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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侍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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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业五年,杨广西巡,亲征吐谷浑,随行人马百官不可胜数,当此时,右骁卫大将军长孙晟原该同行,因病染沉疴,不能随军,留在洛阳养病。

    长孙府上,继妻高氏和其子女轮流侍疾,这日轮到琬琰。

    自回了洛阳,琬琰便忙的不可开交。按三娘子所说,她得到父亲首肯,开始经营商铺,父亲还将自己的管事人手拨给她用。如今三年过去,灵均和刘氏等人已经独当一面,打理商铺井井有条;孙思邈接到信后,也派了自己的一个徒弟来襄助,因此琬琰的药材生意得以经由他坐起。

    这位徒弟算起来是琬琰的同门,姓齐名翰,字永年,和他的妻子胡氏一同打理琬琰的部分生意,也是个精通医术的大夫。前日他搜罗药材回来,琬琰今天便立即请他来,为父亲会诊。

    齐翰正在诊脉,下人来报,长孙安业前来探视。

    安业如今已是三十余岁,早已成家立业,长孙晟有意让他今年出去开府。只是突然重病在身,这事情也就暂且搁置了。

    长孙晟病得开口都困难,琬琰便替他开口请安业进来。

    齐翰和琬琰商量了一番,认为药物施展有限,不如先用针灸,见效快一点,也能缓解目前病人的一些病痛。齐翰的针灸比琬琰还要精通的,经验也更丰富,琬琰便请他来做,自己趴到长孙晟耳边:“阿耶,一会儿齐大夫给您做针灸,他的医术高超,您且安心配合。”长孙晟眨了眨眼,表示默许。

    齐翰便取出金针,摆放好病人位置,先往额头的穴位下针。安业恰在此时进来。见此情景,便即呵斥,上前要阻拦。

    不过他脸黑,琬琰比他还黑,看他直冲冲的就上去给上一脚,这三年来的练习也没白费,硬是把他踢得一个趔趄,止住了往前冲的架势。

    长孙晟的管事见了,忙上前解释,请安业先一旁休息等候。但安业素来有嗜酒的毛病,这会儿脑子也不甚清醒,被继妹给了这一脚,停下来只会更生气,哪里听得进管事解释。

    齐翰坦然自若地继续下针,似乎不受干扰。琬琰回头看了眼,扬声道:“杜鹃!郎君没有醒酒,不甚清醒,快扶他下去!”杜鹃应声,便进来径直来扶安业。安业还想挣扎,然而这丫头看着年纪小,却是十足的天生怪力,竟然硬生生把他拽下去了。管事连忙跟上去。

    琬琰叫来一个小厮,叫他去帮着杜鹃,制不住安业就喊无忌来帮忙,总之不能让他在这会儿过来捣乱。小厮也应声跟过去了。

    随即琬琰回到床榻边,给齐翰打下手。却见方才还睁眼注目的长孙晟,此刻似乎已是倦怠极了,闭上眼没有再做任何表示。

    等到针灸完毕,长孙晟也没有变得更精神一点,依旧倦怠十足的样子。齐翰说:“见效还需要一点时间,这会儿病人觉得精神不济也是很正常,过一个时辰左右会好很多。要及时进食补充力气,到时才能观察确切。”

    送走了齐翰,琬琰依旧留下来看顾长孙晟。看着他似乎是睡着了,也不唤他,只吩咐了下人准备饮食好让病人醒来就能用,自己则坐下来翻阅书籍。

    然而这一时的宁静很快就打破了,屋外隐隐传来争执打斗声,门外有人急步趋进,声音随后响起:“小娘子,二郎君和齐郎中打起来了!”

    琬琰赶紧回头看,长孙晟已然睁开眼睛,“阿耶不用起身,我去看看,安奴你来照看着阿耶。”说完,琬琰往哄闹声的来源走去,以为必然是一场混战,没想到是单方面的殴打。

    安业虽然是将门之后,但是齐翰也不是吃素的,长得丝毫没有文弱相,反而高壮如黑塔,身手还敏捷。且安业大概是酒劲真没缓过来,现在已然被齐翰压制住了。

    看到琬琰过来,齐翰才松开手起身。杜鹃方才戒备着,看见琬琰也近身过来主动汇报:“娘子,齐郎中要出门,郎君把他拦住,说他是来历不明的庸医,要害死主子。齐郎中不理他,郎君就硬是要阻拦,两人就动起了手。”

    琬琰看向安业:“齐郎中是我请来的,阿耶也知道他的来历,不是什么庸医。方才是为了治病所为,你若是不放心,阿耶就在里面,是否安好,你自己可以去看。”

    安业很是不忿,但是长孙晟已经着人在喊他,他极其不屑地哼了声,才跟着进去了里间。

    看着这一把年纪还蠢得如此突出的人,琬琰也是不能指望他懂得道歉了。对受此无妄之灾的齐翰,琬琰非常抱歉,“让您受此烦恼,是我的不是。”杜鹃听了可不乐意,“不是娘子的错,怪我没看住他,早知道拿绳子捆起来!”

    齐翰没吃啥亏,根本不在意,他安慰琬琰:“脑子手脚长他身上,他要作妖,你又有什么办法。再说我也无碍,你不用放心上。”

    他是个对病人很负责的人,这会儿根本不考虑什么安业,见不在病人跟前了,就决定跟琬琰再说说长孙晟的病情:“咱们边走边说,刚才当你阿耶的面,我没有说详细。你应该也看得出来,他病情最多拖延,没法根治,耗损太多,这个年纪很难根治了。”

    这情况琬琰也是有数,长孙晟和突厥打交道就有二十余年,做使者、将领来往边境的次数不计其数。最近的一次就是大业三年,为了杨广巡视边境,长孙晟又一次赴突厥传诏。便是他武艺精深身体底子好,到现在因为奔波造成的劳损也很大了。何况他已经五十八岁了,便是这次好起来,也不会很康健。

    以这个时代的治疗手段,琬琰也只能尽量为他缓解病痛,能拖几年是几年了。因此对齐翰的话她也表示理解,两人就此商量了接下来的诊疗方案,方才作别。

    晚间,无忌兄妹都来侍疾。

    白日里的针灸果有疗效,长孙晟看起来精神了很多,大家也随之心情松快不少。长孙晟难得也有心情,考较无忌的功课。正在这时,安业的妻子来探视了。

    今日安业和齐翰起了冲突,长孙晟也是知道问题出在谁身上,叫来安业痛斥了一番,终究闹得心里不痛快。但这会儿儿媳主动来探视,长孙晟还是和缓着颜色见了她。

    本来无忌兄妹坐在长孙晟跟前,见安业妻子前来,就各自起身坐到侧面,为她让开路。安业妻子还是晓得些事情,恭敬地代替丈夫致歉,表示明天要让长子也就是长孙晟的孙子来侍奉祖父,以尽孝道。

    长孙晟念及孙辈更加年幼,就拒绝了,只说心领了这份孝心,便温言让她回去。等到人走了,长孙晟望望面前一双儿女,心情越发沉重。方才安业妻子全程对无忌兄妹视若无睹,没有片语慰问,连表面功夫也不做。无忌兄妹也不在乎,一点多余眼色都不给,只当她不存在。再想想今日白天的事情,长孙晟再一次感觉到子女们之间问题重重。

    当下,有继妻苛待前头留下来的孩子,占夺家产甚至丈夫一死就赶走他留下的子女的;他却没听说过有反过来继子女苛待后母的事情,故而还没有想过,一旦有一日他身故,家中子女本来就不睦,安业年长,无忌等却年幼,到时高氏和她的子女如何活下去?这一次大病中所见却给他敲了警钟。

    尤其是他有的四个儿子,长子不幸先他一步身故,剩下的小的小,平庸的平庸,竟是看不出兴家之象。至于女儿里……长孙晟望向琬琰,若有所思。

    无忌明日还有早课,长孙晟先让他回去早早休息,琬琰便落后一步,为他诊脉完毕再走。

    把完脉,琬琰还算满意,宽慰长孙晟道:“齐郎中说的果然没错,按这样继续下去,过不了一旬,阿耶就能恢复如初了。”

    长孙晟却没有那么高兴,而是静静地发问,“那么齐郎中有没有说一年或者两年之后阿耶会怎样呢?”看着女儿的笑容消失,他用手轻轻地摩挲她的发顶,“观音婢也知道,是吧?阿耶自己也清楚,自己身体能不能真的恢复如初,自己最明白了啊。”

    止住了琬琰想要出口的安慰,长孙晟换了话题:“今天观音婢也听见我考较无忌功课,你觉得无忌学得如何?说实话,阿耶想听听你的意见。”

    看着灯光下的老人,对方的目光已不再清亮,浑浊中却依然掩藏丝丝暗芒,琬琰便静默下来。过了一会儿开口:“阿兄学识,经史通读,颇得其味,对于刑律礼法,见识尤高。”

    对这番话,长孙晟满意地点点头,与他所想不差,继而又问:“那你说说,你怎么看你几个兄长?也说实话。”

    琬琰想了想,便说:“二郎平庸,三郎荒唐,四郎还有所长,只可惜阿兄于武艺兵法,不甚突出,还做不得出将入相的人才。如他这样精通礼仪律令得人才,怕是要一些特定的契机才能得以重用。”

    听着这番话,老人的双眼精光更显,锐利逼人,浑然不似一个虚弱的病人,但琬琰丝毫不以为惧,对方现在不把她当真小孩最好,有些事就是要摊开说才能有进展。

    长孙晟一半诧异一半欣赏,最后还有点无奈。确实如她所说,二郎三郎皆不成器,四郎倒是可以教出来但是天赋有限。至于观音婢,这样的眼光和处事,如此的非凡心性,倒不能以等闲视之了。

    琬琰耐心地由他打量,终于等到他垂下眼,才缓缓开口,“阿耶这样问我,非同寻常,我想是您突然有了什么打算?”

    他听了便微微颔首,“如你所言,你的兄长们成器的少,我心里担忧,正在想日后怎么教导他们。”这话就很虚了,前头的两个儿子都二三十岁了,现在教导能有什么用。琬琰便知道他意在别处,于是暗示他:“阿耶不要乱想,我和齐郎中合力,您会好起来的,如果你为了阿兄他们烦恼,明天我就去请大伯和堂叔他们来看望您,可好?他们向来有主意,一定能帮到您的。”

    长孙晟眼睛一亮,点头称是,连连夸赞女儿孝顺伶俐,同时心里暗忖:这个女儿的婚事看来要慎重考虑了。

    两个人心知肚明,对继子女和前面成年儿子的矛盾,长孙晟要开始直面了。所谓请长辈来看望出主意,大概就是安排这些事情了。

    也确实如琬琰所料,长孙炽和长孙顺德等人来探望了以后,几个人秘密商谈了大半天,结果就是家里成年的儿子们搬出去住了。

    长孙晟的理由是他们成年且娶妻生子了,也各自领有官职,接下来子女还要上学进业,现在都挤在一个府里,实在不方便他们官途交际、子女成长。所以他们现在就搬出去,由长孙晟做主给钱给补贴,好生安置了。

    家里的长辈都支持,其他人也没什么好说的,长孙晟府邸本来就不大,洛阳的这间尤其是,对于安业他们来说,这个房产就算划给无忌也无所谓。但琬琰知道,他们商议估计不会只是让搬家这么简单,很可能财产分配也规划好了。

    果然,长孙晟在儿子们搬家结束、自己也好了以后,挑了个时间,将高氏、子女和族中长辈叫来一起见证,讲明了自己身故后妻子子女将会如何分配家产。

    平心而论,分的还是公平的,而且有长孙炽这样的家族长辈见证,有的人就算不开心,闹也是闹不起来的,总之磨叽了一点功夫,这事情就算是定下来了。

    琬琰也注意到,三年前自己向长孙晟请求资助的商铺,他没有拿出来划分,虽然本钱和人手都是长孙晟提供的。还有现在他名下的部曲奴仆,也没有说如何分。

    这些疑问很快就得到解决,“您要把这些留给我?”

    要说商铺现在她在管,也在盈利,拿着也没什么,但是一批武装部曲留给她,有什么用?“阿耶,部曲训练供养我一概不会啊,您不如给兄长们平分了。”

    对她的担忧,长孙晟倒是乐观,“你兄长们我自然会留,但是你也可以留一点人手在身边嘛!现在你能用的除了丫鬟就是管事,部曲又跟他们有所不同,你到时候挑一挑,能找出不少有用的人才,你不要那就可惜了。你想想,你的管事们行商,出门在外,你还经常担心他们的安全,有了部曲,你这上面可做的文章不就多了?”

    琬琰恍然大悟,确实,考虑到这个时代的特殊情况,保有一支依附于自己的武装力量,哪怕规模很小,意义也是很大的。但是呢,阿耶你有没有考虑到一种情况,你儿子带兵很一般,你女儿也不是这块料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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