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小龙崽烧昏了
小黑龙闻言一阵咳嗽，吓得差点把碗打碎，拼命的呕吐。
司竽骁有兴致打趣道：“山上没什么别的吃食，只有这蛇是源源不断的，拿来泡酒也不错。”
静檀眼光一闪，兴奋地：“还有酒！在哪？”
司竽去地窖里抬了一坛灰尘满满的酒，放在静檀跟前。
言钦吃了小黑龙没吃完的蛇羹，又跟静檀抢酒喝。
小黑龙要没有被蛇撕咬或许会喜欢，但腿上的疤是一世忘不掉的，绝无可能会吃蛇。
司竽看着金乌你争我抢，嘴角微微勾起。
凌恒烤好兔子端进来，搬着凳子放在榻边，打心底照顾小龙崽。
“殿下先吃，鹿还在烤，纵神卫不会抢。”
小黑龙越来越相信凌恒，有时候比任何人靠谱。
这兔子本来是司竽养的，被帝君猎杀几只有些心痛，要不是看在圣山那位和一禾神尊的面子上一定要痛揍一顿。
凌恒是心知肚明，奈何小殿下要抓，他不敢违令，冒着被骂的风险捕捉兔子，意外收获一头鹿。
洛晗的腰勉强能伸直，看着他们吃的好香，一时发现手里的兔子不好吃。
他搂紧凌恒，小声道：“他们俩的肚子能吃多少条蛇。”
凌恒瞥了眼司竽，有点难说：“上神是鸟族，自古有鸟逃蛇口的事，也有一些是天生食蛇，云雾山因为元君下的禁令，他们很久没有尝到蛇肉，所以才会到神庙。”
帝君日思夜想的神庙住的是这样一个医尊，嘴角忍不住冷冷抽了抽。
“暄城最近真不太平，中毒的人越来越多，这些不过是求医供的香火，算不上月老灵签。”
司竽从身后的木盒中取出一瓶药，递给静檀：“这个交给一禾，我要离开一阵子去炼丹，暄城附近的村子经常有蛊人出没，你们小心点。”
言钦对蛊人是不满，但不会打断她说话。
小龙崽仰起头，上下打量：“炼丹炉哪里没有，药宫不就有一个，我看你八成是跟蛊人待久了怕被吃了。”
凌恒与金乌惊了，看见司竽额头青筋暴起，下意识捂住龙的嘴。
“我从未见过如此惹人心烦的崽子，上藜是怎么教的你……”
帝君龇牙恶狠狠盯着她，白祁都骂过，还怕一个医尊。
静檀一边顾及小崽子的腰还要捂嘴，冷不防被他咬了一口。
“一般的寺庙哪里像你这样，一路碎石，怎么——嫌宽敞的路不好走，偏要一步一石踩着舒服！”
帝君在天宫吃了那么多年饭，要是没有点老神仙能说会道的本事，白在天宫混了。
司竽：“…………”
金乌惊呆了：“………………”
凌恒惜命道：“殿下收着点嘴，属下还不想吃铁钉子。”
帝君说的正起劲，外面天上响起一声雷。
他毫不理会，指着凌恒的鼻子：“在天宫混要你这般奉承，早就被人踩在脚下羞辱。”
小龙崽又指着司竽，不屑道：“你就是比我厉害点，从前我是不修炼，不然现在你未必打得过我！”
言钦一阵冷笑，笑他不自量力，医尊的称呼不是会点医术就能得的，小崽子是真想后半生在床上过。
司竽淡淡笑了，垂眸看着手指出了会神，面色变得阴冷。
静檀松了一口气，他连打自己都要投机取巧，更别提医尊，其实世间本该有五位圣尊，司竽不喜热闹就没要圣尊的名位，一生痴迷于医学。
司竽用“等会不打死你”的眼神盯着小龙崽，低沉道：“你拿九嵚石这么好的东西还是块废铁，汐贻的剑给你还真是没落了。”
她用灵力吸出他腰上的钢针，折了一根杨柳枝，凌空抽了几下威力与鞭子差不多。
洛晗感觉腰好了，不解看着她。
司竽站在院里，手轻轻挥动柳枝：“敢不敢与我较量一番，输了就把庙里收拾干净。”
小黑龙怂了，不敢上前，摸了摸后腰。
司竽冷笑道：“你嘴皮子功夫挺厉害，修为差劲，在太虚幻境只想着玩，学点本事啊。”
洛晗吃惊，这件事是他和汐贻的秘密，不可能有外人知道。
“孑然一身，传说一篇，大道一段，行至千万苍生笔中。”
话落间，小黑龙眼前一黑，再看清时司竽已经消失不见。
死别生离都是劫，受世间命数所缚，无一人能逃之，亦无人能篡改。
小黑龙怜惜不易，想好好珍惜有亲人在身边的日子，一旦失去就无再复得机会了。
他在月色下长叹一声，转身对静檀道：“该来的，我逃不掉，往生卷记载的是我的过往。”
静檀不会给他，所有人不同意给他，这一次一定抓紧他的手，死都不放。
庙里有两张床铺，纵神卫人多可以挤一块，那屋子里四个人怎么睡。
凌恒能守夜，在地上打个地铺就行。
两只金乌就开始数落对方的旧账，谁都不愿睡地上。
帝君本就占着一张床，病人优先四个字让他们俩自相残杀。
“大哥，你身子骨硬……”
“你挨得打多骨头比我硬，床让给我！”
静檀抢不赢，同样是三足金乌，虽无地位之分，却还有大小之分。
他心不甘情不愿拿了床被褥，又去院里拾些干草铺在地上。
洛晗看戏忍不住道：“你们不能一起睡吗？”
静檀脸色一黑，面色平静，心中乱套了。
言钦咳了咳，淡淡道：“龙崽，三弟要娶人了，不能跟表哥睡。”
静檀听着脸不自知红了，尴尬地移开目光。
洛晗也懂，在南浔时就害怕司夜吃醋没有抱人，不过他们是亲兄弟，歆悦应该不会说什么。
凌恒端上烤好的鹿肉，又端走小龙崽洗完脚的水，睡在门口。
所有人睡下后，只听见屋里有异响。
静檀睡的迷迷糊糊揉了揉鼻子，不耐烦地：“衍儿你声音小点，黑猫耳朵尖，快些吃。”
洛晗抱着鹿腿啃，细嚼慢咽下去。
“抱一抱，就不疼……”
小龙崽竖起耳朵，金乌又在说梦话。
“别动他！元尊何在……我不要他做……我只要他安安稳稳活着，开开心心便够了……”
小龙崽听到元尊两个字不由联想到创世元尊，若这个人……神真的存在，那六界何来战火，尸骨遍地，亲亡化沙。
或许是金乌太累了，梦里见到不好的事。
小龙崽突然噎住了，发现桌上的水喝完了，又想起院子里一锅滚烫的开水。
门悄悄地开了，纵神卫并未惊动。
洛晗轻手轻脚迈过他们身边，来到烧水锅旁，小心翼翼揭开锅盖。
在天宫帝君哪里自己亲手弄水喝，云雾山也是有师尊端茶倒水，所以会做饭不会泡茶。
茶壶装满水盖上锅盖时，小龙崽一个没拿住。
纵神卫蓦然睁眼，快速起身，看见是小龙崽后弯着腰：“殿下这么晚可是有事，属下……”
“没事，弄些水喝。”
纵神卫是天界最顶级的护卫，保护天家血脉是使命，各项体能都是高于常人的。
“殿下的手没事吧，要不属下找一个大夫来。”他们瞧见洛晗的手在抖，可能是受伤了。
三更天了，荒山野岭哪有大夫，给那些村民留些活路吧。
洛晗关上门，仔细盯着烫伤发红起泡的手，之前笑话司夜做饭烫伤，如今自己又何尝不是，真是天道好轮回。
“你纵使坐拥六界，守不住的人太多，一切未晚，还能挽回。”
小龙崽爬上床听见静檀说了什么，心里很可怜他。
山上的鸟叽叽喳喳叫了，言钦慢悠悠睁眼。
静檀翻个身又埋在被子里睡，隐约听到人的细喘声。
阳光格外刺眼，照在身上正暖和，他的脸上浅浅排红。
忽然，静檀发觉什么睁开眼，看见自己睡在榻上。
小龙崽睡的榻怎么是他在睡，那小龙崽去哪了？
静檀不敢置信掀开被子，小龙崽还真就睡在地上。
尽管有干草铺过的床铺还是很冷，金乌在地上跪过的时间长了，也不会在意这点温度。
“衍儿，你醒一醒……”静檀摇晃几下，小龙崽脸色很苍白，蜷缩着身子，一件单薄的衣衫不曾盖在身上。
言钦喉咙很痛，意外发现壶里还有水。他顾不得太多喝了起来，呛得咳嗽几声。
两只金乌之间有屏风，他们看不到彼此在做什么，只得听动静。
静檀察觉到小龙崽呼吸沉重，整条龙在无意识地发抖，犹豫片刻伸出手摸了摸他的额头。
静檀抱起他安放好后拿了布巾跑出门外去。
言钦穿好鞋，看着着急忙慌的弟弟跑出去。
他一脚踢开地上的碗，踩着未烧的柴火，看到屏风后面身体颤抖的龙。
“龙崽，你睁开眼睛……”言钦最受不了小龙崽闭着眼睛，无论如何呼喊不会理人，真的好怕。
言钦害怕了，前几次昏迷那么久心急如焚，最怕的是会醒不过来。
静檀带着浸过冰水的布巾敷在小龙崽额头，小龙崽身体冷一阵热一阵，浑身发抖。
凌恒焦急在门外踱步，司竽还在还好，可是人走了，小龙崽该怎么办。
纵神卫全部集结站在院里，盯着屋子一言不发。
“弄壶热水来——”言钦递给凌恒茶壶，又进屋关上门。
这种情况他们只能喂小龙崽多喝热水，没有一个会医术的，是没有办法中的办法。
“云雾山是诸神供奉的地方，元君膝下二子一点医术都不懂，未免太专心修炼了。”
“谁——出来！”言钦抽出凌恒的弯刀，警惕扫视四周。
“世子的本事是大帝亲自教导，元君很是看重你，我不想领会。”
“装神弄鬼，给本神出来……”
屋檐上落下一只黑黑的猫，顷刻之间化成一个女子。
凌恒眯起眼睛，恍然道：“原来是你，差一点就让纵神卫活剥了你，你不是在圣山享清静。”
她揪着凌恒的耳朵，拧了半圈：“你把纵神卫带走了，兆辰又不在，我找谁玩，只好跟着医尊来人间。”
“长煦，这位是……”
她整理好衣裙，晶莹的眼睛一眨不眨看着言钦，淡淡道：“我是小狸猫，跟随帝尊修行数万年才化形。”
静檀握紧小龙崽的手，眼泪迷离：“长煦，你赶紧去抓个大夫来，衍儿的脸色越来越差了！”
凌恒推了小狸猫，正经道：“她常年跟医尊学医，肯定比大夫好。”
小狸猫面对金乌恳求的目光无可退避，边笑边阴沉着脸掐凌恒的胳膊。
她知道要是见死不救，小龙崽出了任何事，就算逃到地下金乌也会叫她灰飞烟灭。
静檀起开身，小狸猫柔软的手指点在小龙崽腕上，半晌不说话。
金乌不催不急，在扶桑山那样急也没用。
凌恒忍不住问：“怎么样？帝尊一直放心不下殿下，不能有事……”
“没多大事，就是……普通的发烧……”
所幸她不绕弯，直言直语，不然金乌急了会拿刀劈她。
“这里的药材是有，但医尊常年在外，无人制药，你们还是赶紧带他回去，晚了脑袋烧昏了别怨我身上。”
小龙崽的病不能耽搁，回去免不了被神尊和尊上一顿骂。
他们背着小龙崽上了马车，小狸猫提醒道：“前面五里地方有天雷神君设的雷坛，你们回去时要小心，雷珠很危险！”
凌恒简单回应几句，当起车夫驾车走了。
纵神卫遣散在四周，形成一道护网。
言钦触碰小龙崽手心的魔眼，眼中忧愁交加：“三弟，母神早就知道衍儿有魔眼为何从不与我们说，难道瞒着我们谋划什么？”
“母神做事有她的道理，衍儿重生一世不容易，只要他能无忧无虑，开开心心我就知足了。”
言钦摸着小龙崽的龙角，淡淡一笑：“衍儿从小吵闹着要一个自己的传说，传篇天下，成为每个人书中的下一页。”
“是啊，为了自己的故事让天下人都看见，不惜每日找我们比试，输了不甘心哭半天，我们挨了不少骂……”
静檀想到小家伙输了不屈的模样，再看看小龙崽，为什么差别那么大，上一世想要的传说这一世是人尽皆知，怎么又不在乎了，难道人在乎的东西还能因为时间改变？
“衍儿喜欢离澈，当时我就该注意到，母神和帝尊劝不动，在极荒几万年是游手好闲，被人欺负也不说，硬是要离澈去做，我们在他眼里还不如一个见过几面的人，不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