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第51章
11月30日，《在片场》首播的日子。
下午两点，正片上线两个小时后，微博文娱热搜榜前五十里有十三条都是节目相关的，自然是节目宣发一开始就准备好的造势。十三条中的五条甚至还冲到了总榜的前二十。
天意七子闪亮登场
毕才彩说自己也是游子
童雨泽开场音乐剧
毕才彩演技
宁婉兮拒绝房思源
前四条很明显是天意买的热搜，最后一条显得尤为突兀，也正是这条突兀的词条不到一个小时便冲到了总榜第一，火红的“爆”字标在了词条边上。
词条下的讨论以每秒一百条的速度迅速增长，有表达对两人的观点的，有好奇八卦的，更有许多在抒发观后感，大众几乎忽略了天意的词条，把这一条当成了《在片场》首播的团建地。而观另外四条词条，只有粉丝和水军在冲着流量，那规模与强大的路人盘完全不能比，就连最有热度的毕才彩演技也差了宁婉兮拒绝房思源一个零。
这个开端，节目组喜闻乐见。
作为宁婉兮的节目pd，郭晓婷挺得意的。她到年底刚入职这一行两年，《在片场》是她第一个正儿八经的pd工作，之前尽是做一些打杂的事情了。第一个pd工作就是在宁婉兮身边，起初郭晓婷内心是忐忑的。毕竟是那个宁婉兮耶！只要是这个圈子的人都听说过当年“大碗”的传奇故事，她可是能把随行人员折磨到痛不欲生的公认“最难搞的艺人”没有之一的存在！
第一面时，郭晓婷战战兢兢地和宁婉兮打招呼，已经做好面对一张冷脸甩来一个无理的要求的心理准备了，哪知宁婉兮冲她甜甜一笑，瞬间把她的心给化了。
这女明星和传说中的不太一样嘛。
和宁婉兮接触越久，郭晓婷就越肯定自己心中的想法。虽然这个女孩确实有很多自己的执着和个性，但她的待人接物如沐春风，绝对无法与众人口中耍大牌的流量小花对应起来。
所以当众同事以同情的目光看向郭晓婷时，她忒嘚瑟，好像是把握了其他人都不知道的小秘密一样，那种欢欣甜蜜的感觉让她再次感受到了pd这个职业的美好——可以近距离接触艺人，看到他们不为人知的一面。
节目开录一直跟随宁婉兮的郭晓婷渐渐的除了被宁婉兮的个人魅力所吸引，还深深折服于她的业务能力。有一次备采，她问了宁婉兮这么一个问题：“你是怎么看待这些年自己的变化？”
当时，宁婉兮平淡地微笑着，不疾不徐地说：“人总是会变的，就像流水那样，为了变成更好的自己。”
这个和她一般大的女孩却有着与自己截然不同的豁达，又一次让郭晓婷佩服。
如今的郭晓婷已经成为了宁婉兮的小迷妹，她由衷地希望让更多人看到现在的宁婉兮，所以在看到宁婉兮的热搜勇夺榜一时，她惊叫着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开会，别瞎叫了。”副导的一声传唤替郭晓婷降了温。
耳边的同事们还在窸窸窣窣地讨论首播热搜的话题，听着他们言谈中漏出来的“宁婉兮”，郭晓婷这心里跟抹了蜜似的。
“不过大碗还是那个大碗啊，炒作绑定房思源，真的有一手。”
切，这句郭晓婷可听得不乐意了，那次备采她也问过宁婉兮为什么拒绝房思源，毕竟房导声名在外，上他的戏马上就能成为焦点，东山再起必能一炮打响。但宁婉兮却很直接地说：“我有我的计划，选择哪个导演是我的自由。”
作为pd的她很清楚这一段并不是节目组的安排，那么对宁婉兮来说上房思源的戏的收益肯定远远大于拒绝他啊。这点逻辑关系都分不清楚，幼稚。
“拒绝了房导，初舞台还选房导的戏，欲擒故纵这一套可算是被大碗给玩明白了。”
哈？！郭晓婷听了气儿不打一处来。
备采的时候她问宁婉兮：“为什么会选择《花儿与泪》的片段？”
宁婉兮当时的回答可把她感动的，她说：“就和节目上说的一样，这是我跌倒的地方，从哪儿跌倒就要从哪儿爬起来。”
多么坚毅果敢的女孩啊！
现在的人怎么什么都要阴谋论？说人家脏，那么有这种思想的你们才不是更脏的？
这话儿听着听着，没宁婉兮一句好话，郭晓婷不乐意了，冲到最前面，耳不听为上。
今天的会议是关于第一期播出效果的表彰以及一天后棚录的准备事项讨论。
会上不仅有节目组的人，还来了平台的大人物以及天意的大佬。
整整三个小时的大会，大半的时间都是领导讲话，听得郭晓婷昏昏欲睡，在后排开小差刷起手机，还是没忍住上微博看各方讨论宁婉兮的表现。
看到表扬的心花怒放，看到诋毁的火冒三丈，看到八卦的津津有味，看到考古的乐此不疲，直到会议结束，郭晓婷还沉浸在这愉悦的心情中，抬头便见她们副导面色沉重地叫住她：“来，我们聊聊。”
从小会议室走出来的郭晓婷面无表情，仿若整个人被雷劈中了似的。
她一步一步重重地走回自己的工位，呆呆地坐下，连邻座的同事与她打招呼都没听到。
她盯着笔记本电脑的屏幕，桌面是《在片场》给宁婉兮拍的宣传海报，直愣愣的眼神中读不到任何的情感。
一天后，如果可能，她不想工作。
十二月二日，《在片场》第三次棚录。
这次的录制内容是第二轮短片展映以及第三轮选片与选角。
林旭从一大早就忙疯了，《在片场》第一期播出后，反响热烈，包括宁婉兮沉寂已久的微博都突然涨了一万的粉丝，宁婉兮把粉丝管理诸事全权交给了林旭。
这是林旭成为经纪人以来第一次那么近距离地和粉丝接触，沉寂的那五年早就让宁婉兮的粉丝团统统解散，这次林旭的任务便是重新建立起宁婉兮粉丝团，并与他们中选出的负责人一起制定出一套管理规则。
这个任务听起来简单，但要管理一个群体向来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好在粉丝团的负责人大林果曾经混迹于粉圈江湖十年，身经百战，替林旭分担了不少压力。
两天之内，粉丝名搞定，取“有美一人，清扬婉兮。邂逅相遇，适我愿兮。”，呼应“婉兮”的“愿兮”。粉丝团官方微博建成，初始粉丝十万。粉丝团微博官方群、企鹅官方群建成，并在同日立了一套管理规则。
那行动有那迅雷之势，以至于全都弄完后，林旭还颇有些意犹未尽。
刚被建立起来的组织很快就有了他们的第一个团建活动——刷热搜词条。
宁婉兮拒绝房思源
宁婉兮阔别五年的葛如芸
这两条词条刚出来的时候广场没什么动静，粉丝群里一呼吁，兄弟姐妹们一起冲，好歹是摸到了文娱热搜榜的底线。
没法子，毕竟一个五年销声匿迹的人，就算当年再怎么辉煌，这个圈子里五年足够改朝换代好几轮了，如今记得你宁婉兮的只有当年的“英勇事迹”，还能有多少活粉等着你归来？
就在林旭想着到头了的时候，突然一个峰回路转，词条蹭得窜到文娱榜首位。
他去问大林果怎么回事，大林果发来一个惊愕的表情。
“咱们婉兮命中属火啊！”
势头一旦被造起来，便一发不可收拾。
只是没想到的是他们集中疯狂刷的宁婉兮阔别五年的葛如芸没火，却是宁婉兮拒绝房思源这条颇具争议的词条火了。
难道策略错了？
不过他没有太多时间反思，因为粉丝群里又炸开锅了。
“林哥，早呀。”
炸锅的罪魁祸首扯着一张明媚的笑脸拍了下林旭的肩膀，林旭回头的眼神几乎要把人杀了。
“？！怎……怎么了？”时子晗被吓了一跳，心虚地问。
“哼，没事。”
时子晗摸摸胸口，松了口气，提醒他道：“婉兮姐去化妆室了，你怎么还在这儿？”
“哼。”林旭哼哼着刷着手机就往前走去了。
时子晗莫名其妙地目送他的背影，心里琢磨着，这是哪儿得罪了这位哥了？
其实陪宁婉兮跑片场他也没太多事情可做，工作还是得在随身携带的pc或者手机上继续，但今天宁婉兮特别嘱托他要来棚里监工，他也只能听话。
化妆室的门口一个人影来回踱着步，眼神时不时的往屋里瞟，却迟迟不进屋。
“小郭。”林旭唤她道，这是宁婉兮的pd，正因为有她在，把林旭在现场一半的活都抢了，所以他才能那么轻松。
这会郭晓婷手上还拿着一杯咖啡，想必是给宁婉兮买的。
“怎么不进去？”林旭笑着问。
郭晓婷见他如见到救星一般，把咖啡往他手里一塞，交代道：“这个，给婉兮。”然后一溜烟地跑没影了。
林旭觉得奇怪，要往常她早大咧咧地走进屋里，直接和宁婉兮聊上了，今儿个怎么变得如此害羞？
不过手里有事，林旭没想太多，便带着咖啡进到屋里，并和宁婉兮简单分享了郭晓婷的奇怪举动。
刚说完这茬话，便看到宁婉兮手边一沓的签名纸。
“哈哈，这个是我朋友托我的，他们知道我在《在片场》，可激动坏了，嚷嚷着要婉兮的签名。第一期节目我们都看了，都特别喜欢你。”化妆师说得直白，看宁婉兮面不改色，想必这些话已经听过一遍了。
“我亲爱的经纪人，你说我是签呢，还是不签呢？”宁婉兮从镜子里瞄了林旭一眼，语气轻佻地问道。
林旭一怔，你签不签名问我干啥？但脑子很快就反应过来，艺人的一举一动都是受约束的，那么私下签名合不合规矩呢？这合木好像也没一条规定说不许艺人私下签名啊……
但如果那么简单的话，宁婉兮特地问他是几个意思？很难不觉得她是在给自己挖坑。
脑子里过了一场六十分钟的博弈，结果是张着嘴不知该如何作答。
“时间到，回答错误。”宁婉兮小小地摇了摇头。
“那，那正确答案是什么？”
“正确答案是，你在一秒以内给我一个确定的回答。”宁婉兮说。
林旭万没想到是这样的结果，但听到宁婉兮的话后瞬间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瞬息之间，可以决定很多事情。
他们这个行业的特征就是快，今天有一个大活如果你迟疑了，那下一秒这个大活将不再属于你，而接替你揽下这个大活的人指不定第二天就一夜爆红、盆满钵满，和你不再是一个世界的人。
“你啊，就是想太多。不过也不是什么坏事。”宁婉兮感叹道，便没再理他。
第二轮短片展映的录制很顺利，宁婉兮和陆灵薇的《永不寂寞的电梯》排在第三个展映，成绩颇为可观，获得了四位制片人和大众影迷的一致好评。尤其是男主角许一平饰演的辉仔在最后成鬼的那一个瞬间全场窒息，放映结束后室内久久的安静，还在回味影片带给他们的灵异和恐惧。
“我很想问问婉兮，”开口的是姜飞云，他笑眯眯地看着宁婉兮，“明明有一个可以当女主角的机会，你为什么甘愿当配角？”
没错，这部短片中宁婉兮饰演的女朋友并没有太大的戏份，几乎大部分的戏都在和男主亲热，这与五年前宁婉兮走的清纯玉女路线完全相悖。
面对这个疑问，宁婉兮的回答很简短：“演员挑的是角色，无论主次。”
“这是你从来没有尝试过的角色，对吗？”姜飞云追问道，却没有咄咄逼人之势，眼中反而泛着欣赏的光芒。
宁婉兮也笑着答道：“希望能借这个机会拓宽戏路。”
“没有包袱？”话中带着些许调笑的味道。
宁婉兮很明白这是姜飞云特地给她的机会，重新归来，她需要这么一个机会打碎过去的自己，重新出发。
所以她顺着姜飞云的话半开玩笑地说道：“有包袱就不当演员啦。”
必须得轻松些，说话别说死。
陆灵薇也很识趣地帮腔道：“要婉兮是我表演课的学生，我绝对给她打满分。”
观影访谈在轻松的氛围中结束，紧接着的就是房思源和毕才彩的短片。
知名青年导演加当红流量小花，这样的组合让这部短片在一开始就万众瞩目。而房思源不愧是房思源，镜头之于他仿若是语言之于我们每一个人，全片完美还原了原作明亮活泼的色彩，没有过多的炫技，所有的重点都围绕女主角一个人，把她的心理变化、成长轨迹表现得淋漓尽致，大众影迷中有不少原著党都看得热泪盈眶。
“我太喜欢这个结局了，虽然也有被小说给美到，但是比起他们在一起，我更信了女主的那句‘等我，亲爱的’。哭惨了。”
他说的便是房思源先前与毕才彩争执不下的那个段落。原作经典的告白场景，女主主动亲吻了男主，而毕才彩却提议要删去这段吻戏，认为当下对女主最重要的是事业，两人就此时谁都不肯妥协，最终在停了半天的戏之后，房思源的选择是告白倒转，由女主对男主告白，但最后加了个时限，一方面表达了女主对男主的爱意，一方面又表现出女主当下的选择是事业。
这样恰好留给观众更多的想象空间，并非热烈相拥才叫爱情，信任与等待也是爱情，甚至更为让人动容。
针对这个较大的改动，房思源述说了他的理解：“对于女主角的性格我们做了比较大胆的改动，在思考怎样的告白符合女主角的性格和当下的心境时，我们想到一个积极主动的女生在面对一份自然而至的感情却又不在那个时机时，她会做的事情是什么？”
房思源停顿了下，与毕才彩对望了眼，接着说：“主动告白，然后坦诚相待。这是我们的答案。”
一边的毕才彩笑得十分甜美，在回答了几个不痛不痒的问题后，忽然姜飞云岔开了话题：“不少人会把你拿来和宁婉兮作比较，你自己怎么看？”
毕才彩从容地回答：“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特色，不需要比较。我很欣赏婉兮，我们都会很好的。”
姜飞云并不罢休：“你知道，蛋糕就那么大，有人拿大块就会有人拿小块，你觉得自己能拿到大蛋糕的优势在哪里？”
“这不巧了嘛？”毕才彩甜甜地笑道，“这是我和女主角最像的地方，她勇敢去追寻自己的梦想，不畏困难，坚持到底，我也是这样的。还有一点，我们都很幸运，在这里要感谢帮助过我的每一个人。”
姜飞云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没再继续追问。
这一组的短片很快就拿下了目前为止的最高分，并且把这个优势保持到了最后。
而《永不寂寞的电梯》以微弱的劣势屈居第二。
但对于宁婉兮来说已经够了，因为许一平被看到了，他不再是没有存在感的小透明，同行的演员、导演的口中时不时能听到他的名字，这场翻身仗打的很漂亮。
宁婉兮的目标向来不是第一，合木全员苟住，携手进入抢位赛才是她的目标。
这一轮的展映中，合木的演员们各自开花都收获了不少的好评，唯有一人挺令人头疼的，那就是毫无表演经验的王博。
展映结束，宁婉兮正打算要找王博聊聊时，却被郭晓婷叫住了。
“婉兮，你来。”
这姑娘一点心事都藏不住，犹豫迟疑难受全在脸上写着了。
宁婉兮的心往下一沉，不好的预感告诉她，要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