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小龙崽变回来
国师坐在堂前，三司在一旁观候，一品大臣在上面，量他方家也不敢说假。
一禾打量白银，底下确实有一个“方”字。
小龙崽两眼发直，活这么久还没见过白光光发亮的银子，小声说道：“娘亲，我也想要这银子。”
一禾轻咳一声，示意他这是在审案，银子什么的待会说。
“吕世肴，本座问你，这银子是不是从你身上搜出来的？”
吕世肴低沉道：“是。但这是……”
方员外打断道：“大人，这个贼子承认了，掳走小女一事是多人看见，府中下人皆可作证。”
小龙崽抢了惊堂木，拍一下：“偷人钱财，还想抢人女儿。”他又扔下红签，“来呀，上夹棍！”
衙役们这回很识时务，将吕世肴的十根手指伸进木条中，两绳用力一拉，公堂上尽是惨叫。
“都说十指连心，神仙都扛不住的夹棍，你签字画押就少受点皮肉之苦。”
一禾神尊从来不会强迫人，不画押就关进大牢，何时认罪画押，何时放他出来。
小龙崽注意到这个方小姐的目光全在吕世肴身上，心中有一个猜想，跑到司夜身边。
司夜蹲下身，不明白他要做什么。
小龙崽小声在他耳边说：“你有没有发现这个方小姐不对劲？”
“此话怎讲。”
“从我来到现在一直看着吕世肴，看人的眼神是喜欢又担心的那种，你说他们会不会……”
司夜摇头，这方面的事是懂，但男女之间他不太懂。
小龙崽又到金乌身前蹭，抬手要他们低点。
“哥，师尊的情石带没带？”
言钦皱眉：“没带，你要干什么？”
小龙崽蹙起眉，跑到一旁坐着的人跟前，问道：“师父，你有没有情石？”
汐贻身上啥都有，一块情石而已，直接把小玩物给了他。
一禾瞬间懂了小崽子的意思，让开阳把情石递下去：“方员外，这是一块辨别真假的石头，谁真谁假一试便知。”
小龙崽懒洋洋道：“太麻烦了，这种淫贼就该斩首示众，省得祸害方小姐。”
一禾配合着：“此言有理，那就推出去斩首示众。”
方倾语突然道：“爹！世肴若死了，我也不活了！”
方员外愤愤道：“闭嘴，你找一个秀才偷偷带回家以为我不知道，要不是下人来报，你是不是打算丢下爹去与他私奔！”
方倾语护在吕世肴身上，抬头道：“国师大人明察，是我在茶中下了迷药，将他带回府里。那些钱是我强塞给他的，我与他是真心相爱，我爹不允一气之下告上衙门，他没有说谎……”
情石亮出红红的光，是验证两个人是否真心。
小龙崽看得出来，方员外对吕世肴是要弄死为止，啧啧道：“方员外这棒打鸳鸯的本事很厉害，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亲，他们真心实意想在一起，你却让他们不得不私奔，这又是何必。”
方员外不肯善罢甘休，还想说什么。
一禾拍案道：“这案子算是结了，你们家的私事不应该在公堂，此事就此作罢，吕世肴无罪释放，退堂——”
“今日起，这种案子不许再发生，公堂是审案申冤的地方，不是给人办私的地方。”
小龙崽吩咐人带吕世肴下去治伤，情急之下太冲动，让人一个月不敢下床。
金乌抱起小家伙一阵亲，被他嫌弃说滚。
他们很伤心，小崽子会这样对待自己，嫉妒地看着司夜。
小龙崽一直担心着尸体，一旦尸体发生尸变，满城人将无一生。
在破旧的屋子里那个人明显不是活人，为什么死人不上报。
他发呆盯着桌子，心里害怕地想不会所有的尸体都诈尸吧，那到时候躲在哪，被弄死了太窝囊。
他想着想着，忽然听到一禾说：“城内死的人统一放在一起，等有时间就烧掉。”
有时间？是多久，一天还是两天，还是等案子水落石出。
他不能等到水落石出，抓着一禾的衣角：“娘亲能不能现在烧掉，真的会诈尸。”
一禾疑惑，说道：“诈尸怎样，案子没破物件没了，怎么找出凶手。”她拎起小崽子，“你不是从小就不怕么，你担心个什么劲。”
“我……”小龙崽说不出话来，嘴角冷冷地抽了抽。
他也不知咋了，心里就是怕，以前那个自己慢慢变了一个人。
多了畏惧之心，依附他人，变得不像是从前那个随意抽人的帝君。
“衍儿。”言钦拿着蹴鞠站在门口，笑着道“我们去玩。”
小龙崽不想踢蹴鞠，身子太小不好，摔倒了太丢人，衙门的人多丢不起。
仪同三司闲得发慌，案子都是国师一个人在审，三个人玩蹴鞠没意思，唉声叹气地闲聊。
汐贻给了小龙崽一本秘籍，小龙崽好奇翻开看了看：“这个好眼熟，是……红莲心经。”一禾不是不让他练么，修为化了就能练了？
汐贻解释道：“天宫留下的是残缺不全，这本才是完整，练下去半个月就会有所不同。”
“师父从哪弄的这完整的红莲心经，天宫都是残缺不全的，你的就是真的？”
汐贻很想打他脑袋，她是帝尊，天宫的心法剑诀是最熟悉的人。要不是不能影响这一世他的命数，早就摘下面具，不至于一口一个师父，不亲近。
“总之，你照着这本练，半个月后教你口诀运剑，三个月后比试比试。”
“那师父有多厉害？”小龙崽问她。
她笑了笑，手指一挥，天上降下一道天雷，竟将衙门的房屋给劈了。
小龙崽惊得睁大眼睛：“师父这修为跟常王有一拼。”
“常王。”汐贻对这个神很熟悉，“你在天界见过常王绛湮？”
小龙崽摇头：“常王久居妖界，我怎么可能见到，再说了大哥在世时没少去妖界找他喝茶。”
汐贻愣了愣，眸子深不见底：“翊儿去过妖界？”
“去过，不止一次。”小龙崽道，“怎么了？”
“没事。”汐贻态度从容，似是这件事出乎意料，竟有几分动怒。
她揪着言钦的耳朵，用小崽子听不到的声音道：“吾有事去一趟云雾山，今日暂且把衍儿交给你们照顾。要是回来发现他掉了一根头发，或伺候的不好，吾就把你们丢进海里喂鲲！”
“是……是是。”言钦不想失去这条小命。
夜色降至，衙门戒备森严，书房灯火通明。
小龙崽悄无声息地趴在椅子上，长史在一旁打量：“不是说有一个一品大官来么，这节骨眼上怎么还不出现。”
司夜道：“一品大臣就是他，不过是被百医坊里那位医尊变小了。”
长史神情复杂，捏了小龙崽的耳朵：“这是国师大人的崽子？”
司夜点头，小崽子是主审，一切由他定夺。
小龙崽在窗户映进的月光下变了回来，吓了长史一跳，脸色惨白。
司夜欣喜万分，摇晃着：“阿晗醒醒……”
洛晗眼睛眯开一条缝：“我好困，你高兴什么，案子破了？”
“……你看看你自己，终于变回来了。”
洛晗闻言看着双手变大，站起来有他那么高这才相信，当即心奋跑出去。
司夜愣住了，这龙咋这么高兴。
长史相信他是一品大臣，宽心不少整理着咸关城所有卷宗。
一禾神尊正在与金乌商量着下一步计划，大门也不关，门外的暗卫不是吃素的。
洛晗从阴暗的地方扑向开阳，捂他的嘴：“别说话，娘亲在不在里面？”
开阳点了点头，被他推到一边。
“你们兵分两路围住城门，挨家挨户搜捕，不论是百姓还是王公贵族，拒搜、关门不开者，一律与杀人者同罪。”一禾背对着门，脸色严肃。
洛晗悄悄地走到她身后，手指放在唇上。
金乌心有体会，愣了一下：“小神明白。”
一禾眼前突然一黑，两只手捂住她的眼睛。
普天之下，谁会跟她开玩笑，当然只有自己的小崽子敢。
“……你变回来了。”一禾凭着手摸的触感，确信小崽子变成大崽子了。
洛晗的手慢慢下垂，趁人一个不注意搂住她的腰。
金乌看着气氛不对，很识趣：“神尊，小神这就去封锁城门，不让任何人出城。”
一禾不挣脱，干耗着看他搂多久。
洛晗叹了一口气，喃喃道：“偷盗的玉麒麟还没找回，又多这么案子，这趟中州还是不该来。”修为被废，筋脉震断，司夜受伤，虽然都好了，但是痛是痛过一回。
一禾心里不这么想，不来咸关会死很多人，百姓无处申冤，真凶杀了人必须逮捕归案。
“明日你去坐堂，娘亲歇一天，好好审不冤枉就行。”
洛晗情不愿地应了一声，眉头紧皱盯着外面。
“你还想着诈尸的事，鬼魂早就被冥界勾魂摄魄的修罗带走了，不会发生尸变。”
洛晗心里总感觉今夜眼皮跳的厉害，拉着一禾去义庄看看。
尸体是重点，放在衙门容易发臭，不如放在义庄派人看守的好。
他们提着灯笼走在诡异的巷子里，开阳带了三十多人随行。
靠近义庄时闻到一股很刺鼻的气味，洛晗捂住鼻子埋怨这地方真晦气。
一禾敲敲门，里面是纵神卫，只是不见凌恒那小子身影，估计又躲在哪凉快。
“棺材可有异常动静？”她询问道。
纵神卫领头的卫长拱拱手，道：“不曾，神尊与殿下深夜到此，是不放心属下看守？”
“不是。”一禾道，“你们的好殿下担心诈尸，非要拉着本座来看看。”
卫长听出神尊话里有不信，嘴角勾起：“尸体都是残缺不全的，就算诈尸也伤不到人。”
他说着吩咐手下开门，跟着他们进去瞅一瞅。
里面摆了十几副棺材，帝君有点不敢进去。
开阳打开棺材，一禾简单瞄了几眼，掀开尸体盖得白布。
“看吧，说了不会诈尸，尸体就在这，是你想多了。”
洛晗看到尸体眼睛突然睁开，吓得浑身颤了颤。
一禾手抚过尸体：“人死不瞑目，眼睛睁开不足为奇。”
洛晗四下打量尸体，眼睛确实没再睁开。
“这看也看了，我们回去睡觉，明日还有案子要查，养足精神。”
开阳合上棺材，拍了拍手：“主上，少主实在不放心，就让属下留下来替少主分忧。
一禾不由着小崽子，开阳可是最忠心耿耿的护卫，跟死人睡一起太委屈了。
洛晗心不安，对着她道：“要不我们打个赌，若是诈尸了娘亲就给我点银子，若是没诈尸我就送娘亲一个世上绝无仅有的礼物。”
一禾有兴致笑了笑：“那你就赶紧准备吧。”
她先出去，笑道：“开阳，把门锁上，衍儿想知道就让他看清楚。”
洛晗拍打着门：“娘亲——我不赌了，你放我出去！”
门外人正色道：“一赌既成，那就好好遵守赌约。”
洛晗拉扯门，确实上了锁，一个无修为的少年，哪有本事弄下锁。
要是真诈尸，一代帝君就此陨落，诸神受不了，天帝陛下更受不了，帝尊更承受不住。
小龙崽心里祈求：千万不要尸变，我还想见父神一面，不想死。
差不多一个时辰，帝君就困意袭来睡了，打起呼噜声。
纵神卫听到忍不住笑了，“殿下上一世也是这般呼呼入睡，整个军营全是他的呼噜声——哈哈哈！”
“卫长，天这么晚了，大家肚子好饿，想去找世子要点军粮。”
“是啊，我们一会就回来，世子让我们守一天了，也不给点干粮，饿的没力气。”
卫长摸摸肚子，咽了咽唾沫：“你们快点，记得给我带点。”
不一会义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开阳，一个卫长，还有里面一位巨龙睡大觉。
卫长忽然问道：“将军跟随北熙神尊已有二十多万年，标下想问一问殿下在涿光山是与传言一样么。”
开阳擦擦木桶上的灰尘，边擦边道：“传言半真半假，感情好不好看都能看出来。”
“的确，小殿下命苦，帝尊在他身边，他却觉察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