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帝君失忆了
马车晃晃悠悠走到半路被迫停下,官道上莫名多了几块石头拦路。
言钦掀开车帘,探出脑袋:“长煦,什么情况?”
凌恒抹了额头上的汗,厉声道:“哪方鼠辈!连真神的车敢拦——”
等了许久,却是无人回应。
凌恒抽出腰间钢刀,跳下马车,缓缓向前逼近。
沿着石头的方向,言钦抬头一看,正是天雷神君设的雷坛。他无奈合上车帘,说道:“路被石头堵住,衍儿的病拖不得,我们下去帮忙移开。”
静檀与他下了车,走到石头跟前使出浑身的劲挪开官道。道路出来后他们满头是汗,每个石头虽不重,但是数量多,来来回回甚是费力。
最后一块石头成功搬走,只听见背后炸了一声,一股强大的冲击力将他击飞数丈,地面随之出现裂纹,树更是从中阻断。
顷刻间灰尘四起,如同雾水迷住他们的眼睛。
待灰尘散去,马车已是粉碎,驼车的马被炸成肉泥。
三人急红了眼,纷纷喊着小龙崽,始终不见小龙崽的身影。
天界帝君就这样……不翼而飞了。
静檀及时护在两人身后受了伤,他们是完好无损。
帝君不见的消息也跟着他们到了容城。
国师上朝得知提前离开,国君闻言脸色难看至极,好好的一个大活人不见了,国师估计是要收拾人了。
果不其然,金乌还有凌恒都跪在正殿里。
玟煜考虑到静檀背上的伤,故而给他膝下加了软垫,跪能一直跪,但别带着伤。
“街上哪里不能玩,你们带他去神庙不告诉本座!如今不见了……要是无恙偷偷玩也就罢了!他、他还在发烧,你们三个人还能把人弄丢!”
一禾神尊气得拿起藤条要抽人,被尊上一把拦住:“此事我知道,是我默许的,别打他们……”
玟煜拿走她手里的藤条,声音柔和:“冷静,冷静下来……”
一禾无论如何都不会冷静,儿子不见了,换做谁会不急。
“你们还跪着做什么!还不去找——衍儿要是不能安然无恙找回来,本座绝不轻饶你们!”
玟煜万幸一禾还有理智,打起人来就不是肋骨断不断的问题,而是他们被废的问题,得罪谁都别得罪学医的,不然折磨人的法子太多。
静檀身上有伤,一禾不会咄咄逼人不处理去找人……找龙,上完药后赶出去。
容城大大小小的暗卫都在暄城里里外外找帝君,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死人在国师的手里也能救活,当然所有人都不希望帝君死了,这件事的份量不是一个王侯将相能比的。
小帝姬郁郁寡欢,灼羽想上前安慰又有自知之明,默默站在司夜身边望着她出神。
司夜担心是担心,他相信帝君一定不会死,会活着回来。
暄城五里外的一个小村子,本不富裕,过几日就要拆迁了,村长不舍得离开村庄与官府的人打闹起来,十几户人家有三户人家的青年被抓走。
“愿儿,天要下雨了——快收药材”
“好的,阿爹——”
软硬的榻上躺着一位少年,头上缠着厚厚的棉布,脸上有浅浅被树枝划伤的血痕,不过都已结痂。
他有意识醒过来,发觉头很痛,手摸了摸溢着血的棉布。
他看向周围是一间简陋的屋子,寒冷的风从门缝里吹进来。
他坐了起来,只记得自己叫什么,自己的事却想不起来,应是发烧久了脑袋暂时失忆了。
有人轻轻推开门,看见他醒了微微笑了笑。
洛晗看着穿着打扮很普通的一个十六七岁的女子不由皱起眉头。
他问:“你是谁?”
女子道:“我叫陶愿,你现在在春筠村。”
洛晗观察着她的脸色不像是在说谎,奈何想不起自己是哪里人。
陶愿端着药,说着:“你还真是命大,发烧这么严重还能这么快醒过来,对了,你怎么从天上掉下来?”
洛晗摇摇头,尽量让自己适应这里的环境。
陶愿再问:“你知道自己叫什么吗?家住何方?”
洛晗摇头,只说了自己叫什么。
陶愿很想送他回家,心有余而力不足,轻声道:“洛公子先好好休息,药必须要喝。”
她出了门,洛晗端着碗发着呆,隔了片刻一饮而尽。
洛晗心里疑惑,慢慢下床走到外面。
陶愿帮着一位老者收拾艾草,不经意间看见他出来。她丢下手中的簸箕,眼睛里不安:“你怎么出来了,赶紧坐下来。”
老者洗了洗手,一脸热情:“公子醒了,没事就好。”
洛晗看着她丢下的簸箕,淡淡道:“你们都是医药商人?”
“惭愧……”老者喝了口茶,“老朽这一家及全村都是向药宫进贡药材,自从暄城出现妖怪后就不收我们这的药材,我们只好拿到城里去卖,可是没想到……”
陶愿替老者道:“没想到知府贴了告示,发现卖药材的人上报有重赏,百姓谁不稀罕钱,我们村里人被打的残伤的有二十人,没钱买米只好去山上挖些能吃的芋头和野菜。”
洛晗听着心里很不舒服,自己虽然不记得什么,但是一个君子在别人家住了几天,只等着别人伺候,那太不是人了。
他当即帮这户人家干起累活,头上的伤在一个劲的流血。
陶愿拦住他:“你伤还没好,不想跟我帮倒忙就去屋里坐着休息。”
洛晗很想帮忙又看了看自己的样子转身进屋了。
雨说下就下,幸好他们有准备,药材都被抬进屋。
一禾神尊茶不思饭不想,过去四天帝君杳无音讯,恨不得把暄城翻个底朝天,又拿着手底下的人撒气,全部赶出去找人。
雨过天晴,一男一女背着竹筐在山上采药。
山路十八弯,淋过雨的土变得松软,一踩上去就是一个打脚印。密密麻麻的脚印是村里人上山的印记,看得出对此山依赖多深。
临近未时他们下山回来,背着满满一箩筐的草药,多半是给某人恢复身体的。
陶愿满载而归,走到栅栏门口时面露惊慌。
洛晗跟着她跑进去,晾晒的药草被人推翻,大大小小的瓦罐被人砸的一个不剩。
一进门就看见陶老村长倒在地上奄奄一息,身上有许多淤青。
陶愿抱着陶老村长痛哭,突然没有理智一般冲了出去:“狗官!我要杀了你!!”
洛晗抱住她,冷静道:“先照顾好村长,再去报仇!”
陶愿听进去他的话,重重地关上门发泄情绪。
洛晗捡起地上的斧子,劈柴、烧水、熬夜。
年轻人劈柴就是好,干净利落,老一点使不出劲。
洛晗手法娴熟,这几天除了劈柴就是挑水,别的又不会。
他劈着劈着发觉有人在看自己,于是转过头一望什么人也没有。
许是错觉,他又劈起柴火,下颚的汗珠子是掉个不停。
“洛公子,帮个忙把刚菜草药凿碎。”
洛晗应了一声,将药草放在石臼里捣碎,扑鼻而来是一股难闻的气味。
他早已习惯,身上体香太过沉重,这药草哪里比得上。
“陶姑娘,药草放在门口了,有什么事再叫我。”
洛晗又独自劈起柴火,感觉今天不太对劲。
突然间,一只小白鼠穿过他的脚下,跑向院子里的一角。
洛晗来了兴致,捡起小白鼠捏在手里玩。
他给小白鼠投了食,用修长的手指触碰着它粉红粉红的鼻子,甚是可爱。
他再拿起斧头劈柴火时睁大眼睛,斧头没拿住落在地上砸了脚。
洛晗抱着脚坐在地上,吃痛地捏着脚趾头,好好的柴火劈干净不说,一排排挺整齐。
可能是昨晚没睡好,出现幻觉了。
他又想起水没有挑,正欲提桶去挑水时发现水缸里的水是满的。
他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揉了揉又手伸进缸里,满满一缸水,竟不是幻觉。
洛晗觉得自己没睡好,趴在桌子上小憩一会。
不知道是他太过于敏感,他猛然抬起头。
天已经黑了,屋子里的烛光外面只有微弱。
洛晗站起身注意到身上披着一件大氅,看着挺干净,不像是村子里的东西。
身后感觉有人,他立马转身做出攻击状态。
这人跪在地上抱着他的大腿,双眼含泪花:“殿下,我可算是找到你了,你不知道这些天神尊急疯了,属下差点就要被活生剥了!”
洛晗推开他,显得很冷漠:“你谁呀!”
凌恒停止哭泣,抱紧大腿:“殿下你失忆了吗?你别跟属下开玩笑!”
“大哥,这青天白日……”洛晗看了看天色,“你这样一上来就抱的,我跟你很熟吗?”
“殿下,你别……”凌恒瞧见他头上的结痂,顿时明白了。
帝君脑袋受伤失忆不记得人了,不是有意说这些话。
凌恒道:“你是九重天帝君,一禾神尊的独子,是天宫一手遮天的人。”
“殿下你不知道,这件事传到元君的耳朵里,属下就看不到明天的太阳。”
洛晗淡淡道:“你快起来,我真记不得你。”
“那司夜呢……他,你总该不会忘记吧!”
洛晗想了想,然后摇摇头。
凌恒的心揪着疼,帝君若不能完好无损的带回去,神尊一定会剥了他的皮。
他想拉响空箭看了看帝君的模样又放下手。
他还是老老实实跟着帝君,恢复记忆再回去。
岂不料第二日让将军更无法交差,面临着修为被废的风险。
帝君依旧劈柴,凌恒去给他挑水,两个人忙前忙后。
“老东西——你再不同意别怪我们不留情面!”院子里突然闯进七八个,个个手里拿着长棍。
“小子,那个老东西死没死!”领头的一个人问着洛晗。
洛晗自然知道这个“老东西”是谁,默默劈着柴火不吭声。
领头的那个人急了,还是和声和气:“我们不是找你麻烦的,那老东西收了拆迁银,迟迟不肯走,我们只好……”
洛晗听得出他们来者不善,强行动起手必定吃亏,只能拖延时间。
“村长受伤了不在家里,你们要找他去别处。”
“给我搜——”领头人一股势必要搜出人的架势,很快就把屋里的陶愿和陶老村长拎出来。
洛晗被他们架着,不能算是五花大绑,但也行动不便,手被人牢牢控制住。
“老东西,拆迁一事是经过国师大人应允,所有大小官员严格照办,违者一律满门抄斩。”
陶老村长一口唾沫喷在这人脸上,憎恶道:“你个狗官!国师大人我只见过几回面,每年给的银两足够让全村人过几个月,容不得你将盆子扣在她头上!”
领头人冷笑几声,坦言道:“对,她做个国师几万年,你们百姓是富裕,而我们这些贪官没有活路,谁会嫌自己钱多,当然是越捞越多……”
他抓紧陶老村长的衣领,怒目横眉道:“我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县丞,想捞的银子不比一品大臣捞的少。国师给了你们一人一户一千两银子,而我只给你们二两银子,你们识相点赶紧拿钱滚,不然一两银子也别想拿到!”
要陶老村长舍去活了大半生的地方,那是不可能的,怒吼道:“狗官!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就不会让你动——”
领头人一脚踹在他胸口上,下令把院里屋里的东西全砸了。
洛晗眼睁睁看着他们全砸了,手指不由攥紧。他眼神犀利挣脱束缚,一拳打在这人脸上。厉声道:“带着你的人滚,否则……”
一根木棍狠狠打在他头上,木棍直接断了。
陶愿看着洛晗被打晕过去,一时间下跪求饶。
“别打了,我们走,别打他了——”
长煦恰好挑着水回来,看见这一幕扔下桶就一个凌跃而起双膝撞在这人身上。
“殿下……”长煦摇晃几下洛晗,他本不想杀人,但是动了帝君的人都要死!
“哪条道上的,报上名来!”领头人从地上爬起来。
“谁打的殿下,站出来——”长煦不怕事闹大,凶狠的目光扫视他们。
众人被恐吓住,不敢站出来。
陶愿看到希望,手指指向一个穿着粗衣的人身上。
长煦二话不说,眨眼之间掐死了这个人。
动谁都可以,唯独不能动他守护的人,这不是嘱咐,更是一种报恩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