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3章 逝去
时间匆匆如流水，冷天羽已经登基六年了，这六年，他开创了前所未有的盛世，各种新政都令天下百姓赞叹。
而顾心瑶则是培养出无数医术高超的大夫，她开了个专门学医的学堂，不论男女老少，不分高低贵贱，只要愿意学，她都会倾囊相授。
药田，善堂，医馆无数的善举，让顾心瑶在民间名声大噪。
顾心瑶手中墨家的店铺，为将士们提供了特殊的服务，好多家铺子也跟着学，这几年，新兵的队伍不断壮大。
冷天羽也真如自己所说，后宫仅皇后一人，弱水三千，只取一瓢，帝后之间情深似海，在民间实乃佳话。
刚开始大臣还时不时的上奏，后来被冷天羽和顾墨弦联手整治了一番后，再也没有人提选秀的事了。
朝堂平衡，除了顾家势大点外，其余的都互相牵制。
而顾心瑶一直没有放弃找治疗凌风的办法，她曾召太医会诊，寻找民间大夫，可付出再多，终究是徒劳，凌风的身体越来越差。
本来去年冬天，凌风的身体就已经不行了，但看着顾心瑶伤心欲绝的模样，他又硬生生的多熬了三个月。
夜晚静悄悄的，月亮时隐时现，零星散落的星星闪着微弱的光芒，有的甚至在慢慢消散。
苦涩的药味弥漫着整个房间，床榻上躺着的凌风的身体已经到了极限，原本合身的衣袍，变得空荡荡的，愈发显得身形单薄，惨白的脸上，隐隐发青，只是那双深邃的眼眸，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柔。
“这一晃就已经过去十年了，回想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仿佛还是昨天的事”凌风的声音沙哑的不成样子，身体太虚弱了，每一个字都说的很是艰难。
坐在床边的冷天羽，目光悲痛，薄唇紧绷，千言万语的话到了嘴边只剩下一句:“凌风谢谢你”
凌风什么都知道，他但凡自私一点，冷天羽和顾心瑶绝对走不到一起，但为了顾心瑶的幸福，他选择把一切都瞒了下来。
他道:“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不需要你道谢”
“那里”凌风艰难的抬起手，手上骨节突出，青筋外漏，他伸出手指，指向不远处的柜子
“第二个抽屉里”凌风的手无力的放下，费力的喘着气:“有我写的信，上面有青云山的地址，逢年过节给我师父他们寄上一封，他们要是有什么问题，你找人模仿我的字迹，给他们回信，别告诉他们我不在了”
冷天羽喉结滚动:“瑶儿还在找办法，你再坚持坚持”
“撑不住了”凌风缓慢的开口:“皇上，不要让她难过，我最怕她哭了，好好待她，好好爱她”
“会的，我会的”冷天羽的声音有点发颤。
卧室门口，顾心瑶魂不守舍的靠在墙上，眼神空洞洞的，双眼红肿，终究还是到了这一天。
老板眼都不眨的盯着门，那架势，似乎要将门给盯出一个洞来，他机械般的问道“你说他俩在说什么？”
站在顾心瑶身边的顾墨弦看了看紧闭的门:“不知道，估计在说什么秘密”
老板来到顾心瑶面前，曾经那张玩世不恭的脸上，此刻满是悲痛:“娘娘，你真的没办法了吗？”
顾心瑶道:“师兄是因为我才变成这样的，我比任何人都想治好他，能用的办法我都用了，换了几百种的治疗方法，才勉强把师兄保到这时候”
泪水渐渐模糊了顾心瑶的视线，她哽咽道:“我知道他很痛苦，现在活着对他而言，无疑是在受罪”
“药很苦，泡药浴的时候很疼，扎针灸也不好受，我还时不时的要用他的血做检查，他一直都忍着，每次都笑着对我说自己没事”
“他应该也很累了，为了我，师兄一直在强撑着，只是希望我不那么难过”顾心瑶早已泣不成声:“哥，慕子秋，我有什么好？值得他这样对我？”
顾心瑶的身躯顺着墙面一点点的滑落，她蹲在地上，双手抱着自己的腿，把脸埋在膝盖上，崩溃痛哭。
顾墨弦蹲下身，搂住她的肩膀，安慰道:“心瑶，不要自责了，你已经尽力了”
老板紧握的拳头无力的松开，眼里藏着巨大悲恸。
“皇上”凌风抓住冷天羽的手腕，目光突然间变得犀利起来:“记住你答应我的话，倘若有天你负了她，哪怕化成厉鬼，我也要将你拖入无间炼狱！”
冷天羽凝视着他的眼睛，郑重的保证:“我不会负她，永远都不会！”
凌风松开了手，微微喘着粗气:“皇上，能不能让我和小师妹单独说几句话？”
看见冷天羽出来了，顾心瑶哑着嗓子问:“我师兄他”
冷天羽来到顾心瑶面前，扶着她站了起来:“他想见你，去和他好好道个别”
老板朝里面望去，屋里灯火通明，他却怎么都看不到想见的人，哪怕到了这一刻，凌风想见的人，还是顾心瑶。
顾心瑶一步步的朝床榻前走去，只有几十步的路，她走的异常艰辛，听见脚步声的凌风，微微侧头看着顾心瑶。
他的嘴角生硬的扯出一抹微笑，温柔的叫道:“小师妹”
“师兄”顾心瑶伏在床榻前，潸然泪下。
“别哭了，师兄想看你笑的样子”凌风抬起手，擦着顾心瑶脸上的泪水。
顾心瑶双手握住凌风的手，硬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小师妹，师兄只能陪你到这了，以后的路，还有皇上陪着你，你要好好生活，要幸福不要为我哭”凌风的呼吸越来越微弱，说话的声音断断续续的。
“我会的，会好好生活的”顾心瑶拼命的点头，竭力咽下泪水:“师兄我知道你累了，下辈子你来当我弟弟吧，换我护着你”
凌风蠕动着苍白的嘴唇:“要是真有下辈子，我想当你哥哥”
顾心瑶眼底蓄满了泪水:“在我心里，你一直都是我哥”
凌风目光炯炯的注视顾心瑶，眼中带着深深的眷恋，深深的爱意，深深的不舍:“小师妹，别哭这一次忘了师兄”
他的手从顾心瑶手中掉落，那双温润的眼眸，再也睁不开了。
“师兄！”顾心瑶强忍的泪水，顷刻间冲出眼眶，她趴在床边，抓住凌风的胳膊，歇斯底里的哭着。
谦谦君子，温润如玉，那个爱穿黑衣，喜欢吹笛子，温柔到骨子里的翩翩公子，在三十岁这年，与世长辞。
在这短短三十年的人生中，他爱了他的小师妹二十三年，他拥用世间最强的毒术，却为了心爱之人死于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