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公堂
这个夜晚注定很美好，小黑龙摆脱长大的身躯，终于可以躺在一禾神尊的双腿上。
司竽和御殊已经睡了，一干人等陪着小崽子玩，乐呵呵地你追我赶。
汐贻从丹药房里出来，拿了一株很大的灵芝。
小龙崽见过灵芝，因为怕苦当做没看见，盯着金乌的一举一动。
小崽子迟迟不接，汐贻不打算用强捏住他的嘴喂，只淡淡说了句：“我能给你一丝希望，也能亲手掐灭。”
小龙崽明白其中意思，一把抢灵芝用嘴咬。
一禾神尊抚着小崽子的后背：“修为没了只能重新修炼，回天宫后让陛下教你……”
“不必回天宫，”汐贻道，“我亲自教他修炼，三年之内必有所成就。”
小龙崽嚼着灵芝嘴里塞得满满的：“我已经有师尊了，你不能随便教我。”
“据我所知，上藜这几万年不曾教过你修炼，师尊有名无实。”汐贻看向金乌，眼神凶戾：“你们说我能不能教他。”
“能能能……”言钦、静檀对小崽子使眼色，“您教他我们没意见，师尊也……没意见。”
言钦拍拍小龙崽脑袋：“赶紧拜师，她能保证三年之后，你比以前更厉害。”
司夜看金乌这么性急，也劝道：“阿晗就同意吧，修为大成也可以保护自己。”
小龙崽犹豫，司夜都这么说了，就不能让他失望，要做一个听他话的龙。
小龙崽丢下半株灵芝，跪在汐贻跟前：“弟子拜见师父——”
“拜师礼等你做完该做的事再拜，好好查案。”
“那我什么时候能变回来？”总不能一直这样，回天宫后怎么出门啊！
汐贻淡淡道：“不知道，司竽炼制的第一颗，没试过多久能恢复。”
“呜呜呜……”小龙崽不乐意了，“要是遇到拐卖小孩的坏蛋，跑不过被抓了就被卖了。”
言钦道：“衍儿别哭，表哥天天守着你。”
“长煦。”汐贻手持银色令牌，下令道：“调集一千纵神卫，围住中州地界，一只妖不准踏进中州。”
小龙崽发了一会呆，爬上一禾的腿：“那装更夫尸体的棺材怎么安放的？”
“就摆在衙门，一具尸体又没人会要。”
小龙崽轻轻摇头，神色凝重。
一禾看不透他想着什么，问道：“有人会来劫尸？”
小龙崽摇摇头：“劫尸的人有没有我不知道，我担心的是诈尸。”
“诈尸？”言钦惊呼一声，“闯荡人间数千年还未曾见过死人诈尸，好诶！”
金乌很心奋，小崽子心脏怦怦跳，显然是被他吓到了。
天色不早了，一禾神尊也该回去了，说着明日再来看他。
小龙崽舍不得她走，要跟她一起回去。
一禾拒绝：“这里有吃有喝，有那么多人保护你，府里没这里安全，听话乖乖的待在这里。”
汐贻抱起他，安抚道：“明日还能相见，将就睡一晚，说不定一醒来就有变回来的方法。”
小龙崽默默想，这个人除了爱不打招呼扒衣服，别的还挺好，可能是不太适应她的习性。
街上的一户人家奇奇怪怪又死了两个人，正好这家在办喜事夫妻双双死亡，仵作验尸结果是尸体表面不见有致命伤，只见脖颈处有一个红痣。
一案未结一案又起，这咸关城注定不太平。
司竽推开门，隐约听到小崽子在打呼噜，吃喝样样不愁，查个案累成这样。
她走到床边，轻轻拍着小龙崽：“衍儿醒醒，你娘亲来找你了。”
小龙崽翻个身凑到汐贻怀里，用小龙牙咬住她的下颚吸允着。
汐贻清醒得快，将肩上的长发拂至肩后，轻笑出声抚摸他的后脑。
司竽摇摇头，提高声音：“你再不起来衙门升堂就不让进，寄渊已经去了。”
小龙崽一睁眼发觉自己做什么，小脸一红扭头道：“你不早说，我衣服去哪了？”
司竽很头疼，本想着与他表明关系，并不讨厌他。但又认真想了想，还是算了，说再多也无济于事。
小龙崽面对这样一个口是心非的医尊，心里没做好准备，刀子嘴豆腐心，只好与她抬杠引起注意。
毕竟前世可能是最亲的人，与上藜元君、一禾神尊，都有信笺交往，云雾山看得信还少么。
表面上看着坏的人心里想着未必坏，这一世遇到的几乎都是好人。
汐贻用手摸了下颚，指上还有未干的龙涎。
“昨日城中妖气又重一分，贸然出门运气不好会遇到鬼。”
小龙崽仰着头：“鬼有什么好怕，冥宫又不是没闯过，冥君看到我怕的要死。”
他的小手够不到衣服，尴尬笑了笑，举着手要司竽帮忙。
司竽似笑非笑一把拎起他，往他嘴里塞了药。
小龙崽身子一阵摇晃，喉里滚了滚：“你又给我吃了什么，我不是试药的野兽。”
“你不想变回来，那就吐出来。”司竽抓他的脚，让他脑袋朝下。
小龙崽看着汐贻：“师父——救我。”
汐贻道：“放下他。”
司竽拽住他：“先别急着走，这颗药让你变回来需要一点时间，可能要……到晚上。”
小龙崽无所谓，一路跑到大门口被人拦回来。
“哪来的孩子，外面很危险，快点进去。”
门口的四名衙役刚接到长史下达命令，所有幼童不许上街，违者罚银五十两。
小龙崽不是孩子，只是身体变小了，况且五十两银子，一个普通百姓哪有这么多钱。
衙役们不信，佩刀相交：“你爹娘呢？让他们来拎你回家。”
“娘亲在衙门，哥哥全在那里，我要去找他们。”
衙役死活不让，街上再出命案国师会罢了长史的官，说什么也不会让他出去。
小龙崽灵机一动，从怀里掏出一颗核桃大小的铁球，朝空中一扔瞬间爆炸，白色的粉末落在他们身上。
衙役们通通倒下，抓着手臂和脖子喊痒。
小龙崽借机跑到街上，医坊的纵神卫跑出十几个去追。
清清凉凉的大街上，只见一个三岁孩童在东躲西窜，身后的人又急又不敢拔刀。
“卫长，殿下这样跑摔伤了，帝尊怪罪怎么办？”
“你敢对殿下拔刀，帝尊一定砍了你。”
小龙崽看着他们两个交谈，挑衅道：“你们来抓我啊——”
“殿下别跑了，街上不安全，不然让医尊来抓你。”
小龙崽的模样很标致，此时显得很有气势：“那你让他来，前脚让我去衙门，后脚又来抓我，逗傻子玩呢！”
纵神卫进退两难，小殿下将摊子推翻，直接用轻功飞过去，难免太露眼。
他们眼睁睁看着小崽子跑的无踪无影。
一个身影出现在他们的视野：“都回去，守住医坊。”
小龙崽跑着跑着迷路了，就腿伤了马车路过衙门，其余时间没怎么走动，衙门在哪啊！
他没有法力，幼小的身躯使用不了轻功，脚一滑摔了个狗啃泥。
帝君从来没这样惨过，被别的神仙看见多丢脸。
小龙崽走着走着，有几个看着不像是善者正盯着他。他没有办法，上前问道：“大叔叔，你知道衙门在哪么？”
那几个人对视一眼，笑嘻嘻地：“知道。”当中一个人拽住他：“衙门那地方阴森恐怖，小孩子还是不要去。”
另外几个人小声私语：“这孩子长得不错，拿去卖了能值个百八十两。”
小龙崽一听，立马板着脸，自己就值一百八十两，真想一巴掌拍死他们。
他没有武功，打不过他们，但他学过逃跑之术，一口咬在抓住脖子的人胳膊上。
“站住！”那几个人拿上麻绳追着前面的小身影。
自从在天宫追过静檀后，每天抽出一点时间锻炼身体，以至于那几个人追不上。
小龙崽很后悔，学轻功的时候就该跟师尊学点拳法，被人追着跑很不好受。
大约半个时辰后，拐卖孩子的人穷追不舍。
小龙崽在拐弯处冲进一户人家家里，找个隐蔽的地方躲起来。
门外的脚步声沉重，小龙崽捂住喘气急的嘴。
“什么人……”随后听见有人倒下的声音。
接着有人进来了，在院里四处张望。
小龙崽探出脑袋查看，是他的——师父。
小龙崽刚想喊她，忽然感觉脊背一凉，咽了咽唾沫，转头一看。
一个面目狰狞，眸子泛白，脸上布满血丝的女人，长长的指甲要掐他的脖子。
“鬼呀——！！！”小龙崽瑟瑟发抖躲在屋角，连忙钻进一张破旧的被褥里。
虽然看不到怪物，但是能满足一条毒蛇。
小龙崽又爬出来，捂着脑袋心里默念别吃我。
一根竹竿飞过来穿透怪物的胸膛，深绿色的血流了一地。
小龙崽睁开眸子，看到汐贻伸出手：“不是说不怕么，叫什么啊……”
“我……我……”小龙崽搂住她，冥界的鬼根本不是这模样。
汐贻抚摸他的背：“本想着把你送到衙门，你转头就跑，浪费这么多时间。”
“你不早说，我还被人追……”小龙崽又哭起来，拜了个不靠谱的师父。
“好了，我们赶紧去衙门。”
小龙崽一转头，捂着鼻子痛得后退。
汐贻想说有根木棍，他急性子又想转头跑。
她可没笑，这一点都不好笑。
衙门这边围了不少百姓，正在审一桩抢劫案。
公堂上国师大人是主审，仪同三司是看审，好好学学国师大人如何审案。
一禾神尊手握惊堂木，重重一拍：“堂下所跪何人，有何冤屈。”
堂下跪着一众人，穿着打扮是个富贵人家，今儿一早闹到衙门。
小龙崽刚好赶到，国师一直等着他来才审案。
一禾等了老半天，看不到小崽子人，以为他不会来了。
“草民是外城来的一个商人，准备在咸关城住上一段时间，没成想遇到了这个在府里抢夺银两，企图掳走小女的贼人……请大人做主啊！”方员外是中州地界有名的大商，几千两银子不会计较太多，但掳走独女是可忍孰不可忍。
一禾的注意力全在大门那里，因为她的小崽子跑过来。
小龙崽掠过堂下人直扑到上面桌子边，张开手要抱。
“你鼻子怎么了？”一禾用手指轻触道。
“没事。”小龙崽瞅瞅下面，“娘亲在审什么？”
一禾话还没说，小崽子就拍案：“你上公堂怎么不下跪！”
吕世肴道：“我是个秀才，按理说上公堂不下跪。”
“咚——”小龙崽喝道：“秀才怎样，别人或许不要你跪，但本官偏要你跪！”
吕世肴拱手道：“国法中没有强迫人跪的，就算是国君也不能改变。潭国国法传承千年，除了国师大人，谁也不能改。”
小龙崽觉得坐在一禾腿上挺好，坐在椅子上未必够得到。
“国法在本官这里不管用，你跪不跪……”
吕世肴有些愤怒，指着他：“国法是国之根本，你无视国法，我要去国君那里告你，一个三岁小孩审案，可见大人是完全没把我们放在眼里！”
小龙崽不乐意了，从小到大都是他指别人的份，今日被人指着有些生气。
他拍案，拿起红签扔下去：“来人，先打他三十大板。”
拿棍的衙役各望一眼，面露难色地看了国师。
一禾拍案，道：“打他三十大板。”
国师大人发话了，衙役也不在墨迹，搬了长凳架住吕世肴，一棍一棍的数着。
方员外看到很解气，但是方小姐的眼睛是一眨不眨盯着吕世肴看，眸中给人一种情深意切的感觉。
很快三十大板打完，小龙崽也不让他起来，趴在长凳上长长记性。
一禾道：“方员外前几年为国上交百万白银，救济灾民，救了几十万百姓的命，这案子一定查清。”
“多谢国师大人，草民就这么一个女儿，定要好好惩治这个贼人。”方员外磕头感激道。
小龙崽觉得这案子不对劲，秀才会去偷盗做贼，这怎么可能。
一禾拍案：“吕世肴，方员外所言是否属实。”
吕世肴摇头，三十大板屁股肯定开花了。
“大人，小民未曾偷过方员外家的银两，我没有去过方员外家。”
“你胡说，我亲眼看见你躺在我女儿的房间，还抓着我女儿的手。”方员外拿出几锭白银，双手呈上，“国师大人，草民上交白银都有特殊的印记，底下是一个方字，证实是我方家白银。我在他身上搜出了这几锭白银，请大人明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