掌教真人的炉鼎,也要记得,掌教始终只会是掌教。”

    龙云梦斜睨了弟子一眼,寒光乍射。

    走过木桥,便是一截石子路,隔着布鞋,仍能感受到脚底传来的刺痛。

    两日,足以让龙云梦调用满庭淮可怜的灵力,在桑瑟山,随时可能遇见白卿,借机杀之,除他心头之患。

    一想到再见昨日仇人,前身的伤痛从神魂涌了出来,曾经那阵缓缓要人性命的雷电,加深了他所有的恨意。

    龙云梦走到小屋前,只见门扉紧闭,天色暗了,屋里并未点灯,一片萧肃败落。篱笆扎的门栏,上面爬满了藤蔓,院里杂草丛生,就连石头路上也长满了青荇。桑瑟山上露气重,到了夜里,地面结了水珠,看上去并无人居住。

    他见在此并未找到人,便绕到屋后不远处,那里有一片温泉,算算时辰,若是无事,该在此沐浴了。

    走到水池前,石头垒砌一座矮墙,地上扔着几件衣裳,布鞋更是挂在了树上。

    “掌教?”龙云梦坐在水池旁,朝着水下轻唤一声,凑近了些看,似乎能见到水底有一团黑影,水波微澜,却又像是风卷。

    龙云梦坐直身子,弯腰便要解衣裳,水中忽然传出巨响,他抬头看去,还未瞧见什么,便被拽进了水里。

    那人拉着他直下水底,龙云梦惊呼一声,热水便冲进了嘴里,猝不及防,双手下意识的推开人,想要钻出水面。

    “白卿!”借着微弱光芒,水下的白影隐隐约约。

    白卿宛如水中巨兽,将他不断压在水底,他也顾不上身份暴露,拼着全力一掌打向白卿。

    可在水中,掌力本就微弱,龙云梦溺了水,手掌还未触碰白卿,白卿便向鱼儿游走,转到他的身后,手臂锁住脖子,倒挂将纤弱的身子扯入水中,想要在水里绞杀自己的猎物。

    龙云梦被猛地一勒,嘴里不断吐出气泡。

    水面上波涛汹涌,掀起巨浪,水花拍打着石头,发出“啪啪”的声音,不知过了多久,水浪渐平,只有风吹起的涟漪。

    龙云梦的意识便如这水浪,归了平息。

    不似从前死的那般,一刹那便没了,他能慢慢感受到窒息,脑海中浮现许多前尘往事,又错综复杂,桩桩件件交错,分不清哪件在前,哪件在后。

    他以为要死了,一口气又猛地回来,从肺腔中吐出一口水,全身像是被巨蟒缠搅过,处处都疼。

    睁开眼,再看见一弯月牙,高高悬挂在天边,亮得晃眼。

    “你叫什么名字?”他似乎听见一个声音,耳朵里灌满了水,眼下是听得十分不清楚。

    他浑身湿漉漉,撑着身子转向四周,只见着水里探出一个人,月色下,一张清冷绝尘的脸,宛如谪仙入凡尘。

    白卿似乎站在水中般,只露出了肩膀,双眼蒙着一层水雾,看上去如同幼儿初醒,无辜纯洁。

    这一刻,龙云梦仇意还未回笼,老老实实回道:“龙……”

    他张口,喉咙疼得很,发不出半点声音,也因了疼,他才惊醒,转而哑声道:“晚辈满庭淮,掌教,我便是你的炉鼎了,可还满意?”

    两人相视而对,看着彼此,似乎都在打量,龙云梦不知道白卿是何想法,他却是觉得还如昨日。

    于他而言,死去醒来都在几日内,白卿更还是当年容貌,可对于白卿而言,却是二十三年过去,不知身上的伤可还疼,可还畏惧着他这个逆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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