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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第二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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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陈鹿其实已经记不太清楚,只记得周沫的母亲尖锐地骂了几句,接着耳边就乱哄哄成一团,像他的人生般充斥着争执和吵闹。

    “对不起女士,现在病人不支持探视!请您马上出去!”护士先发现了病房里的异常,冲进来阻拦周沫母亲,站在她身边严肃大声地说。

    但周沫的母亲嘴里依然骂个不停:“如果沫沫这辈子的职业生涯被你毁了,我就和你没完!让你下地狱!”

    值班的护工也听见了这边的声音,眼见周沫母亲越说越离谱,抬手抓住她的手臂的衣服,就想把她拉出去。她们生怕她会刺激到陈鹿,毕竟陈鹿今天中午差点休克,现在可禁不起大的情绪起伏。

    “动手是吧?你们要动手是吧?!”周沫母亲瞪大眼睛指着护工抓她的地方,仿佛下一秒就要指控护工杀人放火似的。

    护工迫于压力立刻把手缩回去,周沫母亲更加嚣张地咬牙切齿:“简直就是蛇鼠一窝!”

    病房门啪得被推开,魏哲和叶祁从苏淮的办公室急匆匆赶过来,两人都是满脸的担忧焦急,自带着股低气压,冷锋过境般把病房里的空气都凝结冻住。

    周沫母亲看两个高大男人进来,也欺软怕硬地闭了嘴,挽尊似的骂了句“不知廉耻”,然后转身就踩着高跟鞋快步往病房外走去。

    心电图上的折线已经有些紊乱,连魏哲这个外行人都能看出心律不齐来,他赶紧按下呼叫铃,俯下身去看陈鹿的情况。

    陈鹿并未像平时遵照医嘱仰躺,而是背对着他们缩成一小团,头低着埋进被子里,手臂紧紧环抱着双膝,氧气面罩的导管被紧紧绷住,输液管里则出现了明显的滞留,怕是已经回血走针了。

    魏哲绕过去掀开些被子,情况远比他想象得还要糟糕。

    陈鹿在呼哧呼哧的艰难喘气中,带着急促打嗝般的抽气声,身体明显不正常的抽搐着,氧气面罩下的嘴唇愈发乌紫。小臂上的滞留针大半都被扯出来,鲜红的血珠缀在针管上,浸红了一小片的医用床单。

    “草!他妈的!”叶祁低声暗骂句脏话,大脑嗡得一声,攥紧拳头转身快步冲出病房。

    周沫母亲毕竟穿着高跟鞋,尚且才走到走廊半中间,就被叶祁凶神恶煞地一把抓住按在墙上。

    “啊!干什么啊!强盗嘛?怎么这么不懂礼貌!”

    叶祁拽着她的衣领,手臂上的肌肉喷张起来,怒气冲冲地瞪着她,一时间竟然气得说不出话来。他不明白这女人为什么能这么高高在上,这么理直气壮的指责别人,想必她刚刚也是这么指责陈鹿的。

    他攥紧拳头擂在侧边的墙上,健硕的肌肉块仿佛把墙都震得摇晃,把周沫母亲整洁的头发都震散了些。她害怕地像侧面躲,却被叶祁死死按在墙上,一点也逃脱不了。

    叶祁看着她惊恐的样子,心里的怒火才稍微平息了些,但声音依旧有些发抖:“我告诉你,不论你为什么来这里,你都不能指责陈鹿,你不能!”

    “你放开我!放开我!我凭什么不能骂他,他唆使我儿子退役,沫沫大好的运动员年纪,都被他给浪费了。”

    “周沫?呵,周沫也配?”叶祁气得口不择言,“陈鹿才是这个运动里的天才!4x100自由泳记录的保持者!周沫配让他唆使?他妈的周沫再游两百年也不配!”

    这一刻他并不是针对周沫,换成其他另外的运动员,他也会这么狠狠地骂出声。似乎这种幼稚的办法就能给陈鹿报仇,就能把这个可恶女人的尊严踩在脚底下。

    当然效果的确立竿见影,那女人嘴唇颤抖着,脸色也气得煞白,完全失去了刚刚张狂的样子,活像被泼了一盆水的公鸡。

    “你,你,你……畜生!流氓!”周沫母亲气急败坏地乱骂。

    这时候她才认出,叶祁是她和丈夫经常在体育新闻上经常看到的游泳健将,便颤抖地指着叶祁的鼻子尖利地威胁:“你是叶祁吧?作为运动员这么不检点,随便殴打别人,小心我把你告到体育局去。”

    她故意把情节说得夸张,但却没想到叶祁还在气头上,听见她这么说几乎想直接楱她一拳,心里的第一反应是,她刚刚会不会也这样威胁过陈鹿?

    他狠狠把周沫母亲掼在地上:“既然是殴打总得见点儿血吧,不过体育局那帮欺软怕硬的家伙,到底是会帮能给他们拿金牌的人,还是会帮可怜的运动员母亲呢?啊?”

    这里是vip病房区,并没有多少病患和医护人员,但这么大动静还是聚集了些看热闹的人。这些护士大多了解刚刚病房里情况,起初乐意看周沫母亲被骂,再加上叶祁凶神恶煞,也就没人拦着。

    此刻,眼看要真的动起手来,两个年纪稍大点的护士才上前拉架,好说歹说地把叶祁从周沫母亲身边拉开。周沫母亲果真被吓得够呛,转身就往电梯楼口跑去,高跟鞋都慌乱地甩掉一只。

    叶祁看着她跑远,跌坐在长椅上,手肘拄着膝盖,把头深深埋在两臂之间,努力平静着自己的呼吸。人群在他身边渐渐散去,但他却久久回不过神来。

    其实这种幼稚的行为,他只在中学之后就再没做过,但他现在并不后悔。上次他就没能在陈鹿父母手里解救陈鹿,这次又无能地让周沫的母亲刺激陈鹿,为什么两次他都不能保护陈鹿?!

    或许魏哲对他偶尔的敌意是对的。他根本保护不了陈鹿,魏哲更不可能安心地把陈鹿交给他。

    他坐了好久才从内疚中回神,又想到体育局举报的事情自己也没那么笃定自信,怕是还得魏哲从中斡旋。不过既然自己和陈鹿的关系变得这么好,魏哲应该会帮自己吧。

    只是会不会显得自己更加没能力了?唉,得好好在魏哥面前表现啊。

    病房里,苏淮给陈鹿注射了支短效镇定剂和呼吸道解痉针,又换了只手静脉滴注硝酸甘油。陈鹿才慢慢缓过来,发青的脸色逐渐恢复苍白,颤抖抽搐的身体也渐渐恢复平静。

    但他仍旧蜷缩着不肯躺平,即使在药物作用下昏昏沉沉的,也躲着人缩在被窝里。魏哲怕这种姿势压迫心脏,微微用了些力气掰陈鹿的手腕,想让他松弛仰躺着,但是被苏淮劝阻了。

    “这样让他觉得比较安全,暂时心率也没有太大影响,护士多看顾些就好。”

    “不……不要……”苏淮话音刚落,陈鹿就迷糊地喃喃着,眉头死死皱紧,似乎是在睡梦里进行可怕的挣扎。

    “好好好,没事了,已经都过去了。”魏哲像安抚炸毛的小动物似的,隔着被子轻轻抚摸他的后颈,然后顺着脊骨一下一下捋着,声音轻柔得不像他本人的声线,“乖,睡吧,睡一觉就好了。”

    等陈鹿稍微平静些,苏淮压低声音说:“就我刚才在办公室里和你们说的,虽然陈鹿的多项指标都不合格,但心脏病本来就是个需要修养的疾病,医院已经提供不了更多了,我还是建议他提早出院,到学校里或许更有利于他养病。”

    魏哲做了个“嘘”的手势,指指门口的方向,然后轻轻把被子往上拉拉,站起身来往门口走去。

    苏淮紧随其后,刚走到门口,魏哲就转过身压低声音说:“但是陈鹿现在这么脆弱,出院是不是太危险了?”

    “你不用太担心,如果中午我在场的话,差点休克的事就绝不会发生。我已经递辞职报告了,等陈鹿一出院,我就到学校附近住着。”苏淮说的很笃定。

    “可是……”

    “医院已经是多事之地,且不说周沫的事,万一媒体找上门来怎么办?陈鹿经得起几次这么刺激?”苏淮打断魏哲的话,急切地说,“在医院只不过是急救比较方便,但陈鹿更需要的是心情轻松。”

    魏哲沉默地低头靠墙站着,他其实也知道,出院是对陈鹿更好的选择。

    这些天,他一直在派人找心源,也明白真正合适的心源有多难找。他明白陈鹿有多脆弱,当然想安安稳稳地把陈鹿关在医院里,等心脏移植后再谈将来。

    但刚刚陈鹿的危急情况,让他想到更可怕的情形,心源有可能找不到,陈鹿有可能最终在医院里郁郁而终。

    他仿佛踩在一根高危的平衡木上,往前走或者往后退都可能翻到在万丈深渊里,比他做过的所有决策都更加艰难,更加危险,也更加重要。

    “如果你不能下定决心,”苏淮顿了顿,“不如直接去问问陈鹿。”

    “嗯?”魏哲惊讶地抬起头,有些不解地看着他。

    “虽然陈鹿现在看起来的确脆弱易碎,但他也不是被围在温室里的花,他能为自己的人生负责不是吗?或许不需要我们在这里纠结的。”

    是啊,陈鹿从来都可以自己做决定的。

    从进国家队到退役,从决定读研到选择专业,陈鹿其实一直都是个成熟果决的人。

    “啊,对,待会儿问问陈鹿好了。”魏哲释然地笑笑,觉得自己有些疯魔了。

    爱一个人是要对他好,但可不是借对他好的名义,给他的人生做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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