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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谈话与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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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可真是委屈了扶余北先生呢。”

    赵欢欣故意调皮地吐槽了一句。

    李静摇了摇头,目光越过人工湖,望向更遥远的天际,一片青冥,似有幽幽鸟越。李静心静了下来,声音有一种宁静感;

    “这个学校是在他眼里一木一砖中建出来的,校史里说他一个对建筑没有半分了解的人足足跟建筑师讨论两个多月的建筑方案,最后是严重耽误了施工进度,市长亲自来劝导他才妥协。”

    赵欢欣没有说话,也顺李静的目光看过去,恰好有一声鸟鸣,悠扬婉转,像远古时代的号角。

    风吹过来,清晨的风带着湿气,微凉。赵欢欣没有动,她感觉很舒服,这种宁静的感觉,心里什么都不用想,比她以前感受过得任何一种感觉都要来得轻松惬意。

    “一开始他确实不喜欢这里,学校施工他没有事干就跑到青湖那边走,走了好几个月,从不耐烦地乱逛,到无所谓地乱逛,最后是慢慢地走,还是乱逛。”

    “呵呵。”女生被逗笑了,很清脆的笑声。

    “是啊。他有点喜欢这个湖了。”

    李静带着浅笑,风大了些,吹乱他的短发,更吹乱了赵欢欣的长发。

    “这个湖多温柔,她像江南的女子,有无言无声的美。青山因她娇媚,清风因她清朗。这是不同于大漠的美。”

    “连扶余北先生这种硬汉都被她折服了。学校建成那一天,扶余北引青湖之水,浇灌在那里,就是我们学校的清江湖。不过它还有一个名字,是只有扶余北先生叫的,叫清伊湖。”

    “清水伊人,福泽一方。”

    赵欢欣无言,看着白色的鸟停靠在清江湖畔的柳树上,眼眶微红,好像被风吹湿了眼睛。

    “一百三十一年。”

    “什么?”

    “扶余北先生在江城居住的时间,从雄心壮志的中年到温润儒雅的老年再到垂暮的暮年。扶老先生一直没有离开过江城。他之前的妻子随他来到江城,为他生了一个女儿后,也一直陪他在江城。”

    “那他真的很喜欢这座城。”

    “他喜欢的是这个湖,这个湖已经刻在他的心里了。”

    “得了,不聊了,准备考试了,进考场吧。如果你喜欢这个故事的话,我下次讲给你听剩下的故事。”

    李静淡淡地说,然后自己转身走进了教室。

    赵欢欣从恍惚的状态醒转回来,转头看果然走廊已经没有什么人了,连忙跟上李静。

    脚步匆忙,赵欢欣的目光定定地看着李静,他身上真的有一种让人宁静的魔力。

    ……

    李静说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要给赵欢欣说这个,他们本来陌不相识,或者在过去的三年有过交谈但也是匆匆而别。

    随后李静不去想,世界上大多数事情本就没有缘由,强行联想不过是自讨苦吃。

    扶余北的故事是李静记忆中最深刻的一部分,他曾经翻遍了关于扶余北的书,他迫切的想要知道这个人为什么能把自己的后半生义无反顾地投注到这个学校,这座城市。

    最后也没有找到令李静满意的答案。

    直到他重新看了一遍扶余北的自传:

    青海,如注,曾相见,余生难离。

    再知道青湖旁边最早只有九百二十三棵柳树,是扶余北一棵一棵种上去的。

    然后再看关于扶余北的书后,发现他的每一件事,每一首诗,似乎都与青湖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一个放荡游子最终在一个地方找到了归属,就像这个地方原来就属于他,就在等他,直到他来了,一切都是因缘际会。

    一切又好像命运注定。

    扶余北的日记写着一句话,李静现在还记得:

    “来到江城前,我觉得我的一生过得值了,干了很多事,谁都不欠。见到青湖后,我才知道,我一直少了些什么,有了它,我才是完整的。”

    讲堂上一个年轻的男老师木着张脸,表情严肃地说:

    “同学们,请检查桌面和抽屉中是否有书本,字张等与考试无关的物品。现在我要拆封历史科试卷。”

    “同学们请看,试卷袋和答题卡袋密封完整,我现在开封。”

    “……”

    老师僵硬严肃的声音,安静的考场,沉闷的空气,似乎是每一个人的青春回忆,这部分的记忆甚至还要大于和女孩牵手时的心跳、翘晚自习去天台吹风的记忆。

    紧张又释然,多年以后都变成一张张照片,叫做年少。

    李静看着眼前的六面试卷,答题时间是三个小时。

    强度很大,但是不代表着压力很大,只要你能完整地写完,在高考上你就已经击败了百分之五十的人了。

    李静没有停顿,拿起笔就是写。

    第一道大题,客观题,跨度十分大,从远古时期到当代,单单是这100道题,占了整张试卷的四面,涉及到了数百个历史事件,上百个历史人物,数十个关键词。

    没有人能在30分钟内保证正确率的情况下写完,除非他背下了十三本教科书上的每一个字,所有历史时间和历史人物成为他脑中记忆大网的一个个节点。

    人类建立城邦的根本原因……

    a修行者组织 b受到灵气流动限制……

    李静直接选了b,这道题只能难住一般的学生,修行者组织是建立城邦的直接原因,而受灵气流动限制,修行者被迫组织建立城邦占据灵气节点才是根本原因。

    是的,灵气在世界上并不均匀流动,它仿佛冥冥之中受到一种意志的影响,越靠近灵气节点灵气密度越高。

    上古时期,人类总结了灵气流动的一般规律,著称《天书》。

    掀起第一场反抗封建古修行者势力的斗争的人……

    乌炎!

    乌炎是一个小门派领地里的平民,当初那个宗门要求乌炎那一个地域的人都穿过森林去晶石矿挖掘晶石,雕刻晶雕来庆祝那个小宗门成立第一千一百周年。

    干旱遇大雪,粮食颗粒无收,估计要死去了三成的人才能熬过这个冬天。又要穿过原始森林,那些连饭都吃不饱的妇孺怎么能逃过森林里因为大雪饿坏了的野兽的血口。

    而到晶石矿采矿的人需要自带粮食,粮食!

    拿什么当粮食血肉吗?

    乌炎拿上柴刀,带着他饿成皮包骨的妹妹和他瘸了一条腿的父亲上山。至于他的母亲,为了节省粮食让他们能熬得过这个冬天,一个人偷偷跳进了雪洞,死了个干干净净,不惹人麻烦。

    隔壁茅草房的孩子见了,也拿起了刀,跟在他们后面。

    于是,一个一个人接上,三个人变成了三十个人,死了八个人砍死了在砖石房子里烤着火喝成烂泥的修行者老爷。

    然后二十二个人变成了一百二十个人,最终变成了一千三百个人。

    穿着单薄衣裳的一千多个草民,拿着农具,沉默地走过三十多里路,路上不知道多少个人倒在冰冷的雪里,来年变成一朵朵鲜红的花。

    三十多里路,死了三个修行者老爷,二十多个宗门仆从。

    那些高高在上的老爷们,被乌泱泱、死了一批又一批的草民扑到,砍烂了肉,喝光了血,被撕成了碎块,变成雪地黑暗里的一抹抹红。

    最后乌炎也死了,不知道是死在了冰冷的雪中,还是临死疯狂的老爷们的一道法术。

    夜袭三十多里的凡人猪狗引起了门派里修行者的注意,一道璀璨的光划过夜空,划过凡人麻木的眼,剩下来的两百多人瞬间变成血渣。

    愤怒的修行者飞到村落,要将这片地域的所有人屠杀殆尽,让他们知道什么是弑神的禁忌。

    神识扫过村落的修行者怔住了,然后感觉背脊发凉,不是因为零下数十度的极寒,是因为他看到的一切:

    每门每户里都躺着几具尸体,有小孩,有女人,有男人,全部都浑身赤裸,骨瘦如柴,尸体被用雪擦拭干净,放在了挖好的洞里,洞已经被厚厚的雪覆盖。

    全村没有一个人活着,死了个干干净净。

    只是一个死村。

    刚从去年冬天缓过来的八千多人,细算着上贡给老爷后的粮食能不能养活刚出生的孩子,日子咬着牙吞着血,总要给孩子留口吃的。再熬熬,等到孩子长大,有了媳妇,就能放心地去死。

    爸妈是这么做的,爷奶也是这么做的。再苦再难,熬熬就过去了。老爷们就是天,是老天爷。

    年初的上贡加了五成,只因为一个老爷家里的少爷要吃米炖出来的糊儿。

    十几个抱着粮食不肯交的凡人被打断了腿丢在泥地里。

    那泥真脏,带着乌黑的粪便发酵的污垢和令人作呕的恶臭。

    把粮食交出去了,明天去找找树皮,还能撑,给孩子吃点米水,孩子还小,不吃点抗不过去。

    八千人变成了五千人。田里都是尸体,人们把尸体丢进河里。尸体挤满了河道,像一具具滑稽的木偶,随着河流摇摇晃晃。

    天降大旱,两个月滴水未下,地里的苗已经干死了。在山脚驻扎的老爷把上山求情的村长踢死了,村子的女儿在地上哭瞎了眼,村民们都不敢去帮忙。

    天真黑啊,凡人看不到光。

    五千人变成了三千人,村里布满了白条,年纪大一点、家里有孩子的人都挂在自家的房梁上,遍地哭嚎。

    入冬,冰雪无情,幸存的人躲在家里,看着角落里的一点点火光,麻木地等着春天的来临。

    等待着生长,再被割去。

    人命最不值钱。

    村外来了个老爷,远远地浮在空中不肯进来,不知怎么的,村子里的人都听见了他的声音:

    明天都去晶石矿,不去诛连全家!

    然后就飞走了,多看一眼都不肯。

    全家?我还有全家吗?

    ……

    快速写完客观题的李静抬头,挂在黑板上的时钟显示只过了二十五分钟。

    李静扭了扭手,没有看别人继续答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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