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剑煞
此人修的是剑煞,它是低于修仙者的一类人。而且剑煞同之前的邪煞不同,他们是高阶邪灵者,这些人会通过禁忌的咒术吸引恶灵赋于剑上,并以邪气入体,以助自己迅速成长。修习邪煞之人,多为复仇杀戮,也很少有人能真正运用,几乎都会在一开始吸引恶灵上就被恶灵反嗜而亡。而眼前之人,不仅活下来,还能自如的控制邪气,可见非同一般。
花铭和琴树一进来,便引起了此人的注意。他迎上琴树的目光,他的长相可真是令人畏葸,目光空洞的可怕,右边眉眼上还有一道很长的伤疤。
茹歌轻轻拉着剑煞的衣裳,声音渺渺,“符郎”。
古盈盈默默的坐下来,她的动作极为轻静,生怕惊扰到两边。
储风也在观摩中,他内心对于这位受了伤的邪煞,在对视之后也生了恐惧,内心隐隐觉得这事没那么简单过去。
琴树上前一步,毫无畏惧之色,双眼直视着剑煞。
花铭皱着眉,她能感受到这位邪煞并不是好惹的人,尤其是他手里那柄长剑。
琴树望向邪煞身边的姑娘,有礼的笑道:“一起聊聊吧。”
大家围在火堆边,茹歌悄悄的将后来发生的事都如实告诉了符郎。
符郎倒是个感恩的人,朝古盈盈行鞠躬礼,“多谢姑娘相救。”
古盈盈惊讶的张着嘴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好尴尬的挥挥手道:“举手之劳,举手之劳~”
琴树铁着脸,冷冷的望向符郎,“你是邪煞中的剑煞,邪灵之气已充斥满身,绝对不可能没杀过人,而且杀的人还不少。”
古盈盈咽了咽,感觉树哥哥似乎有些针对邪煞。
花铭和储风倒不觉得奇怪,凡是正统修仙的人,多半是不允许邪煞这种人存在的。
剑煞的眼神似落日后的松树林空寂幽冥。
“符郎杀的人,都是终须被惩戒的人,他没有杀错人!”
茹歌为剑煞说着话。
琴树反问:“你如何知道?他同你说的?”
剑煞显露凶相,“没必要告诉你吧。”
茹歌拉扯着剑煞的衣角,果断道:“没错,我是听他说的,但我相信他。从我和他相处以来,他连花都不舍得踩,更不会伤害无辜人的性命。”
剑煞脸上也是吃惊的表情,他也没想到茹歌会这样帮自己说话,转而,又露出幸福的笑容,看上去也没那么凶了。
储风听茹歌这么一说,突然来了劲,分析道:“一位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一位全城通缉的邪煞,心心相印却被困于华亭,看样子背后的故事,一定不简单!”
花铭无奈的摇摇头。
储风的话倒让古盈盈也来了兴趣,古盈盈也掺和着,“树哥哥,我们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估计已经被定义为邪煞同伙了,倒不如听听他们的事,说不定事情还有转机呢!”
这话花铭倒是同意的点点头。
琴树倒也不是针对剑煞,只是对他们戒备心重了些。听储风和古盈盈如此说,自己也不便说些什么。
小姑娘似乎在梳理着她与邪煞之间的回忆,低眉刹那,隐隐悲伤萦绕在旁。
她娓娓道来,像是在诉说一个极为久远的故事
“我叫茹歌,是水秀国人。我曾经是水秀国三朝元老茹舟之女,因为是老来得女,所以格外受宠,我不似其他闺中女眷,贤良淑德,诗情画意,我每一天都是浑浑噩噩的度过。别看我弱风扶柳的,我的性情却是散漫至极,以至于二十了,都无人敢提亲。直到去年此时,我二十一生辰那天,想着也是我娘的受难日,就起了个大早,去给我娘买她爱吃的胡饼,回来的路上,我遇到了符郎。”
花铭坐在茹歌的对面,她的表情花铭看的真切,她说这段时,眼神忧郁,毫无生气,可当她望向符郎的时候,眼睛里亮亮的,仿佛是个淳真又欢乐的小女孩。
“他的容貌,你们也看见了,第一次见,真的很害怕,我手里的胡饼都吓掉了,我也就这样被他绑走了。”
“那一天,我真的害怕极了,我不知道我身在何处,他是谁,他要做什么,我都无从而知。他没有用绳索绑着我,只是坐在一旁一句话不说。我们在一个破庙里,空气里都是灰尘的味道,他从怀里掏出胡饼,递到我面前,可我不敢伸手去拿,也不敢看他”
“我忍了许久,终于嚎啕大哭:你到底是谁?我既没招你,也没惹你,你抓我作甚!”
“我也不知咆哮了许久,他只是偶尔看看我,依旧不言语。我哭累了,头靠着草堆眯了一会儿。醒来后,肚子一直咕噜咕噜的叫着,他又将胡饼递给我,对我道:你今日未曾进食,还是吃点吧。你大可放心,我没有下毒。”
“抵不过饥饿,我很没骨气的吃了,边吃边偷偷打量着他,他看起来还是很凶,但我提着胆子,问他:你会杀了我吗?”
“他微微发愣,又摇摇头。”
“我又问,你会把我卖了吗?”
“他继续摇摇头。”
“那你抓我是为何?”
“他再次沉默。然而这个原因我进了水秀国,我终于才明白。”
古盈盈迫不及待的问道:“为何?为何?”
茹歌看着古盈盈,那浅浅的笑容变得满目荒凉。
“我得知,在我生辰那天清晨,一个邪煞杀光了我们全家。”
古盈盈和储风震惊的互相对视一眼。
花铭下意识的也望向琴树的方向,琴树也很惊异。
符郎垂着脑袋,紧紧闭上了双眼。
茹歌的眼泪也从眼角流下,“我很惶恐,但我不相信是符郎做的,所以我也直截了当的问了他。”
古盈盈又问道:“是吗?是他吗?”
琴树观察着剑煞的神情,他似乎也在痛苦的挣扎着,是愧疚吗?
茹歌释然的笑着,摇摇头。
琴树却在一旁道:“他说不是,你便信吗?”
茹歌很肯定的回道:“当然,因为是他,我才相信”
琴树无情的打断掉,“你可知邪煞是为何人?他们选择邪术修炼,已是选错了道,他还是高阶剑邪煞,可见他入魔执念之深,已然到了无药可救的地步,你却信他?”
花铭看着琴树冷冷的目光,像化为一把把利剑,朝茹歌和符郎飞去。
琴树咄咄道:“我且问你,你可知他来历?你可知他为何成为邪煞?你又可知他杀了多少人”
“琴树!”
花铭的声音回荡在整个屋子里,古盈盈和储风都屏住了呼吸。
琴树胸膛起伏着,心跳加速,他闭上眼睛让自己冷静。
花铭的制止,不是为了这位叫茹歌的姑娘,而是为了可能是逼不得已走上那条路的邪煞,明明他自己就说过,生而为人,多数都,身不由己。
琴树深呼一口气,睁开眼,歉意道:“对不起,刚刚我太失礼了。”
茹歌没有生气,她很喜欢笑,她难过的时候也在笑,疑惑时也在笑,花铭想她开心时的笑容,应该会更好看。
剑煞早就习惯世人如何看他,他只是怕别人伤害到茹歌。
茹歌反过来安慰琴树道:“我知道仙者是为我好,但是感受,直觉,都是无依无据的,怎能说得清楚,又让人信服呢。”
储风对着邪煞,突然很认真的插话,“虽然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不同茹歌说,但既然你陪她又回到这里,我就相信你不是凶手。可是你如此守口如瓶,可见,你认识凶手。”
古盈盈惊讶的噘着嘴看着储风。
茹歌望向符郎,符郎却回避她的眼神。
茹歌轻叹一口气,“我知道,但我不想逼他,令他两难。”
花铭问茹歌道:“你说你相信他,一定是他为你做了什么,才换来这份信任吧?”
茹歌抿着嘴笑着低下头,又看向花铭道:“他为我做的太多,虽然我怨过他,不同我说原由,但他也真的对我很好很好。”
“他话不多,却很小心翼翼的同我说话,他很凶,但每一次他都很温柔的对待我。他给我做好吃的,我想去什么地方,他也陪我,几乎是有求必应。若仅仅是这样,我反而觉得没有安全感,甚至会怀疑他就是凶手,因为愧疚,才对我这般好。”
“可我们行走的这一年,总是会有一些人来杀我们。一开始,我以为是他仇家太多,虽然他会保护我,但为了自己,我也跟在他身后习武练剑,锻炼自己。”
“次数愈多,我才惊异的发觉,那些奇奇怪怪的杀手,似乎都是冲着我来的,而他却每一次都挡在我的身前。”
古盈盈眼睛一亮道:“他若真是凶手,就不会这般拼死保护你了!”
茹歌也笑道:“所以,我相信他。至于仙者所问的,我无法回答,但我清楚,不是他。”
琴树听到最后,低下了头,他不信邪煞,可又很是佩服他的用情,种种此此,缘为何有?
花铭望着眼前的茹歌和符郎,想起了古盈盈曾经说的故事,这世上果真是有一心一意付出,不求回报的,可这样,真的值得吗?
古盈盈又继续同茹歌道:“那个凶手肯定和你有关!对你步步紧逼,你得罪过谁吗?”
茹歌无奈的摇摇头。
“我不知道,心里一点底都没有,但我觉得符郎肯定知道些什么,但他什么也不愿意说。”
琴树一直盯着剑煞,他的表情很是纠结。
茹歌似乎又想起了什么,道:“对,我们这一路,遇到很多邪煞杀人的事,我觉得应该是想嫁祸给符郎,因为很多像仙者这样的,都找过我们。我们能一路走回水秀国,真不容易。”
古盈盈拍手道:“我决定帮你找到真凶!太可恶了!”
储风也在一旁道:“嗯~我也想知道凶手是谁!”
古盈盈和储风不约而同的看向花铭。
茹歌准备开口,花铭抢先道:“引邪珠是我师妹抢的,我们理应帮你。”
储风本想借着古盈盈顺便求个情,却没想到花铭真开口答应,连花铭自己说完都觉得不可思议,什么时候自己还讲起“礼尚往来”了?
琴树似乎也想知道真相,不过一下接受太多,他需要好生捋捋。
“太晚了,大家早点休息,明日再商量。”
剑煞其实早就疲惫了,时佳玉对他的鞭打用了七成的力道,他一直忍受着伤口处弥漫的灼烧感。
茹歌扶着剑煞起来前看了花铭一眼,眼神包含感激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