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救人一命
“代号，肃清，正在强制执行。”
“我能问一下你在强制执行什么吗？”
“检测到你的身体中存在为未消除的灵体，正在为你全面清理，代号，肃清。”
年轻人明白了，他就像是鸠占鹊巢一样，用最虚幻的方式，以灵魂占据了这个狐司虞的身躯，没有任何理由的，现在，还要强制将这个身躯里原本存在的灵魂消灭——听上去有些邪恶。
“等等，你能给我说一下现在是什么情况吗？”年轻人对着荒芜的意识大喊：“我是生是死。”
“你已经死了，现在是活着的。”那个声音冰冷的回复着。
“你的意识已经和这副身躯融合，你应该知道是什么情况。”
“是啊。”年轻人戏谑的笑了一声，喃喃自语着：“我叫狐司虞，瀚洲四方腾龙馆的少馆主，小少爷，山霖是我的贴身仆从——这是我吗？”
“是的。”
“这不是我吧。”年轻人有些难以回应：“我叫叶逸生啊。”他找了一个自己曾经的名字，说着：“我不叫狐司虞。”
“这副身躯的灵体已经死去，你可以用他的身份继续活下去。”
“要是我拒绝呢。”
“您无法拒绝。”
“我自杀。”
“我会维持您的生命，将其控制在生命活动的最低限度。”或许是怕这个年轻人接着问，她又补充了一句：“无论您用任何方式自杀，我都会维持的住。”
“看来你挺喜欢多管闲事啊。”年轻人这么说着。
“我的第一命令就是维持您的生命。”
“那既然这个灵体已经死了，为什么他没有立刻离开这副身体，还需要你来强制抹除。”年轻人接着问：“是你杀死了他对吗？能给我一个解释吗？”
“ ”声音陷入沉默，沉默的时间还很久很久。
“你还在吗？”
“此项问题无法给出详细答案，出现逻辑悖论，正在重新计算。”那个声音不断的重复着：“出现逻辑悖论，正在重新计算。”
“喂！”年轻人看着她自导自演一样的胡言乱语，让他一句像样的话都插不进去。
但是她却并没有回答的意思。
“一个自导自演、糊涂的人。”年轻人撇撇嘴，听着那个声音逐渐消失，也没有继续问下去的欲望，即使她接着问下去，也问不出自己想要的答案，最多，只是她想告诉他的答案，不过就目前的情况来看，恐怕她不多说什么东西，这个叫狐司虞的恐怕就要被饿死了吧，不知道她到底能不能像她自己说的那样神通广大，一直将他的生命维持在最低活动限度
“好家伙，直接不死了还行。”
“看来再问也问不出来一个所以然来。”年轻人对自己说着，但是他还是尝试呼唤那个冰冷的声音，但是无论他怎样在意识中大声呼唤，那个声音却一直没有回复。
“将我耍了。”他这么想着，头颅中又传出几乎裂开的感觉，他觉得似乎有人在用锯子锯开自己的头骨，然后放进去了一只长满触手的巨虫，那个巨虫便顺理成章的伸出它的触手，插进它的血管中，不停的吸蠕着他的血液，这让他十分无助，想要阻止那个巨虫，但是自己却一动也不能动，用不出一点儿力气，只能躺着，忍着那种疼，感受着它是多么的贪婪，多么的可怕。但是他也知道，有这种感觉是因为他的意识又重新清晰了。
“喂……醒醒，醒醒。”有人在晃着他的身体——无论是谁，一定是一个善良的人。
“疼……”狐司虞用尽了全力，赶走了那只在意识里贪婪的小虫子，从嘴中挤出了这一个字。
“啊！”摇晃他的人发出一声惊叹，连忙高兴的跑了出去：“阿姊，他还活着，还活着，你快来看啊。”
“是个小姑娘……”狐司虞这么对自己说着，努力的睁开自己的眼睛，艰难的扭动自己的头颅，向左，向右的看着。
袅袅的香烟从香炉中传出，那是上好的檀木香，可以驱虫，可以唤醒一个人的精神，绫罗绸缎的铺盖，金玉满堂的装饰，无一不透露出这里的高贵和地位，看来，他来了一个好地方。
“醒了吗？”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跟着的还有一些其他的声音，看样子，这应该是那个小姑娘，而其他并不急促的脚步，可能就是她口中的阿姊了：“你慢些，别摔倒了。”
“你看，你看，阿姊，他真的醒了。”像是在炫耀自己的糖果，小姑娘蹦蹦跳跳的围着狐司虞转圈，用手指着他眯成缝隙的眼，说着：“我救活了他。”
“好了好了，钰儿好乖，你救活了一个人。”纤长的身躯上传来温柔的声音，像是哄着小孩子，带着摄人心魂的笑意，说着：“你是最棒的。”
“那是不是像娘亲说的一样，我做了一件大好事，下辈子就会变成人，不会变成小猪啊。”小女孩的眼睛里流露出一丝担忧，小心翼翼的问着。
“当然了，你这可不是一件小的好事，你这是大好事，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呢。”
“那，阿姊，什么叫七级浮屠啊？”
漂亮的脸庞上带着耐心的笑容，摸着那个小小的脑袋说：“你救了一个人，娘亲就会给你好多好吃的和漂亮的衣服，这就是七级浮屠，不信的话你可以问娘亲，你问她要什么，她就会给你什么。”
“真的啊。”小女孩的眼睛闪闪发亮，想象力丰富的小脑袋里胡思乱想着，也不顾什么救人，一撒腿，就往外面跑去：“我要去问娘亲要好多好吃的。”
“哎，钰儿，钰儿……”她的阿姊连忙想要跟上去，但是她却不能像小姑娘一样不顾礼仪，举止端庄的她穿着流仙裙，身上的羽衣也几乎拖在地上，大家闺秀，一举一动都要受到规矩的阻拦。
“唉……”她叹了一声气，这个小姑娘，可能也就是为了这个奖励，忘了她还要救人的吧。
“将他扶起来。”她轻轻的吩咐着，女婢们的轻轻弯腰，低着头走到床边，搀着狐司虞的身体慢慢的扶着他坐起，用枕头垫着他的后背，垫好以后，又弯腰退下。
“你们去后厨将他们煮的稀粥端来。”她一丝不苟的安排着：“顺便打点他们将温水放好，准备好衣物，一会儿让这位公子洗漱一下。”
“是。”两个女婢一弯腰，行礼，低头退下。
“把门带上。”她又轻声交代着。
两个女婢也很听话的将门带上，留下他们两个人呆在一个庞大的内室中。
“谢……谢谢……”狐司虞虚弱的说着，用手轻轻的按了一下太阳穴，却又无力的落在绸缎的被褥上。
“不客气，你我不必谈谢。”女人的脸像是天边的云彩，虽然没有挂上晚霞，但是即使柔软的白云就足以让人流连忘返：“狐公子……”
“啊？什么？”他努力睁开眼睛，想要看清她美若天仙的脸，但是无论他怎么努力，那一张脸就是模糊不清。
“瀚洲四方腾龙馆的少馆主，狐家的独子，狐司虞“她顿了一下，又接着说。
”据说为了逃婚，从瀚洲离家出走，一路颠簸，流落人间，只为了不想娶一个自己没有见过的女人，说要过隐居的生活，唉……人人都说他已经死了，但是谁知道，他却活生生的要忍受下人都忍不了的生活。”那个女人似乎认识他，慢慢的说着她知道的一切：“腾龙馆内多少门客，馆主出重金悬赏，最后都不得而终，谁也不知道，这个年纪轻轻的小伙子居然孤身一人来到了万里之外的皓洲。”
“不……你说错了。”狐司虞揉着自己的额头，慢慢的说着：“我不是逃婚……”
“哦？”那个女人的脸上划过一丝诧异，问着：“你不是逃婚？那是为何？”
“……”狐司虞沉默，年轻人也不知道为什么，但是从他的精神深处，灵魂在不停的颤抖，他知道，他现在不是跟这个女人侃侃而谈的时候：“山霖呢？”
“哪个山霖？”听着他并没有回答自己的问题，她并没有不高兴，反而很配合的问着：“是一个人吗？”
“跟我在一起的，你们有没有把他也救下。”狐司虞的灵魂几乎在颤抖，似乎这个人的生死对他极其重要。
“检测到灵体异常波动，肃清开始……”那个声音又重新响起，令人不悦的时刻，发生着令人不悦的事情。
“啊……”狐司虞捧着脑袋痛苦的呻吟着，仿佛在梦中那个吸血的虫子在他的脑袋中又重新的出来了，并且用力的用自己镰刀一样的触手撕扯着他的头骨，想要学着蝴蝶，破茧而出：“该死的东西，停下来啊……”他用力的嘶吼着，但是沙哑的声音却提不起一点儿的力气，无论他怎么样的大声说话，也都像是大病的老人，这声音在别人的耳朵里，最多只是物理呢喃罢了。
“你怎么了。狐司虞，狐司虞……”女孩连忙提起裙摆向他走去，而他却已经疼得在床上打滚，身体弯曲的像一个刚出锅的龙虾，永远都搬不直一般，痛苦的抱着自己的头。
“该死的东西……停下来啊……”狐司虞抱着自己的头，身体疼得不停的颤抖着，但是他唯恐失礼，只能忍着疼，克制住想要翻滚的身体，咬着牙，努力的和这股疼痛的抗衡着，他察觉到那个女人的手离自己越来越近，便连忙打断她的动作：“别碰我……”
“你到底怎么了？狐司虞……”女孩儿的声音似乎有些难受，或者是被他的模样所感染，心里有些可怜他。
“我没事……”他咬着牙，深深的做着深呼吸，脑海中那个肃清的声音依旧在回荡，让他痛苦不已：“求你先回答我，你救了山霖了吗？”
“什么山霖？”女孩子有些慌张，她想帮他解除痛苦，却又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摸不着头脑的问题。
“一个人……”他的肌肉颤抖着，咧着嘴，闭上眼睛，感受着这股难以置信的疼痛。
“没有，没有……我妹妹找到你的时候，你在城外的路上，有很多难民的尸体，只有你一个人还活着。”
“他死了……”像是在对其他人说话一样，狐司虞低声的说着。
“对，其他人都死了。”女孩紧张兮兮的看着他，说着：“没有活下来的人。”
“他已经死了，山霖已经死了。”他不停的重复着这句话，一阵庞大的悲凉从他的心里流出来，流遍全身一样的冷漠，他知道，接下来就是那个声音了。
“异常波动已恢复，肃清停止。”
“啊……嘶……”他喘着粗气，冷气也不断的被他倒抽，终于过了许久，才敢慢慢的放松，身体上的肌肉也慢慢的变得无力。
“你到底怎么了。”女孩子焦急的站在他的旁边，看着他逐渐恢复平静的样子，脸上的表情充满着担忧。
“我没事，只是有些小问题，并无大碍。”狐司虞挣扎着坐了起来，拦着想要搀扶自己的女孩，说着：“我身上很脏。”
“不，狐公子……”
“谢谢你的救命之恩。”狐司虞打断了她，然后摊开双手，看着自己只有污泥和灰尘的手掌——这让他看上去很可怜：“我没有什么能报答你的，你也看到了，很抱歉，现在我只能给你说一句大恩不言谢。”即使在他的想法中，这种恩他也没有要报答的意思，于他最初的初衷而言，这并不是他想的，他只是想从高楼上结束自己的生命而已，却没想过能继续活，而且还是换一个活法。
他 的意思也表达的很清楚了，他什么也没有，也没办法报答她。
几乎是最直白的方法，告诉这个救了自己的女人，自己是一个没有心思报恩的人，是一只名副其实的白眼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