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神庙
“小龙慢点吃，小心烫到手。”
玟煜心痛地给小龙崽夹菜，以前从不让他饿一顿，看着嚼都没嚼咽下去的他，心里充满自责。
禄存端走批好的奏折，瞥了一眼帝君。
一禾松了一口气，转头看着小龙崽时，他已经吃着吃着睡着了，倒在桌子上。
忙了一天，也该好好睡一觉。
她盖好被子，在他胸口上放了一块炎石，能让被子里变暖和。
屋里的木炭烧得通红，一开门就有热气飘出去。
“这案子放一放，衍儿吃饭都累得睡了，过几天再说。”
一禾同意，这件事自己本就没多上心，小龙崽一直在东奔西走。
玟煜乏了，打了个哈欠回去睡了。
一禾想放下床维，小龙崽突然醒了。
她以为是没吃饱肚子饿了，却听见他要喝水。
一禾倒杯水轻轻扶起他喝，小崽子幼时张着嘴用舌头吸吮她的脸，那样子回想起来简直可爱极了。
小龙崽抓着她的手，嚷嚷着：“娘亲陪我睡，我冷。”
屋里有火盆，还有炎石，盖了几层被子不应该会冷。
一禾不信邪，将手伸进被子里试了试温度，果然如小龙崽说的冷。小龙崽有了炎石都睡不暖和，真的要找人陪一世睡觉，那个人绝对不是她。
小龙崽抓紧她的手，又说起梦话，蜷缩在一团，抱怨她不给他喝酒。
“过几日就是年底，国君设宴后想喝多少就喝多少。”
一禾握着炎石很烫，为何在小龙崽身上是冰的没有温度，这是什么缘由。
不管太多，这个节骨眼上不希望他生病着凉。
她钻进被窝，一把搂着小崽子，像幼时那样抚摸他的背。
小龙崽没吃饱肚子咕噜咕噜叫，嘴里咬着一根手指磨起牙。
一禾睡的迷迷糊糊痛的惊醒，手指湿湿的带点痛感，不用猜就晓得小崽子在磨牙，所幸咬的是她的手，不然醒了又该叫唤。
睡着后的龙不是洛晗，九轮封印只有在他醒着有用。
“衍儿，你醒一醒。”
“嗯……”小龙崽应了一声。
“你是喜欢以前的小师叔，还是现在的娘亲。”
小龙崽犹豫片刻，迷糊着：“都喜欢，小师叔和娘亲都好，衍儿会认真学医。”
一禾甚是欣慰，小龙崽抱着她入眠。
几只神鸟在药宫里散步，各怀心事在原地踱步。
“三师伯！”小帝姬恭敬道。
静檀挑眉：“你小丫头不回天宫去捣乱，神尊一个不高兴拔秃你。”
云漪笑着：“三师伯别拿我说笑了，舅父睡了么？”
“在神尊的屋子里睡的，尊上背回来，你说他累不累。”静檀看到她腰上挂的香囊，脸色骤变：“这东西哪来的？”
云漪惊讶取下香囊，双手奉上：“这是紫潇给的，说是能驱虫的，我就没想太多收下了。”
言钦皱眉：“三弟，这香囊有什么问题？”
静檀摇头，隔了片刻缓缓道：“这香囊不是天界的物件，上面的绣饰是妖界的，人间没有冰蚕丝线。”
言钦伸手试了试香囊上的蚕线，的确不是天界人间之物，将目光对在她身上。
“这东西真的是紫潇给你的？”
“嗯。”云漪畏缩后退，金乌这样吓到她了。
灼羽瞅见香囊上的图案，脸色大变：“这是……妖帝随身携带的香囊，妖界有头有脸的人都买不起。”
所有人又将目光对准在他身上，淡淡道：“这物件我还瞧不上，你的意思是这香囊是一种标志。”
灼羽点头，看了一眼云漪，又低下头：“如今的妖妃特别喜爱手艺，闲来无事绣些香囊，妖帝日日带在身上，妖界除了权力高大的妖外，是没有机会得到香囊。”
听他的意思是紫潇是妖界的人，瞧见年纪不大，修为并不深厚，不会是妖帝易容，但这香囊不是一般人能有的，不得不让几人怀疑紫潇的来历。
云漪的脾性随帝君，认定的事不会改，当即夺过香囊握在手里：“紫潇人那么好，你们就是天天猜忌这个猜忌那个，一点不在意别人的感受。”
灼羽大为难堪：“小帝姬，紫潇应是妖界的细作，你难道真的没怀疑过他有什么不对劲吗！”
“你们在下界玩，把我丢在天宫，只有他陪着我，他绝不是细作！”云漪说完拂袖而去。
灼羽看着她走的背影，情急之下嘴不受控制：“师父，你为什么信他不信我……”
司夜从不知道灼羽有师父，竟是天宫最弱的小帝姬，之前不是千方百计要把她炼成仙丹，怎么又是师徒，脑瓜子嗡嗡作响。
回了房灼羽心不在焉，蜷缩在墙角，目光短浅。
“师父还是恨我要把她炼丹，不愿多和我说说话。”
“师父对不起，灼羽不知道小帝姬是你的……我不该信那个人，差点犯下弑师的罪名。”
司夜端来一坛酒，心里不好受：“世间预料不及的事太多，已然发生了，再后悔有何用。”
灼羽泪水滚滚，鼻音很重：“没遇到师父之前我只是一只被父母抛弃的小黑鸟，每天过着孤苦无依的过着日子，四处颠簸。遇到师父之后，我被她精心呵护，为我取名，教我修炼，在我心里师父不仅仅是师父，更是当做亲姐姐。”
司夜搂着他，递着酒：“她不是还活着么，只是跟那小龙崽子一样，谁都不记得，慢慢就好了。”
灼羽被点醒，拿过酒喝了几口：“对，紫潇只是先比我得到师父的欢心，我还有机会。”
天渐渐亮了，这一宿过的真快。
国师的偏殿里一眼望去就瞅见被子里有东西在动，滚来滚去一刻不消停。
一双纤纤玉指的手掀开被子，轻轻在人脸上拍了拍。
小龙崽睁眼一看，又闭上眼睛接着睡。
“小龙起来，你表哥说要带你去神庙玩玩。”
小龙崽坐起身：“真的？”
“小姨不骗你，他们在外面等着呢。”
玟煜整理好他的衣着，塞给一盒糖果，嘱咐道：“进了神庙看看就好，别乱碰，要真打起来就躲到你表哥后面。”
小龙崽应一声，坐上马车，但是来到神庙就后悔了。
眼前杂草丛生，全是碎石道，上面的庙那么高，马车蹄子都不可能上去，脚走上去绝对要废。
言钦手指着马车：“龙崽闲累坐在里面休息，纵神卫守着你，表哥上去拿东西就下来。”
倔强的龙不干，这荒山野岭的要是再碰到与妖人一样的妖怪，小命不保。
小龙崽要背，金乌们对视一眼，摇头不背。
小龙崽委屈地要哭，金乌头都不回。
他看到一边还有一个人，憋回眼泪：“你背我上去。”
凌恒一愣，没反应过来。
“怎么，你不愿意！”
“愿意……”凌恒求之不得，背着也是一种荣幸。
凌恒背着惹不起的小家伙，踩着碎石用剑敲击地面。
小龙崽想到司夜采药时就是这样，便问道：“这里面还有蛇？”
“这地方有鸟兽蛇虫不足为奇，往往都有打猎的出没。”
小龙崽颔首：“那你吃过野味么？好吃么？”
凌恒沉默不语，似是无话可说。
走到一半时，小龙崽眼珠子一转，拍着凌恒的脑袋：“那边有兔子！抓住它——”
帝君一声令下，身后紧随的纵神卫疯狂追赶，一连射出五支箭。
灰兔被三支箭定住，头尾各有一支箭。
静檀走着走着听到山下一阵追赶声，搞不懂小龙崽又在抽什么风。
纵神卫在山上东追西赶，林子里的鸟纷纷逃走。
凌恒终于知道他们为什么不背帝君上去了，可会折腾人，帝尊让他保护的绝不是省心的崽，这大任给他也是相信他。
晚风徐徐，白墙黑瓦绿树栽满庭院，着实是常年有人供奉的庙。
纵神卫手里拎着数只兔子，都是帝君打猎弄来的，另加一头鹿是在林子里碰巧射中的，帝君虽心怀不忍，但是野味没吃过，尝尝鲜。不幸的是帝君追猎物太急没注意脚下，被碎石绊倒顺着坡滚了好几圈挺到石头上。
凌恒背着帝君进庙，周围十分冷清似是无人居住，一只黑猫自打他们进门就盯着他们看。
前面屋子里有火光，想必金乌在里面歇脚。
凌恒一脚踹开门，看见司竽与金乌交谈，一时尴尬笑了笑。
静檀注意到帝君浑浑噩噩，急忙问：“他这是怎么了？”
“殿下看见山上觅食的兔子，一个饿龙扑食冲过去，被绊倒滚下坡挺伤了腰。”
言钦给他腾了床，轻轻碰着淤黑的腰。
司竽的手顺着颈骨摸到腰骨，遗憾道：“早来一刻还好，这会要动刀了。”
黑龙：“……？？”动刀？这的多疼啊！
言钦按着要跑的他，司竽却说松开手。
“帝君伤到这程度，要是能站直我就不学医。”
“你要吃三哥给你打，几只兔子弄成这样，我们怎么向神尊和尊上交代！”静檀拿着热巾敷在他腰上，没好气地按几下。
言钦不阻拦，小黑龙不吃点苦头是不长记性。
岂不料司竽接下来拿的东西让小黑龙畏之色变，五根一尺长的钢针，这扎在腰上肚子不得穿了。
金乌按着他的手和脚，都是为了他好，这里除了司竽没一个会医术的，不治好他神尊不得跟他们急。
小黑龙越挣扎金乌按的越紧，司竽的医术比一禾厉害一点，说不定明天就能生龙活虎。
纵神卫守在外面，听见小黑龙的叫喊无动于衷，一副沉熟稳重的心态。
静檀拍了小黑龙，耳朵要聋了：“针还没扎，你乱嚎什么！”
“帝君要是怕疼，尽情地叫。”司竽拿着刀坐在榻边，“这方圆三里之内设有结界，没有人听见。”
洛晗露出鄙夷的眼色，“你们学医的下手是真的狠，只要能治好人是手段用尽。”
司竽不与他一般见识，念在一禾的份上在他腰上洒了药水。
洛晗感觉冰冰凉凉，又自顾自说起来：“你不是说是圣山的人么，怎么住在这神庙，想着凡人烧香拜神赐姻缘。”
司竽脸色微变，言钦赶忙道：“小崽子怎么说话的，医尊不要往心里去，龙崽口无遮拦。”
凌恒压低声音：“医尊，青鹿说有要事需要您去一趟圣山，说是赤花蛊的事。”
“我已知晓，她有事会先通知你。”
小黑龙趴了半天，问道：“你什么时候动刀？”
言钦道：“放完淤血就好了，乖乖的别动。”
小黑龙一脸疑问，放血？
他转过头看了后腰，已经有一条长长的口子。
小黑龙懵懵的，怎么不疼？难道又没有痛觉了？
静檀道：“医尊治人想让人痛的方法多了去了，你要是再说不敬的话，小心让你下半生在床上活。”
洛晗哼了一声，他不完全是吓大的，满脸不屑。
司竽在钢针上掺了药，扎进皮肉一瞬间有一股奇特的香味。
静檀不自觉迷上这种香气，喃喃道：“好香，时隔数万年，还能闻到体香。”
小黑龙嫌弃他，模就算了，还蹬鼻子上脸闻着自个的腰，要不要脸！
凌恒倒杯热水伺候他，用嘴吹到不烫才喂他喝。
洛晗的肚子饿了，看凌恒：“去把兔子剥皮洗干净，放在火上烤。”
凌恒爬起来出去找几个人忙碌。
言钦突然想起什么，奇道：“这山上居然没有蛇，医尊何时这般执着。”
“天一热蛇虫太多，雄黄散还不够用，冬天刚好下几个菜。”
静檀挑眉：“医尊还有剩的吗？小神想尝尝。”
司竽指了指一个院子，静檀松开脚就跑出去。
小黑龙纳闷什么玩意，倒头就睡。
接着闻到一股浓浓的香味，谁在做好吃的？
只见静檀端着碗进来坐在篝火边细细品尝。
“三哥，你吃什么呢？”
静檀停顿一会，思虑再三：“这东西你不会吃，一会吃你的兔子。”
小黑龙看静檀吃的香，扯了扯言钦的袖子：“表哥，我也要尝尝。”
言钦犯难，面色难看道：“龙崽真要吃？”
小黑龙点头，言钦叹息一声端了一碗过来。
洛晗盯着黑乎乎像着黑狗肉的东西，看了看静檀，慢慢伸出手挖了一勺尝尝味。
言钦看着也想吃，迫不及待地：“好不好吃？”
“还行……”小黑龙看着静檀，“三哥这是什么？”
静檀淡淡道：“蛇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