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看书小说 > 其他小说 > 轨汉 > 第66章 初到安陆

第66章 初到安陆

<< 上一章 返回目录 下一章 >>
    安陆县,繁荣鼎盛。

    自黄祖将江夏郡治迁来此地之后,政治一新。兼之黄氏世居安陆,多有名声,得百姓推崇,乡老爱戴。

    是以黄祖虽是一介武夫,安陆却得以文治。

    往来商旅不绝,县邑黔首安定。

    安陆位在江汉平原,县界虽面临大江,但治所却在内陆。周围皆是良亩,百姓得其田,自有躬耕之乐。

    又黄祖自去岁便已命其子黄射为平贼校尉,专司方圆百里捕盗缉贼之职。

    黄祖此举虽有为黄射推功之意,但黄射在任上竭心尽力,确尽其能,不负平贼之称。

    他屡次用命,刀尖舔血,亲临指挥。使周围土寇尽皆授首,扫平流贼。安陆得以大治,百姓咸服其手段,称之为黄郎。

    江上虽有张虎等宗贼之乱,但他从不掠劫平原民众,与黄祖相安无事,各得安宁。

    是以黄轨自踏上渡口,往县城行去路上,见到无数匆忙之商队,瞧得不少闲暇之郡民。

    由此可知,黄祖治江夏,可谓开明。

    黄轨以后世之所知,对黄祖此人无多少好感。原本认为黄祖虽有些手段,却只是粗鄙武夫。他对刘表摇尾乞怜,终究难免丧生孙氏之手。

    但今时今日,黄轨身在汉末,早绝了此念。

    于武略而言,黄祖可谓豪横。

    他既能杀孙坚,由此观之,在用兵一道,黄祖不至于下乘。又他坐守江夏十数年,屡挫江东攻势,数杀孙氏大将,此足称雄也。

    于文治而言,黄祖亦不遑多让。

    其能平衡于刘表与荆州大族之间,稳坐江夏十多年,便是手段。且他拥兵自重,尚能被刘表入为腹心,出作爪牙,日夜以为气息。

    能做到这般,真真难能可贵。于政理民,如何不是上乘?

    以长沙太守张羡之才,黄轨尤觉允文允武,称赞其多有谋略,不愧为大汉牧守一方之干才。

    而黄祖之才,恐怕十倍于张羡。

    既如此,黄轨如何敢小觑。

    一行人在官道之上,车马甚是引人注目。好在登岸之时,已先遣骑卒持文书,快马去郡府通报。

    算算路程,黄祖若是有心,迎接之人理应快到矣。

    此番来安陆,黄轨倒并非旨在与黄祖谋面。

    只因黄轨心知:在外人眼中,他虚有聪慧之名,但小小年纪,复能上天耶?黄祖身为一郡长官,自然要谨言慎行,不会轻易会见。

    否则为人所用,只会徒增黄轨之声望。

    所以黄轨此行之目的,甚是明了。

    一来,是认祖归宗。

    认祖,是表明黄轨确乃江夏安陆黄氏族人,是香公之后。其日后言行,便要多为黄氏家族而计,不能悖离宗族之本意。

    归宗,则是黄氏家老接纳黄轨,将长沙黄氏认定为黄氏正支,纳回族谱。其后黄轨之活动,受家族庇护。且能名正言顺,享用黄氏声望。

    说起来,此是双赢之事。但须有一前提,那便是黄轨之才能,能让安陆黄氏看到可能性。

    这二来嘛,则是要探探黄氏口风。

    值此天下大变之际,当有浩荡潮流。无论黄氏分头下注也好,或将宝押在刘表一人身上也罢,此都无可厚非。

    黄轨只想探明:黄氏藏书如何,家传又如何。能否接纳寒门,是否可开家学。

    累世衣冠也好,门阀政治也罢。垄断经济,断绝文化,区分士庶,分享特权。这些弊政,黄轨不能容忍,早晚会下死手,将之革除。

    当然,大汉士族,大抵都是类同的。黄轨心中也知晓:黄氏不可能有别于其他家族,眼界独独超出众人。革弊一说,还需时日。

    就在黄轨思虑之时,忽有铜铃脆响,飞骑奔来。

    几人抬眼望去,远远便看到一位年轻将领跃马先来。视其身后,犹跟着数十骑卒。

    南方缺战马,而此人坐骑神俊,且在官道奔驰自由。再看他身后之数十骑卒,皆是好手。

    黄轨明白,此将领不是常人。

    观此人面容清秀,年约二十上下,意气风发,神采飞扬。在江夏一郡,舍黄射复有何人?

    黄轨心中便已猜到:黄祖之子,多半便在眼前矣。

    果然,身旁傅声出言提醒道:“小郎君,须当知晓,此人乃是黄祖世子,黄射是也。”

    世子称谓,多用于诸侯王嗣。

    傅声乍然提起,使黄轨吃惊不小:看来刘表对黄祖之倚重,较他想象只深不浅。一句世子,荆襄士族之态度,可见一斑。

    黄轨便问道:“傅君从不曾涉足江夏,缘何识得此人?”

    傅声闻言轻笑,摇头道:“说来惭愧,只怕郎君耻笑。我虽认得他,他却认不得我。

    去岁末,刘州牧宴请荆州名望,其中便有黄射代其父出席。我时任东曹门下从事,于席外供职礼守,因此得谋一面。”

    黄轨木然:供职礼守,说得这般好听,恐怕便是门童也。

    遂上下打量傅声,眼中有戏虐之色。

    傅声见状,多有愧色,老脸涨红,提醒道:“好叫郎君知道,黄射虽是武人,却不类其父,为人极重才学。

    他飞马奔来,想必是听过郎君名姓,极欲见面。只怕一会还有考究,郎君需有分寸。”

    傅声好意,黄轨心领。

    只是黄射爱好文学之事,黄轨万分清楚。君不见,后世文学中,大名鼎鼎之《鹦鹉赋》,便是出自黄射之鸟。

    二人说话间,黄射马快,飙到身前。

    他在三尺外勒紧缰绳,高高拉起马头。其自身却端坐鞍上,将坐骑直直驭死。

    虽是无心举动,却叫黄轨看个明白:黄射骑术之精湛,不是等闲之辈。他必是自幼习马,又得良师指点,经年累月勤练不坠,才有这等本事。

    黄轨心中,不由对黄射高看一眼。

    黄射翻下马背,直看向黄轨,一股脑说道:“观君容貌,气盛质华,想来是文学佳客,必然是黄轨黄小郎君无疑。

    小郎君如今声名之著,射在江夏,已是如雷贯耳。

    郎君春观之赋,我早已拜读,诚可谓空前绝后之作。射自读罢,心中自愧不如。便时常感念,早晚想与小郎君见面长谈。

    今起得我阿翁嘱咐,言汝心心念念之黄小郎君已至江夏矣。射诚惶诚恐,便极力请来做引路之人,只愿早些见面。

    失礼之处,还望诸君勿怪。”

    黄射说罢,便朝黄轨示意,并向傅声等人一并作礼。

    黄轨观其举止,闻其言谈,便知黄射是年轻耿直之人。他虽酷爱文学,却一派武人之风。

    黄轨不敢造次,当即翻身下马,作揖回礼。

    毕竟黄射适才说得明白,他是代其父黄祖前来迎接。言语间,已可见黄祖对黄轨颇有些看中。否则,何以让黄射前来?

    至于大作一说,黄轨顿觉羞涩,那不过是他托后世大才伪作而已。

    他心中明悟:黄祖是江夏脸面,自然不能轻易见他。但使黄射前来,实已算作很是看重。估摸这之后数日,多半便是由黄射作陪。

    因此,黄轨若想做成心中之事,在黄射面前留下一番好印象,就很有些必要。

    想通以上关节,黄轨遂作礼,脸上洋溢笑容,说道:“后学末进,不敢当世子之赞。晚生黄轨,见过世子。

    一路行来,见沿路百姓之乐,多不同于长沙。轨数问之,皆言是平贼校尉之功。

    轨又问平贼校尉何人也,人皆言是江夏世子、黄郎是也。

    今见世子,方知所言非虚。”

    黄轨之言,不谈二人身份,避开黄射前番称赞谦辞,只以黄射之功劳事实说话,顿时提满黄射好感。

    无论他对黄轨之才学看重如何,始终是彼此不在平等位置。今黄轨以其功绩论事,便是各取所长,互相对等。

    因此短短数言,使黄射心中大喜,以为黄轨真是其知音之人。

    其余众人亦一同见礼,黄射更是乐出天际。

    抚起黄轨之手,边走边美道:“射在宗族,常听宗老说起,言汝本是黄氏子,只不过多年前迁去长沙。

    我阿翁也曾拜读汝之大作,数次拍案而起,击节而歌。汝赋中不少言语,更被他用作平生喻指。

    他无意间曾提起,说我等都是香公后人。我今见汝,心中只觉分外亲厚,想来真个是骨肉兄弟也。

    射虚长数岁,轨儿便以兄长唤我如何?”

    黄轨闻言,心中登时腹诽:轨儿乃是长辈所唤,你今这般呼我,分明是欲占我便宜。且轨儿到你嘴里,怎说得与龟儿一般?

    再者,黄轨分明记得其父黄正曾说起:黄祖这一支人口繁衍过快,到了黄射时,已是黄香八世孙。而黄轨,止五世而已。

    说起来,黄射理应称其一声太爷爷才是……
<< 上一章 返回目录 下一章 >>
添加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