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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星辰月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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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阳慢慢没入山后,像一团大火将半边天空都染得通红。

    另一侧,银月已现,一群飞鸟从中穿过,将苍穹分裂成两幅画卷。

    厅堂中,毕祁垂着脑袋第一个走到饭桌边上坐好,瞬间,他额头的黑气就急剧扩大,将满桌子菜色都染得暗了一层。

    “人为什么要吃饭呢。”毕祁无精打采地说道,“如果不吃饭就这么慢慢死掉该多好?”

    “你要死早点去。”冉壮壮在一旁呼呼生着暖炉,“别成天只会说。”

    毕祁直勾勾盯着盘子,摇头道:“不行,我害怕死亡。”

    坐在饭桌另一侧的隗琅正在思考给人脸狗取个什么名字,听到脚步声,他偏了偏脑袋,一盘子牛肉从耳侧穿过,放到桌上。

    身后的千宣笑着说:“最后一道菜。”

    千宣拍了拍手朝门外看了眼,正好瞧得风苏走进。

    这位新任的执长大人身形巧小单薄,总是喜欢穿深色简单的服饰,一张清瘦的脸上长了双极美的眼睛,只是平日里能容下万千风华的眸子,此时却失了些神。

    他回过神时,风苏已经走到跟前,连忙问道:“大人,怎得不见王爷?”

    “他有事先离开了。”

    风苏恍惚走到桌前,准备帮大家盛饭,结果手刚拿到饭勺就被千宣夺了过去。

    “让在下来吧,大人才刚加入狩卫处,不像我们恢复快,手上的伤需一两日才能复原。”

    千宣睨了眼她手上,方才自己精心包扎的成果丝毫未动,被保护得很好。

    “哦。”

    风苏回应一声,愣愣地回到桌边,也是无意间瞟到千宣的手,玉葱般的手指端着精致的白瓷碗沿,煞是好看。

    只是手腕上有一道红印,像是被红线一针一针缝上去,随着时光流逝,线与皮肉长到一起,形成残忍的针脚。

    这道红印过于刺眼,风苏一下子盯着入了神,目光久久未能离开。

    恰巧千宣转过身来,捕捉到这一幕。

    霎时,对方停滞了所有动作,他顺着风苏的眼神也跟着看向自己手腕,愣了片刻后将红印藏于衣袖下,用无所谓的语气说道:

    “大人莫要奇怪,只是曾经做的傻事。”

    “嗯。”

    风苏未有多问,将目光转移到前方虚无。

    天黑后,五人跑到樱树下喝茶聊天。

    今夜月色极好,万里无云,一轮星河清晰可见,犹如一盘珍珠挥洒其中,璀璨闪耀。

    隗琅在院子中间生起了火,又分了个小手炉塞到风苏手中。

    “长姐今夜还回府吗?”

    “夜黑风高的,还是不回了吧。”风苏朝书房看了一眼,“反正王爷不在,跑来跑去麻烦。”

    篝火将一个个人脸上映得通红,火星随着气流缓缓上升。

    风苏顺着望向天空,万千银点入眼,看久了只觉得自己跟在梦中一样。

    她将手放在手炉上暖得发红,然后赶紧捂到脸上,好让僵硬的面部表情能够缓缓。

    到底还是冷,夜晚座谈会什么的,下次在屋内吧。刚刚他们提出院中赏查就应该拒绝,自己果然还是脾气太好。

    千宣像个不怕冷的人,依旧拿着他的纸扇子摇来摇去。

    “大人初入狩卫处可还有什么疑惑?”

    风苏听到这句,脸上露出感激的神情,她都穿越过来这么久了,都被证实是妖了,什么法术啊灵力怎么用啊全都不知道。嗯,昨天那本入梦术例外。

    她想了想,较为笼统的说道:“讲讲灵力法术那些。”

    随即,她又补充了一句:“挑我听得懂的。”

    千宣露出柔和的笑容,继续摇着他的扇子开口道:“七情六欲入世不化,向上为灵力,向下则为煞气,术法分阴阳,阳则以灵力为基化五行护己救人,阴则借煞气为阵求得一切。”

    风苏回正头,一脸疑惑。

    “那暗法是什么?”

    “就是阴向术法,”千宣停下扇子给自己倒了杯查,“设阵或者以自身为阵付出献祭,然后获得所求。我们平时用于防御翊术就是其中一种。”

    “壮壮!”千宣喊了一声,他手中的纸上突然脱手,快速旋转间袭向蹲在火边的冉壮壮。

    那个壮实的汉子惊恐地回过头,一顿手忙脚乱做出结印手势,风苏隐约感受到,他面前有块空间发生了改变。

    同一时间,扇子进入那处空间,在冉壮壮面前停了下来,啪嗒掉到地上。

    “别拿俺开玩笑!”冉壮壮瞪眼道。

    千宣若无其事地走过去捡起扇子,边回座位边继续解释说:

    “初级翊术可结印将周围半尺空间改变来防御攻击,等级高了之后便可加大空间,甚至从防御改为攻击。只是改变的空间越大,付出越多。”

    风苏:“可我没看到你献祭啊?”

    千宣:“虽然暗法的献祭常见血一类,但其中翊术只能献祭魂力。嗯……就是灵魂的力量。”

    隗琅听得精精有味,他以前就知道灵力术法的神奇,但暗法一块父亲不常用甚少知道,忍不住插话道:“使用顶级翊术的话岂不是金刚不破之身?”

    “哪有那么好的事情。”千宣轻笑了一声,“灵魂脆弱并且难以恢复,如果不小心用多了会造成永久伤害,甚至直接死亡。最强大的翊术需要牺牲生命。”

    “……那我用用简单的就好了。”隗琅肯定的点点头。

    至于风苏,这些对现在的她而言只是听听,也不知何时能学会其它法术,毕竟这么久过去她就会入个梦。

    这时,千宣恰巧说道:“说起空间,大人可知,鬼有鬼域,妖可生梦境,这都是在现实中开辟的虚妄空间。”

    风苏眼神一亮,随即她想起昨夜所入的梦又垂下脑袋,如果真要她通过入梦去对抗妖鬼,对方只要变出一只超恐怖的鬼就能把她直接吓死。

    倒是隗琅在一边接话问道:“那人呢?”

    千宣颔首:“没有人,因为在下认为,能习得暗法的人,已经不算人了。”

    “那算什么?”风苏一愣,抬头好奇道。

    千宣缓了缓,轻轻吐出一个字:“妖。”

    风苏:“妖?”

    “万物脱离原本形态可成妖,人变得不像人,为何不可以是妖?”千宣笑道。

    “那为何不是神?”风苏不解,她突然想起来这边后,虽偶有听到鬼怪传说,但确实从未见过有人信仰神。

    难道这个世界没神?

    千宣摇晃着手中的茶杯,虽表情未变但心中还是疑惑了一瞬,为何如此家喻户晓的事大人不知道?

    他又看向隗琅,这个少年正撑着脑袋眼巴巴望着自己。他也不知道?

    千宣顿了顿,还是耐心解释给他们听:

    “很久前,有两位神明主宰着我们的世界,其一即为天道,另一位是只神兽。”

    “一次,两位神明在某件事情上产生了分歧,从而发生斗争。”

    “那场战斗损毁整块大陆,最后神兽封印了天道,而自己也神力衰竭不知所终。从此世界再无神明。”

    难怪……风苏想起之前的事,又疑惑道:“如果这样的话,我入狩卫处的时候,都跟我说执长之位由天决定,这个天又是谁?”

    “根本不是什么天,那只是敷衍长公主他们。”千宣答道,“大人还记得摸过的那块骨头?真正决策大人能否接任的其实是那块骨头,那是两位神明争斗之时,神兽断脊而落。”

    风苏听着,脑中不由自主浮现出远古的画面……

    大火连连,从天际一直延展到地面,一名看不清容貌的白衣男子张开臂膀,霎时间狂风肆虐,毁天灭地。

    男子面前凝聚的一团巨型血雾被吹得爆开,从中掉落两个紧紧相拥在一起的红衣……等等,为什么多了一个人?

    风苏缓过神,耳边是隗琅在打趣说:“按你这么归纳,我们摸过圣骨后,身体都在逐渐异化,不也是妖,陛下和我母亲要是知道狩卫处全都是妖,该是什么表情。”

    “你们两还只是仅仅脱离人而已,还算不上妖,等你们学会暗法再说。”

    千宣一双温和的眼神一直盯着风苏。

    “而且陛下和长公主不会知道,这些事情是禁止与外人谈的,我们一旦有外泄意图大监必定会毫不犹豫处决后患。”

    天空间有几颗星星闪动了一下,风苏抱紧自己的手炉。真是奇怪又不完善的世界。她心中评价道。

    翌日,风苏在一阵嘈杂声中醒来,满耳都是窗外鸟叫不绝,还有冉壮壮那个大嗓门的囔囔。

    睁眼便见得一身白衣坐在自己床边,逆光下看不清脸,只觉得其身上的淡淡莲香令人心旷神怡。

    “王爷?”风苏眯起眼睛,那张脸的轮廓逐渐清晰……

    “……沧山!”

    “怎么,叫王爷那么开心,叫我就垂头丧气的。”沧山讥笑地看着她。

    听得外头嘈声渐大,风苏欲起身出去看看,然而,忽然发觉身上已经换了一身寝衣……

    “我衣服呢?”风苏慌道。

    “小姐,衣服来了!”候在外间的绿杨红杏听着响动,捧着衣服跑了进来,“今早大监见着小姐衣服上都是酒气,便脱下来让奴婢们去处理了。”

    风苏一愣,愕然望向沧山。

    “这么看着我干甚?”沧山想到什么,安慰说,“你放心,她们换的,期间我还做了手脚她们看不到你的秘密。”

    风苏的心中一缓,但随即想到这个男人大早上的就钻她房里,对着她流哈喇子的睡相不知看了多久,脸色又变得阴沉。

    沧山大概猜到她在想什么,辩解道:“你看我都蒙着眼睛,一点都看不到你睡觉的夸张模样。”

    风苏:“……”鬼才信,明明什么都看得到!

    红杏踏进来,畏手畏脚地将衣服递给沧山,“奴婢们先告退了。”

    沧山笑着点头,将两名婢女谴退出去。

    他抖开手中衣物扔到床上,是套新的孔雀绿窄袖长袍,上面密密麻麻的暗秀一看就造价不菲。

    “咯,”沧山指着衣服,“我就不服侍你更衣了。”

    风苏咬住嘴唇,小有脾气嘟囔了一句:“谁要你服侍,还不出去!”

    沧山忍不住好笑,虽看被白绸蒙住眼睛,但能感到他从上到下扫视了风苏一遍。

    “怎么,不过未发育完的孩子,还怕让人看?”

    “不管我有没有发育完,都不关你的事!”

    “到也是。”沧山满不在乎地说,“只关王爷的事,我又不在乎。”

    看着白衣男子潇洒走出去,风苏气到好笑,水王不在这家伙猖狂很多。

    后院东边回廊里,毕祁蹲在地上低头不语,满身丧气四溢,隐约可见空中一团黑雾罩着。

    黑雾下还有三个人,其中千宣蹲在地上,脸色煞白,满头是汗,看着十分难受。

    隗琅在他身边弯着腰,正说什么。最边上冉壮壮靠着栏杆不住囔囔:“怎么还不醒来,老千这眼瞅着就要嗝屁了啊!”

    “别瞎说,”隗琅抬头白他一眼,“还有,声音小些。”

    冉壮壮撇撇嘴,转而朝向毕祁,竖着眉毛说:“老毕!你不说这妖只是跟着人不没什么伤害吗,怎么现在会这样?”

    毕祁哭丧着脸:“上次我遭了它,它就真的只是跟我后面啊……”

    这时,房门打开,风苏边问边朝着大家走来:“发生什么了?”

    冉壮壮一见风苏终于起床,如获大救,他警惕地偏着脑袋往风苏身后窥了一眼,见后面没跟着沧山,顿时跃前一步,挥着手道:“哎呀你终于醒了!”

    顺便嘴碎地抱怨一句:“都什么时辰了,你怎么这么能睡?!”

    风苏抬头看了一眼太阳,有些心虚道:“所以,到底怎么了?”

    “哎——”冉壮壮一拍脑门,沉痛地指着身后,“你看,你看老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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