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明早民政局见
良久,唐初都没说话。
她的沉默太过突然,唐远想赶她离开的念头也被好奇心压住,他是个藏不住话的性子,直接问:“你在做什么?”
唐初回了神。
她静默了两三秒,把手机亮给唐远看,平静道:“我可以答应你了。”
“什么?”
唐远微怔,狐疑的目光盯着唐初,她确定?
“你自己看吧。”
唐初直接把手机放到他床边,面无表情地拿起桌上的削皮刀,继续削起了刚刚的苹果。
因短时间的停歇,苹果表面已经氧化泛黄了一层。
她仔细地将氧化的地方重新削了一遍,浅薄的苹果肉紧贴在削皮刀上,堵住了锋利的刀片,握着削皮刀在垃圾桶边缘叩了叩,企图把果肉震掉。
手,却有点抖。
病房里格外安静,只有她轻轻叩打垃圾桶甩苹果皮的动静。
唐远望着手机上的信息。
目光逐渐变沉。
“这是什么意思?”他好似看不懂,摆烂似的把手机又扔回了床边。
但动作随意了很多。
看不懂吗?
唐初拿起手机,望了他一眼,薄唇翕动:“唐初女士您好,唐文清先生名下10华傅集团股份已转入您名下账户。”
“律师发来的。”
说完,她轻飘飘把手机放下,低头继续削苹果了。
一个苹果也就那么大点。
三两下便不见了皮。
切成块的到底比整个的方便吃些,医院里没有工具,唐初便一手锁着整个苹果,一手用削皮刀把苹果轻轻砍成一块块,落进唐远桌前的果盘中,随后她拿着水果刀进了卫生间清洗。
她的动作皆落入唐远眼里。
唐初还是关心他的。
唐远想。
不然,她不会这么仔细,至于她为什么会动手打他,可能是因为她太过激动,也可能是因为他的确有点混账。
对,一定是的。
唐远之所以会这么想,跟律师刚刚发来的信息脱不了关系。
看到信息,他心情好。
一旦心情好,无论多生气的事都能找到一个谅解的理由。
股份到了唐初手中,也就代表着她可以把股份还给傅瑾年,亦代表着他们再也不用受傅瑾年的欺负了。
卫生间里传来唐初洗刷削皮刀的声音,唐远只觉心情愉快。
等唐初一出来,他迫不及待地催促:“你打算什么时候把股份还给傅瑾年,什么时候跟他离婚?”
说话时他精神气都好了许多。
唐初抿了抿唇,“现在。”
她走过去,从床边拿起手机,找到傅瑾年的号码编辑了一条短信发过去。
[股份到了,明早民政局见]
编辑好了短信,她几乎一秒钟都没有停留,当着唐远的面毫不犹豫地按了发送键。
“好了。”
她把手机放回床边,像是证明似的让唐远检查一下。
唐远笑了。
这次他是由内而外的高兴,久违的发自内心的笑容,说:“不用特意让我看,我相信你。”
唐初没说话。
她垂下眼帘,好像并没有即将脱离牢笼的开心与愉悦。
忽然唐远的声音又传来。
“姐…你终于不用受委屈了。”
唐初不禁一怔。
抬头,对上了唐远笑的恣意的脸,他不知有多久没这般笑过了。
向来只流血不流泪的少年此刻眼眶微红,瞧着她,眼里却都是为她感到喜悦的光芒,为了她的重生而感到高兴。
是该高兴。
一件事错了将近两年,蹉跎了多少个人,他们终于都能回到原点了。
可是。
唯独她,有些喘不上气。
……
叮咚~
放在茶几边的手机屏幕亮起,在灯红酒绿的喧闹气氛里显得那么不起眼,酒吧音乐嘈杂无比,更是没有人听见来短信的动静。
“呦?瑾年你手机亮了?”
穆千秋倒是注意到了。
看着手机屏幕隐约是来短信的样子,喝多的他大着舌头含糊说了一句,直接大胆地拿起了傅瑾年面前的手机。
看到短信内容。
瞠目结舌!
咻的一下,穆千秋径直把手机扔进傅瑾年怀里,喝大的舌头更大了,哆哆嗦嗦地指着手机磕磕巴巴道:“瑾、瑾瑾瑾瑾哥,你自己看短信!”
傅瑾年不悦抬眸。
迄今为止,他一直坐在卡座中没动弹,没心情陪着穆千秋撒酒疯,顶多喝两杯酒,对于送上门的妞也是一字打发。
穆千秋这么大动静把手机扔他怀里,打断了他的思绪。
他拿起手机,眉眼不耐。
一秒后,看到上面的内容,眸色缓缓沉了下去。
“你要自由了啊!”穆千秋一声高呼,搂着怀里的妞就是啵的一口,兴致冲冲地吆喝:“开香槟开香槟!今儿咱们好好为瑾哥庆祝一下!”
“瑾哥?你要离婚了?”
“真的假的?唐家那群厚脸皮的真舍得放过你这条大腿?”
“怎么不舍得?你没看这两年他们都成什么样了?瑾哥这条大腿也是他们想抱就能抱的?给他们一条大腿也得看他们能不能吃得消,这就是报应!”
“哈哈哈……”
议论声纷纷。
坐在卡座里的傅瑾年垂眸望着手机,灯光太暗看不清他的神色,周身散发出的气息却越来越冷,隔着几米远都让人感觉出了从他身上蔓延出的寒意。
众人逐渐噤了声。
一个个察觉出傅瑾年的不对劲,开香槟的不再动手,起哄的默默闭嘴,就连穆千秋的脸色也渐渐落了下去。
“瑾哥,你……”
话还没说完,忽然傅瑾年起身,在众人的视线中头也不回地离去。
这是怎么了?
有人撞了撞穆千秋的肩膀,望着傅瑾年离开的方向,一脸疑惑:“这怎么看起来阴沉沉的?甩掉了唐家那一窝脸皮厚的,不应该高兴吗?”
穆千秋:“……”
特喵的,他那知道啊!
他家瑾哥不对劲吧?
今儿也不知是怎么了,来了就往那一坐,跟谁欠了他一条命似的,阴沉着一张脸,现在更是一声不吭就走了,是不对劲吧?
夜深了。
唐初没有留在医院,家里有小泓儿,交给阿姨她不放心,也怕小泓儿晚上会因为找不到她而哭闹,便回了家。
只是刚走到楼下。
一抹身影让她停住了脚步。
男人倚着车身而立,身影高大挺拔,不太明亮的月光倾洒在他身上,他的神情让人看不清楚,只看见指尖一点橘光,几缕烟雾缓缓升腾而上。
是傅瑾年。
不知从何时开始,面前这道身影已深深刻进唐初心底,让她大老远的一眼便能认出他。
但她没心思搭理。
权当没有看见这人,她攥紧了手中的帆布包继续前行。
忽然傅瑾年喊住了她。
“唐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