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第九幕 黑风席卷的蒲月（三）
1998年5月11日，印度尼西亚，泗水市，某民宅
五月，在农历中也被叫做蒲月，在这个时间，中国老百姓有着在自家门口挂菖蒲的习俗。这个习俗的来源有两种说法：
古人夜读，常于油灯下放置一盆菖蒲，据说菖蒲具有吸附空气中微尘的功能，是空气清新剂。蒲草还可以编席制袋，后者用来运盐运糖，是当时较好的包装材料。
在古代，官场上也用菖蒲做鞭子，打人不疼。官民犯法，用蒲鞭略施薄惩，谓之仁政。唐代诗人吕温由道州迁衡州，酬别江华毛令说，明朝别后无他嘱，虽是蒲鞭也莫施。治理一个地方，蒲鞭若能高挂不用，便是最为出色的治理。
虽然说住在这个热带地区的小岛的华人们延续了这个习俗，但是因为气候的原因，菖蒲早已经被那些虫子们啃食的遍体鳞伤，不复之前鲜艳的翠绿色，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又一个刺眼的坑洼。
“哈哈哈，总的来说，这个事情我还是比较开心的说——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要让我穿着这种黑白色印着玫瑰花的衣服，但是也无所谓了，反正我得到了女人……”
“喂，你爽完了没有，爽完差不多该轮到我了。”
男人粗暴的将床上脱光的另一个男人推开，然后自己也缓缓的解开了裤子，然后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盯着眼前昏迷的女性，那个女人半身被脱光，只剩下上半身一件单薄的衣服，从额头上的伤疤来看，女人应该是被打昏的。
两个男人说的语言是印度尼西亚语言，他们一边笑着，一边将烟头扔到地板上，点点火星已经顺着窗帘燃烧了起来，但是他们仍旧不以为然。
“盘古议会代行者在此！受死吧！”
突然，四位穿着中山装的女性突然破窗而入，两个男人见状，想要伸手去拿放在床头柜的枪，但他们根本来不及反应，领头的女性就用念力奥术将二人扔出窗外，紧接着另外一位女性使用投影奥术投影出手枪，对着男人连开数枪。
“妈的怎么回事？穿着死灵协会的衣服，印着该死的黑玫瑰，但是根本没有奥能，这些家伙根本就不是死灵协会的奥术师。”
队长一边大声的嘶吼着，一边确认其他房间的安全状况。
“我们和国内失联的时候，上面给我们的命令就是杀死所有穿着死灵协会衣服的人，但是到目前为止，我们杀死的都是穿着这衣服的印度尼西亚人……难道说情报有误？”
“别扯了！赶紧确认伤者状况——”
队长下令，余下的三位女性便使用灵体治疗奥术对昏倒在床上的女性实施紧急治疗，虽然有规定，但是这种情况已经不容许那些条条框框的存在了。但是无论再怎么操控奥能，昏迷的女性仍旧没有一点苏醒的迹象。
“没……人已经没了……”
“可恶……这里到底是怎么回事……”
“队长危险！”
有人突然吼道，一颗手榴弹顺着他们破窗而入的窗户扔了进来，见状每个人下意识的采取回避姿态，紧接着是巨大的爆炸，木制的房屋在一瞬间倒塌，灰尘缓缓散去后，映入眼帘的便是燃烧的黑色天空。
“咳咳……妈的，所有人报告伤亡情况，寻找隐蔽……”
“报告队长！张文燕死了……”
有声音从废墟里面传出来，但是队长也顾不得去救她了，街道对面有两个拿着ak-47步枪的人正朝着这边开枪。
“孙夏岚！孙夏岚！你这黄毛丫头在哪儿？去救冯慧，这里我来顶住。”
“马上，给我点时间。”
队长当机立断使用奥术，她的奥能是土，能操控大地的力量，这时地面发生震动，两个石柱从下方跃起，将那两名拿着枪的人串了起来，如果稍微用点力，整个人都会碎成好几块吧。孙夏岚没时间去管这些，她趁着这一个空挡救助被压在石板下面的奥术师冯慧。
“啊啊啊——”
“灵体治疗奥术……展开……可恶，我没有止痛药，使徒……”
孙夏岚将冯慧放在一颗树下面，然后操控自己的使徒——一只洁白的兔子，朝着不远处的商店跑去搜寻药物，虽然兔子的毛很白，但是它的身上也早就沾满了血迹。兔子绕过在大街穿传来飞去的奥术和子弹，敏捷的来到药店。
但是这个时候，一个穿着很普通的人好像发现了这只异常的兔子，他的手心绽放出深绿色的光芒，那是死灵奥术的标志。
“沈冰心队长，掩护那只兔子——”孙夏岚大喊。
“明白。”
队长沈冰心也意识到了什么，再次使用土元素，巨石从天而降，压在那名奥术师身上。
“干得漂亮沈队长——”
“奇怪……不是死灵协会的人穿着死灵协会的衣服，死灵协会的人反而是便装……怎么回事？”
在沈冰心发出疑问的时候，兔子已经赶了回来，它的嘴里面叼着一小管针水，孙夏岚将其拿起，然后缓缓注射在冯慧被钢筋撕裂的肩膀。
“好了……虽然只是临时的，但是至少这只手保住了。”
“干得漂亮孙夏岚，使徒的操控不错。”
“我们必须弄明白这是怎么回事，现在还联系得上盘古议会吗？”
“手机上的bios系统一点信号也没有……我猜死灵协会用了某种手段干扰了奥能的传输。”
“我们现在怎么办？”孙夏岚问道。
“带上冯慧，这里往南方大概四公里有一处盘古议会的代行者分部，我们去那里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整个城市的四处燃起了大火，刚刚乘坐小船来到这座城市的孙夏岚一行人根本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盘古议会给她们的最后命令是杀光所有死灵协会成员，之后便失去了联系。昨天刚到的斯里巴加湾，今天就来到泗水参与到这一场毫无理由的战斗中，孙夏岚内心充满了疑惑。
——不过也无所谓了，反正这个世界已经没有了她所关爱的东西，已经没有了关心她的东西，早就没有了意义，现在孙夏岚唯一想要做的，就是寻死。
至少在死亡之前，去帮助其他人做一些有用的事情。
至少在死亡之前，可以活的像自己。
“别傻愣着了，孙夏岚，一边拉着冯慧一边移动，注意那些行动诡异的人，他们都有可能是死灵协会的鬼法师。”
“收……收到……”
只是有一点疑惑，就是这个奇怪战场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孙夏岚带着这个问题，和沈冰心队长踏入了夜幕中燃烧的城市。
1998年5月11日，印度尼西亚，泗水国际机场。
“这里的海关已经关闭了，禁止任何人出入。”
“中文，谁会中文？这个家伙说的话我根本听不懂，告诉他我要找人，找人懂吗？”
机场的海关口，李泽渊和拿着步枪的海关警卫争执不休，他想要从海关进去，但是根本没有人理他，因为海关另一头的人更多，那些人发了疯似的想要突破军队的围堵跑到这一边来。
“这里的海关已经关闭了，禁止任何人出入。”
“都说了我听不懂！我他么……”
人群中伸出了一只手，将李泽渊给拉了回去，就在他刚刚准备挣脱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出现在了耳边。
“是我——是我——我是吴晔。”
拉住他的人真是奥术师吴晔，站在她身边的则是一脸不屑的李佳琪。面对这两个人，李泽渊惊讶的张大了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你先别急着惊讶，你先和我解释清楚你为什么会在这个地方？”
“我也应该问你同样的问题——我在bios系统上面查到了孙夏岚那一对方相氏的行动路线，最后一站是斯里巴加湾市，但是那里的代行者们已经撤走了，他们告诉我孙夏岚有可能在泗水。”
“等一下，你一个e+评级的奥术师怎么可能进入bios系统查看方相氏的行踪？”李佳琪问道。
李泽渊没有回答，而是默默从裤兜里面掏出了吴晔的奥术师资格证。
“我去你个臭小鬼，学会偷东西了？我就说我怎么死也找不到……”吴晔一把抢过自己的资格证，然后虎视眈眈的盯着李泽渊，“你现在马上坐飞机回沧海市听到没有？”
“孙夏岚在这里啊，如果不救她的话……”
“孙夏岚的事情我和李佳琪来解决，你现在回沧海市，乖乖等我们的好消息就可以了。”
“没错，你一个e+的奥术师参与到这种事情里面可是要没命的。”李佳琪也作出判断，李泽渊虽然明白她们说的事情是事实，但是自己也有不得不去救孙夏岚的理由。“现在孙夏岚的事情交给我们大人，我们要先确保你的安全，然后再就是孙夏岚的安全，你就放心好了。”
“不……我必须去，如果你们阻止我也会去……”
“李泽渊你难道不明白吗？死灵协会对东南亚展开了进攻，我们现在连这里的状况都没有摸清楚，贸然行动是很危险的事情……而且盘古议会的法律也写得很清楚，孙夏岚是方相氏……”
“我管它什么方相氏还是乱七八糟的什么东西，孙夏岚已经足够悲伤了，她应该和这些危险的事情远离，而不是一步一步接近。而且我都来了，这么回去说不通吧……”
“你这家伙……算了，吴晔你就同意他吧，只要跟紧我们就可以。”
——李佳琪，我们到底来这里是干啥的？
吴晔使用使徒奥术入侵李佳琪的意识，二人开始秘密的对话。
——第一，拯救孙夏岚；第二，调查清楚这里发生了什么；第三，测试李泽渊的实力。李泽渊这种自学成为奥术师的例子实在是太少见了，我们需要知道他的极限。
——第三才是你的真正目的吧，怪不得我说为什么上面下达要总管留守的命令你会无视。
——分部那边的话，我已经交给陈仁美去处理了，放心，一切都在我的掌控中。
……
“好吧，李泽渊……我同意，但是你一定要跟紧我们。”
“了解！”
三人在简单确认了整个城市的地形后，从消防通道避开人群，朝着停机坪的方向奔去，由于军队的眼线都集中在候机室和海关，没有人会注意到这里，所以他们打算弄坏铁栅栏来到城市里面。
1998年5月11日，沧海市，大全营警察局。
天空中仍旧是看似永不停息的大雨，雨滴落在路面上，冲刷着那些污秽的东西；霓虹灯的灯光倒映在水面上，然后随即又被冲散。一切都仿佛在重复着，所有人都在为了不可能的事情而努力着，有人乘着黑色的伞行走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任由雨水进到鞋子里面。
湿漉漉的、冰凉凉的。
乘着黑色雨伞的人最终在盘龙镇的大全营警察局停下脚步。
“桂林和海口分部发来消息，称目睹到了死灵奥术师的出现，需要支援。”
“……沧海市分部无法支援……我们现在处于人口空缺的状态……”
“报告！厦门和泉州有热心奥术师举报，有人在散播恐怖的阴谋论……”
“可恶，李佳琪总管去哪儿了？吴晔呢？”
大全营失去了控制，整个分部乱作一锅粥，奥术师陈仁美望着这一切，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各位冷静下来，根据《盘古议会职权协议》规定，在分部总管不在的时候，总管助理有权利暂时接替总管的权利，现在整个大全营由我来指挥。”
现场安静了下来，空气中只有不断传来的警报声，以及从各个分部打来的求助电话。
“我们该怎么做？陈仁美……”
“暂时切断与外界的联系——”
“切断联系？这可是要上法庭的啊。”负责控制bios系统的奥术师露出一脸惊讶的表情。
“这是李佳琪总管的命令，现在的城市分部没有多余的精力对其他分部进行支援，我们现在连敌人的情况都没有摸清楚，这无疑是在送死，我有这个责任保护我们沧海市分部所有奥术师的安全。切断联系后大家根据现有的资源进行数据分析……”
下达完命令后，奥术师们继续工作了起来，只不过工作内容变了——既然有人承诺会保护所有人的安全，谁还不愿意按照这个人说的去做呢？
“——奥术师的世界——有意思啊陈仁美，我之前还以为你只是局长身边的一个小助理呢,这种事情说不定我几辈子都碰不上。”
陈仁美走出混杂的联络室，门口站着一个双手叉腰的男子，男子看起来三十多岁，留着很长的络腮胡，这种人第一眼看上去就不会忘记。
“陈国伟队长，局长和总管根本就是一回事情，只不过是因为世界的不同而采用不同的名字罢了。”
“上次你说要我帮忙调查李佳琪的资料，我都帮你搞定了——有这些东西，足够让你在法庭上胜诉的。”陈国伟从右侧腋下拿出一个用牛皮纸封好的文件，上面写着“沧海市分部总管李佳琪个人报告书”几个大字。
“那本来就是属于我的东西——”陈仁美撕开袋子，拿出一个笔记本，“这个笔记本上是有关鬼法师李晓凤的‘国土炼成阵’的猜测，这个猜测原本是我想出来的，但是之前在世纪之海饭店的时候，李佳琪把它抢了过来，美其名曰‘无端的猜测’，但是我现在已经看穿了她的小算盘。”
“所以你打算把她目前为止所有的计划给毁掉么？你这么做对我有什么好处？还有为什么一定要找身为凡人的我呢？你找其他你们的人也不是不可以。”
“不……李佳琪对陌生的人格外提防，但是你不一样，第一你是普通人，第二你看起来也不像能够威胁的到她地位的人。有了这两个先决条件，就可以很轻松的接近他的办公室——另外，如果按照我的计划，我会成为沧海市的新一代总管，到时候会少了你的好处么？”
“说的有道理——女人之间的斗争好可怕。”陈国伟缓缓感慨道。
“我也不想这样的，是李佳琪逼我成为像她那样的人，我需要你在法庭上当我的证人。”
“这倒无所谓，不过真的可以吗？我是一个普通人，应该不可能参与到你们的法律中吧。”
“你放心好了，想要成为奥术师很简单，只有一瞬间的事情。”
月光透过石缝照射到楼道内，伴随着缥缈的灰尘，有一种谜一样的诡异感。
“报告，门口有个撑着黑伞的人，说是奥术师协会的……”
“奥术师协会？他有说他叫什么名字吗？”
“好像是……爱德华·克里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