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看书小说 > 其他小说 > 轨汉 > 第41章 黄轨作悼

第41章 黄轨作悼

<< 上一章 返回目录 下一章 >>
    “皇天无亲,惟德是辅。

    克定凶乱,大费周章。”

    张羡指向内外流民、黔首,对寇铁感叹道:“理郡事、牧军政,君不如我。抚流民,振百姓,我不如君。”

    寇铁闻言心惊胆跳,两股颤颤。急忙挥手,口称不敢。

    便是黄忠闻言,亦是眯起眼芒,看向张羡,不知心中做何感想。

    张羡抚寇铁手,诚心敬意道:“益阳,在长沙以西,益水以南。多受宗贼、蛮人所扰,是以县城残破。

    前者县令郅君年迈致仕,今益阳又抚流民过万,以致宵小横行,多有盗乱,德行不张。

    羡不才,敢请寇君举孝廉,为益阳县令,行抚民捕盗一事,得无不可乎?”

    什么?竟是益阳县令一职。

    寇铁闻言心中大喜过望,盖因县令一职,无比诱人。

    汉时县邑,以万户以上为令,不足万户则为长。县令一职,轶六百石。品阶不低,极有实权。可谓一县之地,皆在掌中。

    其往后,便可入郡府。或为辅丞,或为五史五掾。再之后,或能入朝为官。

    如区童之县尉一职,虽名位只在县令之下,但与县令、县长有本质区别。

    县令必以举孝廉入仕。

    只此一条,便与县尉天差地别。

    且益阳县令,尤在其妻兄罗侯县长刘泌之上。

    寇氏,沉寂已久,积重难返。欲振家门,必先入仕,此难得之机也。

    寇铁之心蠢蠢欲动,极欲一口答应。但他转念一想,急忙止住,此事还有两说。

    只因他心知:张羡眼下,与刘表有成水火之势。若轻易就之,则是表态。但以张羡之实力,与刘表相较,实不如也。

    如今荆南四郡之地,虽多不受刘表号令,暂且相安无事。但北部郡县,望刘表旌旗,一路悉平。

    且襄阳多有世家豪族相助,刘表对荆南用武,早晚必也。今张羡、黄忠同来,其中嫌隙,便可见一斑。

    寇铁窃以为荆南荒蛮之地,不能敌也。以南郡、南阳二地之人口富庶,放眼天下,能匹者谁?

    虽南阳大部如今为袁术所盘踞,但他实在是担心,只怕张羡并非英雄,不是刘表对手。

    寇铁灵机一动,望向身后一言不发、但已面色微露不悦之黄忠,笑道:“府君之命,岂敢不从。只恐身躯老迈,不堪驱驰。

    前时黄轨与我多有绸缪,使我深信之。叫二位见笑,铁窃以为万事先计较于他,然后才能定计。”

    此言,用意极为高深,何也?

    盖黄轨于张、黄二人皆有关系,今借黄轨中间撮合,可州、郡两不得罪。

    寇铁若即就张羡,黄忠亲见,报之州府,是取祸于刘表。且寇铁担心日后张羡倾覆,难保微命。

    但张羡愿举孝廉,是天下第一等恩义,如何能推却之?且益阳令一职,寇铁很是心动。

    不如先问黄轨,留足思绪。到时再做答复,便多糅杂黄轨之意,张羡、黄忠既看重黄轨,便皆不好说些什么。

    果然张、黄二人听罢,皆面露微笑,对视一眼,各抚长须,以为胜券在握。

    寇铁遂吩咐庄内杀豚宰牛,备佳酿美酒,以飨士卒。他在前方引路,陪同张、黄二人进庄。

    张羡心思在民,见庄中多有难民,遂宽言相慰,承诺必取苏代头颅,献之百姓。

    黄忠则不同,步入庄中,心神一凛。他见此庄傍山而建,气势磅礴。箭楼堡垒,各拒险要。沿路而来,多见箭垛、木桩。

    那远处一栋碉楼,似是武库。校场之上,多立刀矛。沿途所过,喊杀阵阵。庄中青壮,多是雄壮。披挂上阵,何逊色于州府兵卒?

    壮哉!此人果然知兵!

    黄忠不由对寇铁高看一眼:若被张羡招募此人,于刘州牧所言,是一大损失。

    黄忠亦心中恍然:兵经久练,其后乃发。兵法云:善战者,无赫赫之功。今黄轨前后大破苏代者,人谋一也。寇家庄勇略足备,此其二也。

    几人行过庄中一处亭碑,其下出现两条岔路。一者直去,一者向右微拐,寇铁有意往直路上引。

    奈何其右者,实在聚民甚多。人皆缟素,哀嚎震天。太守亲来,竟无一人驻足回首。

    此必是区童之灵堂是也。

    张羡冷哼一声,撇过头去,就要往直路踏去。

    “且慢。”黄忠止道:“区氏子身赴斯难,为州、郡捐躯,百姓哀之。如今府君既至,理应出面抚其遗孀,劝慰百姓方好。”

    黄忠之言甚是,张羡虽极不情愿,却依言而行。

    只因他张羡今不表态,若叫黄忠先替州府为先,反而不美。

    寇铁无奈,只得引众人往灵堂方向行去。

    黔首自发分成两列。因此远远便瞧见灵幡招展,香烛高烧。一个奠字,引人深思。

    灵堂上,跪着区童遗孀、遗子二人。张羡眼中冷芒闪过,心道晦气,有杀意。

    正踟蹰间,正好见黄轨在偏房之内,挥毫泼墨,在两卷白布之上笔走龙蛇。傅声等人围拢在旁,仔细观看。

    不多时,黄定、张并二人一左一右,各捧一长卷奔赴而出,傅声用一棚叉勾在灵幡之下。

    竟是一对挽联,张羡不由打量起来:

    尘是尘,土是土,尔其身去,留遗孀孤弱谁人做主?

    文允文,武允武,魂兮归来,凭父老乡绅名垂荆楚。

    张羡呼吸一窒,不由怒火中烧:好小子,竟在此处给汝阿公上眼药。

    倒是一旁黄忠,初见黄轨便觉亲切。观其挽联,显然是个极有主见之人。黄忠心生好感,只觉此子,能衬其实。

    傅声领黄轨等人一起见礼。他久居襄阳,与黄忠多有谋面,便指黄轨与他说道:“

    汉升公当面,此即长沙黄氏子黄轨是也。声奉刘使君舟车之命,请见襄阳。”

    “好好,替某问公悌康健。”

    黄忠说罢,看向黄轨三人,见他们局促不安,忐忑而立,便温言道:“晚哺之后,汝三人可来与吾细说长沙黄氏事务。”

    公悌,傅巽字也。众人由此确信,傅声果是傅巽子侄。

    “诺。”黄轨闻言心喜,领头称是。黄定、张并一齐拜倒。
<< 上一章 返回目录 下一章 >>
添加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