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2章 四年
永文帝的丧事已经办完，整个皇宫里依旧弥漫着一股悲伤的气息，没有太阳的天空昏昏沉沉的。
凤仪宫里，顾心瑶屏退下人，她坐在床边抱住坐靠在床上的冷天羽:“羽，想哭就哭出来吧，有我在这”
她知道这么多天，冷天羽一直在压抑着自己，这个人把一切的喜怒哀乐全都藏在心里，她真的很心疼他。
冷天羽抱紧她，把头埋在顾心瑶的颈窝里，顾心瑶身上的药香让他心安，也让他压抑的情感找到了宣泄口:“瑶儿，我没有爹了”
顾心瑶感觉自己的脖子一热，她紧紧的抱住冷天羽。
天空中的乌云翻滚着，闷热的天气压的人几乎喘不过气来，顷刻间，一道闪电划破天际，雷声大作，瓢泼般的大雨倾泻而出，天地白茫茫的一片。
凌风坐在窗前，看着外面的大雨，心情莫名的有点沉重，生离死别，确实挺让人难受的。
他要是死了，顾心瑶又该难过了，他现在只能尽力让自己多撑几年。
一阵凉风吹过，“咳咳咳！”凌风突然剧烈的咳了起来，他弯下腰，一手捂住自己的嘴，一手捂住胸口，咳的身体都在颤抖，原本苍白的脸色涨的通红。
进来的老板看到这一幕吓了一大跳，急忙过去拍他的后背，过了好一会，凌风总算缓过来了。
刺眼的红色猝不及防的闯进老板眼中，让他全身震栗，眼睛死死的盯着凌风的手，过了好半天才发出声响“你！”
凌风看了看掌心里的血迹，唇角扯出一抹笑，他拿帕子擦着手:“暂时死不了”
这幽冥海棠的毒，比他想象中更厉害，要不是有顾心瑶的治疗，怕是连五年都撑不过去，现在又能多活两年，这么算，他还是赚了。
老板伸手把窗户关上，坐在凌风身侧:“值得吗？为了她变成这样，你明明可以选择把真相都说出来的，这样他俩就不可能在一起”
沾血的手帕被凌风揉成一团，他准备过会烧了，要是被顾心瑶看见就不好了:“我不舍得，要是知道真相，她该有多难过，只要她过的好，其余的都不重要”
顾心瑶有多爱冷天羽他看的是清清楚楚的，要是她知道自己嫁了仇人，还给他生了个儿子，结果，她承受不住的。
“你为了她孤身一人来到京城，不惜用自己的命去换她的命，天下怎么会有你这么傻的人？”
“我爱她，为了她，我做什么都愿意”
听了凌风的话，老板心里各种滋味翻腾着:“你爱的是她，还是自己的执念？”
今年是凌风来京城的第六年，顾心瑶已经嫁给冷天羽三年多了，孩子都两岁半了，他到底在执着什么？
“是她”凌风笃定道。
老板靠在椅子上，双手抱胸:“这么肯定？”
“在爱她这方面，我向来不会迟疑，四年，再爱她最后四年”说到这里，凌风温润的眸子中带着丝丝缕缕的落寞之色，他也想再多爱她几年，可这身体真的撑不住了。
四年，不是凌风爱顾心瑶的期限，而是他生命的期限。
老板狭长的眼眸看着凌风，这人怎么这么傻？可当初吸引他的，不就是这么一份毫无保留的爱吗？
“爱她到生命的尽头，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呢？”他摸着下巴想了想:“是该说你痴情，还是该说你傻？
凌风垂眸掩住眼底的情绪，轻声道:“我死后，你就离开这里吧，去过你想过的生活，去看看这世间的山川景色”
“这是你想要的生活吧？”老板说出凌风心里所想:“不！应该说这是皇后娘娘想要的生活”
冷天羽登基这两年，忙归忙，但一有时间就会带顾心瑶出去玩，有时是一家三口一起，有时会把小君倾扔给他俩，和顾心瑶一起过二人世界。
凌风道:“她最喜欢玩了，却为了皇上甘愿困于后宫，担起一国之母的职责，我现在只希望皇上能说到做到，一辈子爱着她，护着她”
其实他是相信冷天羽的，可相信归相信，心里还是忍不住会担心。
老板问:“你和她从小一起长大，你有很多机会可以表明自己的心意，你为什么不说呢？”
“慕子秋，她可是相府千金，整个叶家捧在手心里的宝贝，五皇子的未婚妻，我怎么敢？我什么都没有，如何能配得上她？”
凌风的声音里带着自嘲的自卑，他从来都没有奢望过顾心瑶能爱上他，毕竟相府的大小姐，岂是他能高攀的。
“万一她不在乎呢？”老板反问。
“她确实不在乎，可她喜欢的人不是我，说了又有什么用？只会徒增她的困扰，她现在已经知道了我喜欢她，看我的眼神有愧疚，痛苦，伤心，有太多的情绪，唯独没有爱”
没有结果的爱恋还是藏起来为好，不要让自己的喜欢给爱的人增加负担。
凌风的话让老板愧疚，要不是他惹出那件事，凌风的心意或许就不会被发现:“对不起，都是因为我”
凌风摇头:“是我自己没忍住，和你有什么关系”
当时顾心瑶和他单独待在一个屋子里，又哭的梨花带雨的，他的心里又愧疚又难受，所以才一时乱了心智。
老板一把抓住凌风的手，颤声道:“我不想让你死，真的不想”
凌风要是死了，他该怎么办？长这么大，凌风是第一个不嫌弃他身份的人，也是第一个在有危险的时候挡在他面前的人。
“人总有一死的”凌风抽出自己的手，俊美的脸上满是平静与淡然。
其实他现在很庆幸，中了幽冥海棠的毒还能以命换命，他还能陪在顾心瑶身边，这一切就足够了。
“那你至少再多活几年”老板的脸色变得无比难看:“不要轻易放弃”
“真的撑不住了”凌风看着自己手，手上青筋凸起，瘦的过分:“毒素已经开始侵蚀我的心脉了，多活两年，已经是极限了”
屋外的雨噼里啪啦的下着，老板一动不动的看着凌风，眼神不停的变换着，有无数的念头在他脑海里闪过，最后神情变得异常坚定，他的心里已经有去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