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二幕 大多数的幸福（七）
“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你知道的……人类终究无法对抗衰老带来的一系列……琐事。”楚立群拿出自己的手帕擦拭额头上的汗珠，一边还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没关系，那么，我们可以继续之前的谈话了么？”
“当然，当然，只要有推荐信的话，沈笠一定会服从你们的安排，对吧——”
楚立群回过头，像是在审问沈笠的意见，或是确定他现在的态度，但是对方似乎根本没有把心思放在商讨事情身上，毕竟在他的观念里，该来的总是回来，既然自己的人生已经被决定了，那么自然不必为其操心太多。
所以在进入教室后，他就跑到了诺可的身边，而后用一种审视的态度观察着诺可在白板上留下的涂鸦。
“咳咳——您还请不必在意，沈笠他……有些时候有些神经质。”楚立群感觉自己像是在强词夺理，“就是，你懂得，搞科研的人，有些时候确实反应慢半拍，我年轻的时候也有这个毛病。”
“我明白了，既然事情这么快就决定下来，那么启程时间就暂时预定为这个月的25号吧，飞机的话，将是聚能生命最好的私人飞机，行程安排也会做到最完美。”
沈笠的两个耳朵在晃动，像是接受声波的雷达装置；可是他此时的视野却集中在那块白板上，白板上的涂鸦有些模糊，但是依稀可以辨别出形状——那是一座上下颠倒的城市，一根绿色的巨大藤蔓自上而下的连接天与地，两个孩子顺着这藤蔓攀爬，他们穿着打扮像是冒险家，又像是褴褛的乞丐，仿佛是在追求什么，又像是在逃避着什么。
这幅涂鸦的内容大多占据了上半区和右侧的“藤蔓”部分，左侧的很多一片都是空白，远远望去有种不对称的诙谐之美。
都说一百个读者有一百个哈姆雷特，也许诺可只是单纯的把自己脑袋里面的东西画出来，可是在沈笠看来，这涂鸦想要表达的东西是否和自己内心所想的东西一样？拙劣的画作居然会被自己看出一朵花来，看来自己也已经离疯掉不远了，他再胡思乱想。
“嗨嗨嗨！”突然，像是意识到什么似的，沈笠回过头大声嚷嚷，“我说，没看到云堤城现在是什么样子么？到处都是雨水、降水……‘源’出毛病了，大雨天你们飞机怎么起飞？”
“这点还请你放心，沈笠博士。”徐振海拍着胸脯说道，“我大学学过一部分气象学有关的知识，飞机不怕雨水大小，主要是强风和雷电等强对流天气会对飞行有安全影响。如果雨云里的气流比较稳定的话，飞机是可以通过地面导航台和自身气象雷达的引导顺利起飞的。只要穿过云层到达六千米以上的高空，就不会再受到雨云的影响了。当然穿云的时候必然会受到一定的颠簸。”
“也就是说，不打雷的话，飞机就能够正常起飞，虽然目前的状况……雷雨天出现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但是云堤城的气象台确实观测到，25号那天没有雷暴天气。”楚立群在一旁应和。“我说沈笠，你是搞气象学的，该不会连这个都不清楚吧。”
“好啊好啊，你们这一唱一和的——看来这一趟是非去不可了……”当然了，沈笠并不是不清楚云层、气流、西风指数和埃克曼螺线的关系，他只是单纯的想要找个借口拗过去；此时此刻就连他自己也不明白，明明已经答应了自己的恩师，可是为什么却还会不由自主的表现出抗拒？
“谢谢你沈笠博士。”徐振海上前和沈笠握手，沈笠没有接，对方只得干咳几声来缓解尴尬，“那么……恕我告辞了，等一系列的事务安排妥当后，公司会把机票寄到您的住址。”
话毕，对方急匆匆的离开了教室，他的样子很急，左手一个公文包右手一个手机靠在耳边，活像是那种影视剧中常见的，被生活打压得喘不过气的上班族。他临走的时候没有随手关门这一点让沈笠有些生气。
——脑袋有点昏。
“博士，我们这是要出去旅游吗？”
“还没确定呢，那个徐振海给我的感觉不像是什么好人……”
“我说——你们两个。”楚立群对站在白板前的沈笠和诺可招手，“要不今天晚上留下来吃饭吧，你留下的话，我也正好有借口不去参加那个什么教学质量评测。”
“还是算了吧，我今天身体有些不太舒服，想回家冲个热水澡。”
沈笠回绝了对方的请求，而后带着诺可离开了教室；虽然和恩师确实很久没有见面了，自己也的确很想念对方，但是沈笠却丝毫没料到二人居然会是在这样的情形之下再度见面，这种前后跌宕的落差感，让沈笠一开始的激动顿时消散得无影无踪。
如此一来，吃饭的事情那就更不可能了，沈笠这个人平日里面最讨厌的事情就是社交，他的社交范围只停留在一小部分人中，而当这“一小部分人”做出了欺骗自己的行为后，那沈笠便会很生气。可是生气又有什么办法呢，他在心中自嘲，生气过后自己还不是照样会屁颠颠的重新去找他们，毕竟如果连“这一小部分”都离开自己而去，那么自己就真的没有可以交流的人了。
“博士，你怎么了？是‘老毛病’犯了么？”
“我不知道——”沈笠扶着路边的电线杆，感到脑袋昏昏的。
“好吧，如果你不喜欢刚刚那位科学怪人的邀请，那你能不能接受诺可的邀请呢？”
“哈？”沈笠有些懵，心想这又是哪出。
“额……电视机上那些养生节目不都有这样的说法，心情不好的时候吃东西就完事了，因为吃这种行为能够满足人类最为原始的需求，因此能够简单的刺激大脑皮层获得最简单的快乐刺激。”
“我说——你之前在心雨福利院的时候，天天看的都是这些东西么？”
“不是。”诺可很诚实，“是之前和李爷爷住的时候看的，尤其是李慧奶奶，虽然她看不见，但却还是喜欢坐在电视机前，一边织着毛衣一边谩骂电视机里面那些胡说八道的专家。”
“呵，那个奶奶确实很像是这样的人；人要学会独立思考，总听那些‘专家’的话，总有一天会活成一滩行走的淤泥。”
不知为何，沈笠的心情突然好了一些，在他的眼中诺可的话看起来十分幼稚，可是却也不无道理，这就是所谓的话糙理不糙吧。于是他重新拉住诺可的手，二人大跨步的朝着电车站走去；云堤城的雨下得更大了，远处牡丹山下方的天气控制中心绽放出耀眼的红光，但是沈笠压根不想管这些，他想要做的，只是单纯的想要体会到这个世界的一点点善意。
现在可以公开的情报：
提供方：云堤城公安厅
读取人：孔献仪
保密状态：b级
输入密码中……
指纹认证完成……
正在载入cas云堤城独立数据库……
正在搜索源文件……
服务器状态：稳定……
加载数据中……
读取中……
读取成功……
●静海师范大学：简称“静师大”，坐落于云堤城，是一所全国重点师范大学，由中华人民共和国教育部和云堤城人民政府共建，以出色的物理系闻名。该学校占地面积三千亩，下设二十个学院，三个独立学院，三十余个科研机构；有全日制博士、硕士研究生和本科生一万人；图书馆藏书资料五百万册；有一百一十二个本科专业。校内种植多种梅花，再加之云堤城独特的全年降水特点，该校也被诸多人称为“雨校”。知名校友有：沈笠、楚立群等人。
●中国科学院云堤城分院：2025年4月，经国务院批准，于静海师范大学内成立中国科学院云堤城分院。云堤城分院作为中国科学院机关的派出机构，负责联络和协调中国科学院在东海及太平洋地区的各个科研机构。截止2032年6月，中国科学院云堤城分院有在职职工397人，其中科技人员141人，包括中国科学院院士5人，此外云堤城分院拥有5个下属院所，以及4个国家重点实验室。
●云堤城天气控制中心：坐落于云堤城牡丹山山下，利用一套独立的系统通过与神秘力量“源”的调节，从而达到控制降雨量的目的。该控制中心占地面积为一千两百亩，隐蔽于整个牡丹山内部，通过云堤城晴空塔向天空发射含有“源”的物质。（备注：这或许是云堤城不允许修建地铁的缘故吧——s先生留。备注二：你们的网络防火墙应该考虑升级一下了。）
●天气控制系统：发明者为██，该系统全世界独一无二，利用“源”的力量，完美将“源”的降雨能力发挥到极致，同时挽救了云堤城毁于一旦。████年█月█日，沈笠博士自愿将该系统移交于云堤城城市管理委员会，同年12月，委员会将系统的受理权移交鑱氳兘鐢熷懡绉戞妧。根据云堤城新闻网披露，██博士在移交控制系统后，将所有相关资料一并销毁，具体原因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