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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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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热闹街道上,商贩路人纷纷退到一旁让行,一尊贵马车在前面缓缓行驶,后面跟着一辆普通载人马车和一辆载物马车。

    低调而华贵的马车中燃着的冷香沁人心脾、清爽怡人。

    元珩阖眸养神,但心中总有种说不出的淡淡情绪挥散不去。

    他又想起昨日大师所说的话,骨节分明的手指轻揉着太阳穴……

    自那日他梦中醒来便每日都会梦到相似的梦境。从最开始的那女人和别人情意绵绵的诗词到后来她怀了孩子成了太后在那奸夫的辅佐下垂帘听政。两人朝夕相处眉目传情、藕断丝连。

    当然还有那女人单独的梦境,她的妩媚、柔软、娇羞等等分外清晰。

    无论是何种梦境都竟是都离不开那个女人。

    她竟敢,她竟敢那般戏弄利用他!

    元珩觉得他是被人下了蛊,中了毒。历经种种梦境之后他请来了宝相寺的慧空大师。

    大师掐指一算,道庄公梦蝶,道我合一,不知蝴蝶做梦变成了他,还是他做梦变成了蝴蝶。而他所梦,不知梦中是现实,还是现实是梦中。归根结底不过是他执念太深,而这执念是心病还需心药医。但若是患病之人一昧躲着药自我蒙蔽不肯医治,又怎么会康复?

    一盏茶后马车缓缓停下,元珩睁开了眸子,好看的眉眼清明淡漠,隐下了那丝说不清道不明的烦躁。

    他下了马车,顿步立在寻府门外。淡淡打量着周围的人面色平和瞧不出旁的情绪。

    寻蓉从马车中下来鼓起勇气凑上前去,但还未近身他便往旁边躲了躲。寻蓉面色一僵,也不好自讨没趣,白白在众人面前失了颜面。

    她面上撑起得体的笑容,侧目细微的打量着宣王,越发坚定了心中的决定。

    很快得了消息的寻迹夫妇便到了门口。府门口那身着锦衣蟒袍、龙章凤姿之人不是宣王还是谁?

    夫妻俩对视一眼眉梢不约而同的带了几分激动。宣王携侧妃亲自上门祝寿,这是丝毫不掩饰对他们寻府的欢喜和肯定啊。

    寻迹想起听到这个消息后众同僚的奉承,越发觉的得意,也忘了平日里宣王的脾气行礼后便想上前热络交谈。

    但他还未近宣王身便被一旁的郑春拦了下来,又瞧宣王淡漠冷静、挺拔的身子只单单往那里一站便说不出的贵气和压迫。

    寻迹心道不愧是上过战场的,顿时清醒。又恢复了往日的客套和恭敬。

    元珩凤眸平静无波的看了他一眼,径直迈步进了寻府大门。寻迹跟在他身后不远不近的距离时刻等着吩咐。

    后面大夫人和寻蓉多日未见,亲切的话着家常。

    相比于旁的院中的热闹,幽兰院中却是静的很。

    张姨娘是没有资格出席这般场合的,但她也没闲在院中,早不知跑哪里吃酒耍牌去了。

    莺儿又惯是个好脾气好侍奉的。今日府中热闹,院中的丫鬟们都出去凑热闹了。

    老夫人疼爱五娘子,万不得已才惩罚了她。当时也借着怒气难得对莺儿有了丝愧疚。可事后怒气过了更多的是对五娘子的心疼和对她的怨怼。

    毕竟人心是不讲理的,和谁感情深自然会不自觉的偏爱。

    莺儿自然懂得这个道理,从那日之后就再也没出过门。她这个时候越少出现在老夫人面前越是好。

    她那日提前送了贺礼,今日可以光明正大的借着病弱的缘故不出面了。

    莺儿出神的瞧着手上破旧的游记打发着时间。说来也是好笑,前世她闲暇时碰的最多的应是针线了。

    从大夫人的衣裳、老夫人的抹额到宣王的护膝寝衣,人人都说她绣工好甚至不比宫廷绣娘差。

    她也就随着众人的喜好悉心讨好,到最后竟是连自己都觉得欢喜针线了。

    回来后也许是因着心中有了谋算也许仅仅是叛逆,她竟好长时日没碰过针线了。

    这游记大概已经有好多年了吧。

    她记得自己当时刚得到好像很欢喜,看了好多遍都很喜欢。她羡慕那个写书人可以恣意潇洒的游山玩水,可以看尽天下风光,羡慕他可以做她一生都无法做到的事。

    后面针线活一多不知丢到哪里去了,她还好生的遗憾了一段时间。

    但现在读来却不若当时心境,也许是那束缚她的种种都将大厦将倾,而她也有可能离开这四四方方院远走高飞恣意生活。

    一年,最多一年,她也可以。莺儿心中坚定的想。

    “小娘子,小娘子,快收拾一番……”抱鲤从外面来,欢快的唤道。夏日正浓,她从远处跑来累的气喘吁吁面颊红彤彤的。

    莺儿勾唇随手倒了杯茶水递给她。她大口大口的灌了一通才喘顺气,“小娘子,你快收拾收拾,吕家小娘子来了,邀您出去相见呢。”

    吕家小娘子是兵部侍郎家的女郎,是莺儿为数不多的好友之一。

    她当年进了王府之后便和那些好友少了往来,现下一听倒是有些许恍惚。

    不过她记得这个时候吕萍不是应该随着吕夫人回老家探亲去了?

    莺儿狐疑的瞧着抱鲤。她惯来是个不会说谎的性子,先下被莺儿盯着瞧,不自然的笑着生怕旁人不知她在撒谎似的。

    莺儿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萍娘不是随着吕夫人回乡探亲去了?我记得还是你前些日子你和我说的。”

    “……是吗?”抱鲤回想着,小声嘟囔,“坏了坏了,我不会真说了吧?”

    莺儿嘴角勾的更深了,伸手敲了敲她的脑袋。她不过随口一说,这蠢丫头竟还真改口了,真真是个活宝贝。

    “说实话,你唤我出去作甚?”笑过之后莺儿才正色的问。

    抱鲤不可能会害她,今日扯谎定是有人指使。

    “是,是苏郎君啦。他今日来给老夫人祝寿。没瞧见您的身影,碰巧遇到奴婢便让奴婢给您带句话说他有事寻您。他说让小娘子去竹林小亭旁,二郎君也在,不会损了小娘子的声誉的。二郎君身边的丫鬟也跟着来了。”抱鲤心虚的偷偷瞄了莺儿一眼怕她生气。

    莺儿往外一瞧果真站着一个脸生的丫鬟,忙吩咐抱鲤将人请到恻间喝杯茶水。

    抱鲤忙活回来瞧着莺儿出神的眸子也不由得有些怨那江姨娘了。

    小娘子自打定了亲事后便开始躲着苏郎君。虽那江家是老夫人和江姨娘的娘家,当年本也是富裕人家,但子弟不争气,现在成了破落户。

    江家重提当年亲事本就是想攀附寻家,目的就在受宠的五娘子。

    可江姨娘舍不得五娘子受罪推说当年不过是老夫人玩笑话怎能当真。江家自然不愿,纠缠许久江姨娘才放话五娘子不行但七娘子可以,他们爱要不要,不要就算了。

    江家不若寻家势大,若寻家真不愿江家也无可奈何。江家被晾了多日已经生了退意,这时候寻家许了小娘子可不是一口便应下了。

    可那江家又不是傻的,事后自然知道是被江姨娘摆了一道。

    江家奈何不了寻家和江姨娘但却是可以整治一个不受宠的庶女。待来日小娘子嫁到江家还不是将那些新仇旧怨一起算到她头上。

    苏郎君是太师之子,刚及冠便中了探花,以后当是封侯拜相之才。最重要的是苏郎君他对小娘子好啊。

    一会儿时间抱鲤心中便已经闪过千百种想法。莺儿也没注意她,实际上自听到‘苏郎君’这个称呼之时她便有些晃神。

    “妹妹,你等我,再晚几日,再晚几日,待月圆之夜侍卫换班之时我就带你走。以后再也没有人可以伤害你……”男音温柔的叮嘱声仿佛还在耳边。但下一瞬便是铺天盖地的大火燃了半个天空所有的地一切都化成了灰烬……

    莺儿面色有些白,倒了杯茶水饮下才问,“他还说了什么?”

    “苏郎君说仙去的苏小娘子留了东西给您。”抱鲤有些诧异的咂舌。果然苏郎君最懂小娘子。苏郎君特意交代的若是小娘子再问便告诉她这句话。

    前生她这时已经被禁足了,每日由着宫里的嬷嬷盯着学规矩自然出不去门。

    她被那嬷嬷折腾的膝盖手肘疼的不行,敷了药却也见效甚微。那日寿宴后抱鲤带回了一瓶药膏,涂了之后竟是缓和了不少。

    现在想来那膏药应是他送来的吧。

    只是他前世没要见他,今生怎么非要见她?还要拿着苏媛说事。

    想起苏媛,莺儿心中不由的有些难受。苏媛,苏家小娘子。本应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贵小姐。但太师夫人怀孕之时年岁不小了再加上胎位不正拼死生下了她。

    母女俩一生只见了一面,她来她去。太师府迎来了新生命却也失去了主母。

    所以纵使是含着金汤匙出生,背后也总是被人诟病说命硬克母。

    苏媛出生便体弱多病,汤药不断,至十岁那年药石无灵仙去了。

    莺儿始终记得最后她苍白着一张小脸怯生生的问她,莺姐姐,今年的夏天这般冷吗?

    一滴泪从莺儿眼眶滑落垂进脖颈间,眼尾也红成了一片。一会儿她才擦了擦泪,平复着心情。

    无论苏钰然为什么非要见她,莺儿都决定要去见见他的。不光是因着前世的情分也是因为即将要到的苏媛的忌日……

    莺儿回想和男二之间的事。男二其实好有个妹妹,但是死了。妹妹从小体弱多病。小时候男二常常带着妹妹出来玩,开始寻府几个女孩因为她的身份和男二,讨好她。但是妹妹多病不能多动弹。小孩子嘛,所以多爱玩。那些女孩慢慢的更放在玩心上了。她们不带着莺儿玩,然后久而久之莺儿和妹妹玩的很好。男二因为妹妹的缘故对莺儿也很好。后来妹妹没了,男二待妹妹更好了。莺儿和男二说话,男主在男二走后见莺儿。刁难。

    寻蓉和大夫人谈话。寻蓉说在王爷书房看到了莺儿画像。大夫人说莺儿脸毁了。再说脸毁了还能干啥。寻蓉说宣王重请,那画像出现在书房想来很满意莺儿。大夫人又说那更不行了。我们是要一个给你固宠的,不是争宠的。若宣王心里真有莺儿真是引狼入室了。寻蓉被劝说成功。大夫人保证找一个好看的丫鬟送进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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