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你，脏
“你去私会了？”
下一秒，唐远阴沉沉的质问便响彻了唐初的耳朵。
唐初心中微慌，不想破坏本就没修复好的感情，顺着方才在楼梯间听到的护士之言跟他解释：“你想到哪里去了？我下楼去送霍鸣了而已。”
“为什么这么长时间？”
“刚刚犯了低血糖，在外面休息了一会儿。”唐初抬起脸，认真地看着唐远的双眼。
她状态的确很不对劲。
脸色苍白，嘴唇干裂，双眼虽然是看着人的，却目光涣散，聚焦不起来似的。
说犯了低血糖，也没说谎。
她太过紧张时便会引发低血糖，方才傅瑾年利用唐远那么捉弄她，的确把她吓得不轻。
唐远瞧着她。
锐利的目光似乎要刺穿她的眼睛，看看她的话到底有几分真。
唐初深知此刻她不能露出一丁点怯意，迎上唐远的目光，也不笑，也不解释，面不改色地任凭他打量。
她心理战还算不错。
唐远盯了她足足半分钟，什么也没看出，这才将视线从她身上挪走，转身率先朝病房走去：“你最好没有去见他。”
唐初长长松了口气。
“不然。”
忽然唐远的声音又传来。
他毫无征兆地停下脚步，没有转身，微侧身子，扭头看着他，嘴角露出一抹阴狠的笑：“我就杀了他。”
唐初蓦然一僵。
不敢置信地看着面前的少年，她的亲弟弟，一股寒凉自她的脊梁骨升起，冻得她口舌发僵，动也不能动，整个人都僵住了。
唐悦冷哼一声回了房。
他脱了鞋子，上床后盖好被子，沉沉目光仍旧和之前一模一样凝向了窗外发呆，沉浸进了他自己的世界里。
傅瑾年没有弄死他。
还把他送进了医院。
并且没再找他的麻烦。
那个向来睚眦必报的男人，如今却这般无动于衷，甚至安排极好的医疗条件给他，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是谁的缘故。
他无法想象，那天晚上他被带走后唐初又拿什么和傅瑾年做了交换。
他怕忍不住去杀了那人。
他还没走时他的姐姐便已经被他羞辱，那他不在场时呢？
不可限制的画面频繁在唐远脑海中闪烁出现，他越是控制着不去想，越是忍不住想起，一幕幕不停刺激着他的神经，让他控制不住握紧了拳，眸色越来越阴沉。
“真脏。”
他咬牙切齿的说。
唐初刚刚跟进房间的脚步一顿，错愕的望着唐远，唇瓣微微张了张。
脏？
在……说她？
唐远此时也幽幽转过脑袋，瞧见她一脸诧异的表情，紧抿成线的薄唇轻轻张开：“你，脏。”
轰……唐初大脑一片空白。
她不敢置信地瞧着的唐远，一直以来她用心维护的亲弟弟，却坐在她的面前毫不留情地指责她脏。
这一刻她甚至忘了反应。
所有思绪在听见那个字眼后被砸的四处逃窜，她呆呆站在病房门口，眼睛仿佛进了重重的沙子，硌的她又涩又疼。
谁说她，她都不会在意。
唯独唐远。
他是她的亲弟弟，他的一句话能让她难过好久好久。
唐初深吸了一口气，佯装听不懂唐远的话，平静地走进病房，“抱歉，来的时候没有注意，可能染上灰尘了。”
“呵呵。”
唐远两字写满了嘲讽。
唐初仍旧假装听不懂。
从水果篮里拿出一个苹果，撕开包装纸，她拿起店家赠送的水果刀，平静地削起了皮。
“你怎么说服的傅瑾年？”
唐远忽然问。
唐初削皮的动作一顿。
她知道唐远指得是那晚的事，镇定道：“不必说服，我只说你是我弟弟，让他看在当姐夫的份上，不与你为难。”
“他就听了？”
“嗯。”
“哈，可笑。”唐悦一声冷笑，讽刺的目光看着她，“唐初，你觉得我会信？你还拿我当三岁小孩哄？”
唐初不予回答。
手中的苹果皮不小心削断，她俯身将掉落在地的苹果皮捡起，轻轻丢进了垃圾桶内。
“所以，这就是你说我脏的原因？”
这一刻她也不装了。
平静的眼神瞧着唐远，唐初无喜无悲，仿佛只要一个答案。
唐远的目光更冷了。
“你以为呢？”他侧着脑袋，认为唐初根本不配他正眼相待，一开口尽是鄙夷：“你一次次用你的身体来向他换取利益，不是脏是什么？你以为你救下了我，我就会对你感激涕零？
不可能！
我倒不如就那么被傅瑾年打死，也好过靠一条贱命活着！
实不相瞒，被你用那种方式救下的这条命我甚至都嫌脏！我宁愿去死！”
啪——
唐初第二次动了巴掌。
她红着一双眼眶盯着唐远，气得指尖不停颤抖，指着他，哑了喉咙：“唐远，你怎么骂我都行，想我死也行，但你这条命你必须给我好好揣着！”
唐远瞠目结舌。
但他很快便回了神，冷哼一声把脑袋扭到了窗外去。
他只知道这是唐初第二次打他，有了第一次果然就会有第二次，仅仅因为一个外姓男人，她对他动手是越来越流利了！
唐初知道他又误会了。
她没力气过多解释，更何况唐远钻起牛角尖来油盐不进，只能说：“你想想妈妈，她把你生下来，不是让你为了跟我这条脏命赌气甚至赌到死的……”
唐远微微怔了下。
“没商量。”他忽然莫名其妙地说出这一句，看了唐初一眼，“你走吧，以后也不用来见我。”
唐初心底一凉。
“小远，你又跟姐姐赌气……”
“不是赌气。”唐远的目光这次格外平静，认真道：“我是说真的，我不想要你这样的姐姐，除非你和傅瑾年断绝关系，只要你一天不跟傅瑾年断绝关系，我就一天不想见到你，你能听懂吗？”
唐初倏忽明白了。
是威胁。
不是心死如灰后的绝望，是仍有一丝希望的威胁，逼她做出决定。
可决定又岂是她能做的？
股份不在她手中，她又有什么做决定的权利？
默了半晌，她默默从羽绒服的口袋中掏出手机，被逼到末路时也只能催一催唐文清了。
然而她电话还没拨出去。
便看到了锁屏页面的未读信息。
浅浅几行字毫无遗漏地亮于屏幕，看清那内容，唐初不由错愕，心也跟着缓缓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