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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心上人是眼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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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雨夜微凉,雨水顺着檐下的铜雨链流进庭院的曲水流觞渠里,很是悦耳的雨声。

    二人心中堵住闸门的大石一旦被挪开,一泓春水便争先恐后地涌了出来,涓涓细流无孔不入,像血液一样迅速渗透每一寸皮肤。如春回人间、冰雪消融、复始大地,万物逐渐由枯萎衰败变得生机盎然起来。

    两个人对视着的眼眸透着缱绻的柔蜜和羞涩,腻得人心里直发甜。

    茶奈视线上移,犹豫了一瞬,缓缓抬起一只手抹去阿良额角的雨水,眼中闪过一丝心疼“下着雨呢,着急的跑过来做什么?”

    阿良拉下她的手攥在手心里“我走的时候没下雨,去照花台和布铺找了一圈,耽搁的有些晚了。”

    “你这样巴巴的跑过来,就不怕我不留你吗?”

    阿良虽然现在已经知道了答案,但他来这里之前是没抱什么希望的,师父以前总说,置之死地而后生,或许是那一刻的孤勇,促使他不要在离开后留下后悔和遗憾。

    “我来其实是想让你给一个痛快的,毕竟我再怎么样难过,也还是怀有侥幸和希望的,但你不一样,你都不用说话,就嫌弃的看我一眼,我就死心了。”

    阿良皱着眉心,耷拉着一双小眼睛,那么无辜又溢满了悲伤,却又转瞬明亮起来,他抱着茶奈垂在身侧的手臂晃了晃,撒娇似的扭着身子,咬了咬嘴唇,竟流露出几分娇羞来。

    茶奈抿着唇,垂了垂眉眼,两只脚无意识的对在一起蹭了蹭,瞧见阿良衣裳下摆有水珠滴在地面,阴湿一片水渍,不由得拧紧了眉头。

    “把湿了的外衣脱下来换一身吧,别生病了才是。”

    茶奈松开他的手掌往隔断屏风后的衣柜走去,拉开柜门在里面帮他找到一身宽松些的衣服。

    阿良愣了愣神,突然有些受宠若惊,他一时还不能适应对她这般温柔、轻声细语的茶奈。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狼狈的模样,抬起袖口闻了闻,衣面上不知附着了一股什么味道。

    他侧了侧脑袋,瘪着嘴颇为嫌弃地甩了甩袖子,也怕茶奈嫌弃他,一时也顾不得许多礼节,抬手顺着领子开始解盘扣。

    茶奈十分顺手的接过阿良脱下的外袍,用力抖了抖上面的尘土泥污,突然从里面掉出一个东西,吧嗒一声落在地上,像是个陈旧的布袋子。

    茶奈怕是什么贴身的贵重物品,忙弯腰拾起,布袋子吸了雨水有些湿漉漉的发沉。

    茶奈正打算拍一拍上面沾染的灰尘,突然看到扎口上面粗糙的针角,一时诧异的愣在原地,震惊的连手都控制不住的颤抖起来。

    脑海里下意识翻阅起那些发霉陈旧的记忆,一瞬间便溯回到很多年前的那个秋天。

    她尚且年幼,没学过女红,还第一次尝试着亲手缝制香包。

    歪歪扭扭粗糙的针角、绚丽的五彩系绳,以及风干的桂花香,似乎在多年之后依旧能浸透粗布的纹路,散发着一整个秋天的芬芳。

    阿良刚背着身系好盘扣,穿好衣服回过头来,就看到茶奈脸色发白的捧着他的荷包放在鼻尖细嗅。

    心中顿时一惊,害怕她疑心是哪个姑娘送他的定情信物,忙慌乱的开口解释道“你千万别误会啊,这不是姑娘送的,是一直在我身上的,可能是我亲人留给我的东西。”

    茶奈瞳仁翕动,难以置信地抬起头来,晶莹含泪的眼眸死死盯着阿良“你说这是一直在你身上的是什么意思?”

    阿良挠了挠后脑勺,一脸皱皱巴巴的开口道“我是我大哥在山里捡来的,我醒来后什么都不记得了,身上只有这个香包,郎中检查说可能磕坏了脑子。”

    “你大哥是什么时候捡到的你?”

    “有七八年了吧”阿良低头掰了掰手指。

    “你大哥是在沂泗山捡到你的吗?”茶奈连环追问。

    阿良大惊不妙,沂泗山是有名的土匪窝,茶奈这样问,定是知道他的身份了,她会不会嫌弃他啊?

    “不是不是,你听我解释。”阿良忙摆手,有些结巴的想开口解释。

    “把衣服脱了。”

    茶奈突然横眉冷对、疾言厉色起来。

    阿良瑟缩了一下,怯怯的垂着眸,静了片刻,最终还是听话地一颗一颗解开衣服上刚系好的扣子。

    “裤子也脱。”

    阿良乖顺的哦了一声,颇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意味。

    他不知道茶奈为什么会这样,像是突然变了个人似的,透着疏离陌生,虽然他们本就没有多熟悉。

    心里总是有些茫然惧怕,但还是羞涩的背过身去,脱成光溜溜的白肉粽。

    茶奈觉得自己像是在梦里一样,被璀璨的雕花琉璃困在其中,周身闪耀着斑斓的五色光柱,眼前恍恍惚惚、脚步虚虚浮浮,透着许多不真实。

    她从前不愿意相信周珩已经不再了,可她心里又清楚的知道周珩的一切都已经化成灰烬,埋葬在沂泗山的土里,永远不可能回来了。

    可是此刻,当这个香包在七年后毫无征兆的出现在她面前,带着许多陌生的未知时,命运再一次告诉她,或许一切还会出现转机,阿良的到来有可能不是意外。

    她的心已经激动的蹦到了嗓子眼儿,害怕的浑身颤抖着,她再也接受不了任何破损的幻灭了,她觉得自己会被折磨的奔溃。

    然而这一次终于如她所期盼的那样,让她欣喜、令她疯狂。

    那是和记忆里一样的足以令许多姑娘都羡慕不已的白皙肌肤,隐藏在耳后的痣似乎要比从前的颜色更深一些。

    茶奈的手指腹轻轻在上面抚摸过,然后一路向下,在肩胛骨那里画了个圈。

    他的腰背比从前宽厚了许多给人更壮实的安全感,视觉上微微有些前弯,浑身都是软软的肥肉,再没了从前窄而流畅的腰线。

    阿良的感觉特别奇怪,浑身痒痒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用手掌来回搓了搓两侧的手臂,突然感觉到茶奈的手指抚摸上了自己的屁股,他登时整个神经紧绷起来,一双小眼睛睁得大大的,渐渐羞涩的烧红了耳朵。

    茶奈的脸上终于露出了抑制不住的无声笑容,弯弯的眼睛里闪烁起层层泪花,她双手向前收拢,从身后环抱住阿良的腰紧紧的贴着他,将额头贴在他的肩胛骨上,是久违的、失而复得的喜悦。

    周珩的心思如今昭然若揭,无论他当初因何会为茶奈赎身,都改变不了他喜欢她的事实。

    那些跃然纸上的画面、悉心照顾守护她的三年、贴心藏在身上的香包、周家的印鉴、一点一滴都是证据。

    茶奈其实不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样的情感,但当这种感觉第一次出现在她面对周珩的时候,她愿意把这种感觉称作爱,爱大概是一种,从前没有体会过,后来出现的人无法替代的感情,她终于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控制不住对阿良生出情愫。

    想到这些,茶奈才终于完全敞开心扉,积攒了七年无处宣泄的爱意满满的从心口溢出,整个人死死地抱着阿良,双手时不时捏起手掌下的软肉,忍不住伸出牙齿咬一咬他肩头的皮肉,梦幻又不真实的感觉将她冲得头昏脑涨、不能自已。

    阿良被茶奈这一系列操作彻底整懵了,他低头看了看在自己肉肉的肚子上又摸又捏的手,感觉身后的茶奈像蛇捉到猎物一样缠着自己,越来越紧,体内无名的邪火便突的然烧起来,他猛的掰开茶奈的手,转过身去,在她眼底一片茫然的时候,吻了上去。

    他还记得两个人共度一夜之后,收获了许多个辗转反侧的夜晚。

    最糗的是有天夜里他打算拿着裤子悄悄到客栈后院的水井处清洗,结果一出门遇到了刚巧路过的杨皓之,彼此眼神交战了半天,谁都没有说话,就这样擦肩而过,各忙各的去。

    转过天来,杨皓之便和朱二哥一起拉着阿良去了城中最华丽的胡同。

    阿良在面对主动贴过来的红姑时表现出明显的抗拒和不知所措,俩位哥哥忍不住捂着嘴笑了笑,便将阿良和红姑留在房间里,自己去另一个屋喝酒去了。

    阿良只好一边推拒着红姑,一边往房间的角落躲藏。他倒不是嫌弃风尘中的女子,而是那姑娘一靠近他,他就想到了茶奈,他是一个专一的人,自己已经有了姑娘,是断断不能再和其他姑娘有纠葛的。

    阿良已经缩到了床里,被逼的退无可退。

    他突然眼珠一转,计上心头,他赶忙摸索自己身上的口袋,将杨皓之留给他的钱全都拿了出来,递到红姑眼前晃了晃。

    “想要这里的钱吗?”

    红姑诚实的点了点头,脸上笑得肆意,眼里闪烁着光。

    “那你必须教我。”

    红姑心下了然,笑得颇有深意,伸出葱白的手指要扯他身上的衣服,阿良忙晃悠着手中的钱袋子,皱着眉头不悦道“你先离我远点。”

    红姑楞了一下,虽然有些不解,但还是收回手叠放在腿上,乖巧的退回到床边,整理好自己的裙摆。

    阿良总算松了一口气,可下一秒他就犯了难。他挠了挠头,舌头舔了舔唇瓣,纠结着不知道怎么开口。但人有时候就是这样,或许对亲近的人难以启齿,但在面对陌生的人时,便少了很多抗拒。

    阿良很快便把自己遇到茶奈以后发生的一系列的事和变化对红姑和盘托出,有时候找不到恰当的形容词还会皱着眉头抿着嘴,在脸颊旁挤出两个不明显的酒窝来。

    红姑阅人无数,自然是明白阿良的困惑,又看他心思单纯可爱的紧,便将自己这些年的经验都如数奉上,还把自己屋里珍藏的绝版图文并茂的书拿了出来,悉心的给阿良讲解。

    只是姑娘的心思难猜的很,阿良这个榆木脑袋又不开窍,怎么学都不能融会贯通。红姑便爽快的答应阿良,以后他有任何不懂的事都可以来找她,可以给他最低的优惠,就这样,两个人成了一对儿互惠互利的好友。

    阿良为此高兴的不得了,以为自己捡了个便宜,但哪有到这种地方找姑娘花了银子一宿一宿纯聊天的,这要是让他那两位好哥哥知道,一定抄着棍子在身后撵他,骂他是个半脑子缺心眼。

    阿良的手从茶奈短衣下摆伸了进去,他的指间温热,落在微凉的皮肤上激得茶奈登时清醒过来,挣扎着一把将阿良推开。

    被喜悦冲昏头的茶奈现在才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多离谱,她慌忙捡起地上散落的衣服盖在阿良赤条条的身上,羞红了脸不敢看他。

    阿良看着茶奈一变再变的反常行为,又忍不住伤心难过起来,红姑说过,姑娘如果表现出抗拒、不愿亲近就是不喜欢,茶奈现在都扭着头不肯看他一眼,一定是因为刚才的事太过唐突,开始讨厌他了。可是,明明是她主动抱的他,怎么翻过脸就开始嫌弃他了呢,阿良委屈地撅着嘴,小眼睛红红的满是难过。

    茶奈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心里乱得很,像龙卷风扫荡过的村庄,狼藉一片。

    她余光瞥见阿良颤颤巍巍地穿好裤子,白皙的皮肤冷得发红,那双红彤彤的小眼睛可怜兮兮地躲避她的视线,抱起湿了的衣服又要走。

    茶奈的太阳穴突突的跳起来,忙不迭又把人拉住。

    “你干嘛?”小奶音里满是委屈还带着一丝沙哑。

    茶奈在他身上打量了一圈,侧耳听到窗外的雨声,总不忍心让他这副模样冒雨回去,更何况她再也不能失去周珩了。

    茶奈和鼓起勇气一把夺过阿良怀里的湿衣服,不由分说的把人拉扯着拽到床上,反正他们从前也有挤在一张床上的时候,没什么好避讳的。

    “你睡里边。”

    茶奈指了指靠墙的位置,阿良眨着眼顿了顿,还没从自己能留下来的震惊里回神,已经下意识乖乖的把鞋子脱了,抱着自己缩到了床里。

    茶奈到柜子里又拿来一床被子递给他,插着腰站在床边想了想,似乎也不缺什么,最后将床廊上的纱幔落下,但愿明日环缘来的时候能敲门询问一声,但愿她自己明日能醒的早些。

    矮凳上的烛火安静的燃着,竟然一丝风过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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